第 280 章 第 280 章（捉蟲）
280
眾神也是頭一次在這樣的事情上合作,並且祂們很顯然錯誤估計了惡念的力量強度。在惡念的加持下，活木偶繁殖得太快了，即使是眾神,等祂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地府也已經快被活木偶佔據到第三層了。
眾神想毀滅木偶當然簡單,但以祂們的力量,大概率剛搭建好的地府雛形也會受到重創。
地府雛形可是眾神把自己的神國都多少揉進了一塊進去的，壞掉了必然都得心疼，而且還得繼續出血修補。另外，祂們這邊一旦拖后地府的進程,那權能陣營那邊可就要先把地府推出來了。
一旦地府的消息在民眾心理流傳開來,名聲更大的地府當然存在就更有保障。
「活木偶大概是什麼惡魔的水平？」昆茨抬手,示意律者把他手裡的那東西遞過來。
作為演示的一坨惡念，現在變成了一個一尺長的黑色假人，與藍星買衣服的那種假人一模一樣，只是它的五官沒有經過任何刻畫，就是一個黑球。
「活木偶的能力不同,最弱的和史萊姆精英戰士差不多,最強的,和你們這裡的三階戰士差不多,只是它們沒有智慧。但也不能排除有異變的,變得跟聰明或者更強。但是我們會關注著那裡，一旦出現更強的活木偶,我們會出手。」
昆茨點點頭,這點上雙方還是可以信任的。他右手接過黑色假人，左手把一朵營火遞了過去。
挺好的，玩家打裂縫應該也打得有點審美疲勞了吧？
「什麼時候讓格嘰格嘰去打木偶？」
「隨時。」
「放了營火,他們就會出現在地府。」昆茨想了想，又在那朵營火上點了一下，「可以將營火多點放置。」
他成神也有一個好處，就是對營火的控制更靈活更隨意了。但是，玩家還是升不到四階的，需要昆茨在物質界的身體進一步強化，不過應該也快了。
「非常感謝，關於您上一次提出的意見。眾神在商討之後，取消了天秤，我主的神侍將會在學習后，成為第一批地府的審判官。非常感謝。」律者向昆茨行禮。
昆茨接受他的感謝，眷者們最好的歸宿就是進入神國成為神侍、天使，最最幸運的那些甚至能成為從神。但是，神侍也不是那麼好當的，他們完全依靠神祇而活。就如神如果被所有世人遺忘，那就會死去，神侍如果被神遺忘，也會慢慢枯竭而死。
現在天秤女士的神侍成為了地府的審判官，那麼他們就有機會脫離這個怪圈。
律者被天秤女士寵愛，可不代表著他永遠都會被天秤女士記住——神和神是不一樣的，昆茨和隊長這樣，終究是少見的。
昆茨了解，他接受了律者的感謝。
「希望未來，無論死者與生者，都能擁有公平。」
「秤盤雖然不存在了，但天秤女士希望您能夠賜予我們一件太陽的寶物。」
沒有具體說這個太陽的寶物是什麼，這是給了昆茨最大的自由。
「我知道了，我會仔細的思考製造一件什麼樣的寶物的。」昆茨表情不變，內心哭泣，作為一個並不能很好的掌握自己力量的窮神，製作一件具有代表意義，並且可以在地府中使用的寶物，顯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律者告辭離開了，沒帶走那個迷你的活木偶。昆茨的手裡發光，活木偶依然在他的手裡活蹦亂跳的，沒有什麼受傷的樣子。
【它不怕陽光？】
【我真想對你翻個白眼，如果惡念這麼容易被幹掉，太陽里怎麼還會有那麼多的負面東西？這點東西你當然能把它滅掉，只要加大攻擊的強度就好。但那就像是用炸.葯炸房子，和房子本身是不是凶宅無關，只是力量上的碾壓而已。】
【啊……也對。】這些東西本身就是從正神的信仰力中分離出來的，甚至可以說是神的一部分，怎麼可能見光就死。
昆茨如J管家說的，開始在力量上碾壓這個活木偶，他開始用兩隻手擠壓它，這小東西很快無法保持木偶的形態，恢復成了黑黝黝的一團，它意圖從昆茨的手指縫隙里溜出去，但終究是沒能逃過，發出「噗嘰」一聲，徹底消散了。
看似輕易的行動，其實昆茨已經動用了他少得可憐的信仰力。要消滅1份的惡念，可不是用1分的信仰就夠了。而且，這一坨惡念不是朝向昆茨的，而是來自別的神，如果是那種直接湧向太陽或昆茨的惡念，其實很容易和信仰粘在一起，難以分開。
