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六章 隱藏的矛盾
姬明察氣的直跺腳，他手一揮，一道玫紅色的符籙捏在手裏，他輕輕吹了個火訣，裏邊兒的字跡一個個浮現，沒多久成了灰。
“三天前你就該收到這個符了。要你今日務必參加這個會，你怎麽不來。”姬明察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把姬斌“請”來。
姬斌愕然。
“你有事以後發微信。我這創業公司開會，總不能時不時變個魔術出來吧！”姬斌怒道。
“不爭氣的玩意兒。”姬明察氣的說不出話來，抓著姬斌的手腕就帶他到了屋裏。
姬斌一路上見到得月樓裏的裝潢，看著姬府把曆代門主的法器畫像都搬了出來，就知道他又在作妖。
“這什麽盟會大典又是什麽東西？我怎麽從來沒聽說過？”姬斌問。
姬明察負手走在前麵，悶哼了一聲，道：“你當然不曉得。這種規模的集會，少說十多年沒開了，上一次大典，你還是個小屁孩。”
姬斌聳聳肩，他對這事並不感興趣。
“所以呢？你們幾個老頭開個茶話會不就行了，叫我來幹什麽？先說好，我這邊還有自己的事業，麻煩事別找我。”
姬明察站住了腳步，冷冷地看向身後的姬斌，道：“你知道什麽情況才會開這個會麽？”
姬明察雖然是老前輩，但平日裏沒什麽脾氣，又天天操勞姬府上下事務，向來沒有姬無路那樣的威嚴，所以姬斌才跟他開玩笑。但是沒想到，這一次他的神情嚴肅，語氣篤定，看上去一點兒不像是開得起玩笑的樣子。
“唔……”姬斌往後退了一步，道：“你，你說。”
“就算是家族門主交替，一般也不會開這個大會。這要從咱們道統盟會建立說起，咱們當初能夠把控到相師這個行業的頂尖，靠的就是這個聯盟。隻有當威脅到聯盟存在，或是我們家族興衰存亡的大事發生的時候，才開這個會。”
“莫非……是那個莫老四？”姬斌皺了皺眉頭，問道：“上次我親自帶他來的姬府，我能確認，他指定身上沒有半點法力。他們莫氏集團我也探過底，那就是個商業公司。”
姬斌上次的任務便是把莫夜朗帶回姬府，他自己對這事頗有自信。
姬明察卻露出一臉憂鬱的神色，他來到大廳中央，坐到椅子上，搖搖頭，點上一根煙，歎氣道：“不是他。”
“那還有誰？”姬斌疑惑了。
風家的事，至今四大家族都三緘其口，絕不外傳。就連家族內部，除了幾個老怪物知道以外，其他人能夠知道當年真相的，也是少數人。
但即使不知道真相，他們卻也聽過二十年前風家在相師一行裏叱吒風雲的地位。
“果然是風家的事麽？”姬斌臉色
凝重的問。
姬明察大驚，他還沒說出口，這小子竟然猜到自己想了什麽？
他臉上不動聲色，內心已經驚訝，連忙問道：“你從哪知道的？”
姬斌不假思索地道：“外麵已經傳開了。三天前我就聽人說，咱們道