畢竟……對於精神世界本身來說，無論惡念還是信仰，都是精神力量的一種，都屬於「具有指向性的精神力量」，按照精神世界的規則，指向誰，就歸於誰。
神祇不喜歡惡念，但既然要享受信仰力帶來的力量，就得承受惡念帶來的污染。
【J管家，我得去太陽看看，能幫我保持理智嗎？】
【可以。你要製作什麼？】
【有一點想法，但是暫時還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出來，我去看看。】
昆茨的辦公室里有個小會客廳，他走過去，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坐在沙發上，頭一歪，他的精神直接出現在了精神世界，他那弱小可憐的神國上。
_(:з」∠)_目前，偉大的太陽領主的神國，只是一塊踏腳石。
【我還以為這裡有神國后，周圍的精神世界會變得荒蕪。】周圍依然很熱鬧，甚至比上次見到的更熱鬧了，各種精神生靈跑來跑去。
【有些情況下是會那樣，但你的神國很溫和，並不會對別的精神生靈產生傷害。】
【我還以為是因為我的神國很小。】
【雖然她確實小，但神國就是神國。】
【那是什麼？】昆茨還看見了上次沒見過的一些東西，一開始他還以為是那是線，那種精神生靈和現實生靈之間的連線，但仔細看后，那些是裂縫，極細的那一種。它們一閃即逝，因為很快就自然癒合了。
【格嘰格嘰英雄打裂的。】
昆茨臉上的好奇頓時消失了，權能之主提起了合作，但絕口不提種花家的英雄們。天秤女士祂們也從來沒有說過幫助昆茨將英雄們拉過來，因為祂們終究是十二主神，在某些情況下，祂們有著相同的立場。
昆茨羞愧了，他看到了下一條裂縫，想去幫忙。
【別！停手！你幫不了的。英雄們看似和你只隔了一層薄薄的牆，但其實你們相隔著無數空間與法則。以你現在的弱雞程度，隨便在這邊『幫忙』，很可能造成精神世界的空間亂流。還記得你上次到處亂飛嗎？】
昆茨抬起來的手放下了【我去太陽。】
【不用太自責，你以為為什麼上次你沒看見裂縫，這次卻出現了？蒙羅非正在給這些英雄持續不斷的提供著充足的信仰力，他們會去到你的身邊的。】
【嗯，謝謝安慰……】
【=。=才不是在安慰你，我只是說出事實！】
在J管家傲嬌的聲音下，昆茨站在神國的精神體一輕，進入了太陽中。最初的一瞬，昆茨感覺到了一種由內而外的巨大壓力，是吃太飽了肚子要炸開那種感覺乘以十。當昆茨適應了這種感覺，下一刻，喧嘩和吵鬧開始充斥了他的整個腦袋。
【我為你降低音量，但你要慢慢適應。】
【好的。】音量降下去了，從大學食堂百倍的吵雜，變成了有無數人在耳朵後邊輕聲細語的呢喃。
昆茨最近雖然忙，但總是巡視蒙羅非視察自己的子民，讓應付這種狀況的能力增強了很多，他甚至能稍微分辨出一些比較有內容的惡念之語——大多是一些無端的咒罵，比如跌了一跤，丟了兩個銅幣之類的，全都能怨怪太陽。
【挺好的，那我把強度提升一點。】J管家也發現了這一點，他從來都不是一個「疼愛」宿主的系統。
昆茨能聽到的音量瞬間升高，那些聲音明顯更雜亂，但有內容的惡念也更多了。昆茨聽到一個大概是車夫的人在咒罵太陽閃了他的眼睛，以至於他讓獸車壓過了一塊小石頭，驚擾了在車廂里和人幽會的主人，以至於挨了一頓大罵。還聽到了一個男人在怨恨太陽太毒辣，晒乾了他在陽台上放著的花，而那可是他的女神送給他的。又雙叒聽到少女在詛咒太陽的不解風情，竟然晒黑了她的一隻手。
【如果繼續把強度提高，是不是就會有聽見類似遭遇了旱災的農民、在沙漠里渴死的迷路人的怨恨？】
【對。我提高的是強度，不是聲量，這些聲音在你聽來就是這麼大聲的。這些也是意念的力量，如果這個世界上所有人對於太陽的感覺都是怨憎的，那麼太陽神就會徹底墮落為一個惡神。】
【為什麼我聽不見讚美聲？】
【因為我把所有的讚美都屏蔽了。】J管家回答得斬釘截鐵【所以你要聽嗎？】
【不不不，我寧願多聽罵我的。】昆茨趕緊拒絕，想想唱給眾神的讚美詩？別的神怎麼想的昆茨不知道，他自己是覺得挺尬的——被人從大腳趾一直讚美到眼睫毛，雞皮疙瘩都要排隊閱兵了。
【你要幹什麼最好儘快，屏蔽會失效。】現在昆茨能部分適應雜音，這讓屏蔽的時間延長了，但也有限。當昆茨和太陽融合，他的位階就升高了。J管家的位階雖然依然高於他，但即使是他，也不能干涉太陽主君的神職範圍，這是這個世界運行的基本法則。
其實不需要J管家提示，昆茨已經開始幹活了，他在尋找太陽最溫暖與清澈的光……
律者剛完成一次與天秤女士的精神交流，昆茨就找來了。
「我做好我的寶物了。」昆茨對律者說，然後，就在律者家裡，把他的寶物掏出來了。
律者受到了驚嚇，神祇的寶物，是可以在凡俗的世界展現的嗎？！但他那念頭剛冒出來，他的大腦就被滿眼的璀璨光輝洗白了，他站在那，保持著雙手伸出的姿勢，直到昆茨把那個寶物又塞回他自己的胸膛，律者才暈乎乎的軟倒在了地上。
「抱歉，我沒想到……」昆茨也是尷尬，他回來的時候，那團光就被他直接帶到了身體里，他過來律者這邊才第一次拿出來，真沒想到威力這麼大。
「啊……」律者被昆茨扶著，嘴巴里只發出像囈語一樣的呻.吟，完全沒有起來的意思，昆茨想把他抱起來，可手剛伸出去就立刻縮回來了。
律者躺在那，閉著眼睛，眼淚順著眼角不住地朝外流淌。當他終於把眼睛睜開時，淚水卻依舊停不下來，他甚至不得不用手捂住嘴，否則他就會嚎啕大哭起來。
「很抱歉，我太失禮了，嗝！」律者打了個哭嗝。
在不久前那麼失禮后，他以為那已經是他人生中的最低谷了，事實證明，他太天真了。
完了，我主會嫌棄我了！
不，我喜愛你……
天秤女士的聲音在律者的腦海中迴響，並非一般意義上的溫柔女音，天秤女士的聲音是威嚴的，按照藍星的說法，叫御姐音。
律者怔了一下，他的眼淚止住了，心情也回復了。這是女神的賜福。
昆茨也感覺到了有另外一個神剛剛輕輕的碰觸了這個世界，就如一隻蜻蜓在水面上掠過，留下淺淺的漣漪。
「我還以為您會製造一件武器，我為我的自大向您道歉，您創造了一件美麗的寶物。」律者沒看清那寶物的形體到底是什麼，他只看見了光，那麼璀璨卻毫不刺眼，在那些光芒的照射下，在初期，他彷彿看見了世間最美之物——並非是珍寶、藝術品或鮮花的那種美，而是……他曾經見過的舞者的舞蹈，他自己手寫出的法典，一個初降生的嬰孩，與婚禮上握著愛人之手的年輕男女，或者……在睡夢中與他親近的天秤女士。
所以那最美之物並非是虛幻的，而是他生命中所經歷所目睹的一切美好之物的總和，在那一瞬間，他在觀看那些美好時所產生的的一切欣悅、舒暢、幸福、甜美的感情都湧現了出來，一股腦的傾注進了他的腦海中。
可還沒等他充分的享受這幸福的瞬間，另外相反的感情也跟著襲來了。
因為那光並不能消除痛苦、厭惡、恐懼或者其它，它更接近於讓兩種感情變得涇渭分明，或許幸福是更「顯眼」的，或者是律者一生中經歷的幸福時光是大多數，所以他最先感受到的是幸福。但那些負面的經歷，曾經的痛苦，他的醜態，他的愚蠢內疚，也全都湧上來了。
幸福卻也沒有完全退去，他在痛苦的背後散發著微弱的光。
律者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他倒在地上痛哭不止，險些瘋狂。
人本該是應貪求幸福的，美色、美食、美酒、華服、豪宅，還有……那些被蒙羅非設置為違禁品，甚至稱之為毒……品的各種藥劑。
律者也沒有用過那些藥劑，並且贊同蒙羅非的做法，但他卻可以確定，沒有任何藥劑能夠得到剛才被光芒照過時產生的滿足感和幸福感。
但認為，沒人想再來一次，因為之後的痛苦，完全可以把那幸福衝垮掉。
「這絕對是一件適合地府的寶物。」
【這是一件陰間寶物。】J管家加了一句形容。
「謝謝誇獎。」總之昆茨就當誇獎了。
「我主已經來了……」律者暗示，這東西他送不了了，還是直接和女神交易吧。
「借一下你的沙發。」昆茨也乾脆，直接坐在沙發上，靈魂去到了精神世界。
這裡是屬於天秤女士的熟悉的光芒：「實際上，我也以為你會製造一件武器。比如一條拴住靈魂的鏈子，或者抽打靈魂的鞭子，能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告訴我你為什麼會製造這麼一件寶物嗎？」
天秤女士有時候也是很活潑的，並非一位古板的女神。
「我希望，太陽不再被視為殘暴者。」而昆茨的回答，也很簡單。
「啊……」天秤女士發出意外的嘆息，「會的，溫柔的太陽神。」光伸出了一雙修長的手臂，接過了昆茨遞過去的太陽光芒，在精神世界里就會看到，其實這就是一顆迷你版的小太陽，光芒溫柔和煦。
「太陽神，我會將它放在審判庭的上空，所有死者的靈魂無論善惡，進入地府後都會平等的接受這慈愛光芒的照耀，就如他們活在大地上時一樣。你也要加快建設自己的神國了，太陽神的國度，可是未來善者靈魂最美好的歸宿之一。」
這個律者可沒有告訴昆茨，昆茨還以為他對地府的影響，就只有過去的兩個盤子，現在的一顆小太陽呢。
「啊！」昆茨嚇到了，他看了看自己腳底下的洗臉盆，「QAQ我儘力。」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窮神難為無信仰之神國。
_(:з」∠)_慘。
「還有，你也要把你的惡念送來一些，雖然目前我們還需要你的召喚物去打活木偶，但那也只是因為我們的地府還太小，還沒有罪人靈魂被送進來。過上一段時間，罪人的靈魂越來越多，地府也越來越大，惡念的消耗也會越來越大的。」光中的雙手收起那顆太陽，遞迴給了昆茨一顆黑色的球。
它的表面十分的斑駁，第一眼看上去還以為是一顆金屬製造的核桃。
【我幫你填滿了。】
昆茨接過的瞬間，這東西就從黑色的金屬「核桃」變成了燒得黑紅的鐵球，靈魂狀態下的昆茨在把鐵球交給天秤女士時，甚至感覺到了一種「粘手」。
「抱歉沒把惡念之球交給律者，作為血肉之軀，他們無法承受這種東西。」天秤女士解釋著，「我本來也認為我們很快會再見，只是沒想到這麼快。」
昆茨點頭，天秤女士必然也是有私心的，誰沒有呢？昆茨也有啊。但從認識到現在，這位女神給予了昆茨許多的幫助。
「感謝您一直以來的照顧。」
代表著天秤女士的巨大光芒是沒有臉的，但昆茨就是覺得女神笑了：「別太著急成為真正的神祇，雖然成神之後，你也能夠和你喜歡的神侍在神國里隨心所欲，但是……神國其實也不過是我們這些神為自己建造的一個精美的大房子罷了。千萬年過去，房子總有看膩的時候。
尤其你還有心愛的人，作為人能享受到的幸福，與作為神是完全不同的……」
天秤女士就像是一位溫柔的長輩，昆茨誠懇的聽著。
最後，天秤女士的手伸出來，在昆茨靈魂的額頭上輕輕拂過：「願你永遠有一顆明亮的心，年輕的太陽神。」
天秤女士走了，昆茨睜開眼睛有點感慨。女性長輩和男性長輩就是不同，萬一點和系統（系統應該算是雄性吧？）也會關心他，但天秤女士的關心明顯更溫柔和細膩。
得到了女神賜福，昆茨稍微開心了一些，但是他和律者道別的時候，覺得律者的表情有點怪怪的：「怎麼了？」
「外邊……」
「外邊？」昆茨還以為是說律者的家門外邊，他用精神力掃了一下，然後就一發不可收拾……
蒙羅非，現在亂成了一團。路邊都是哭得不能自己的人，玩家、居民，來到蒙羅非的遊客和商人，甚至有人一邊哭一邊自殘。大量其他地區的警察和熱心玩家正在幫忙，更遠的地方，軍隊已經開進了城。
昆茨：「……」(⊙Д⊙)
【光的影響？】
【嗯。】
【QAQ為什麼不告訴我？】
【╮(╯▽╰)╭和拯救世界又沒多大關係，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放心吧，隻影響了三分之一個蒙羅非主城，重要地點都沒關係。】
在太陽上想當然的捏了這個神器，帶回來后並沒有試驗過，這次是明白神器代表著什麼了。
但是有個好消息~隊長跟著一起進城了！而且執行完任務后，還被安排了回家兩天。
昆茨能撲進隊長懷裡，嚶嚶嚶的尋求安慰了。
作者有話要說：昆茨：哇哇大哭.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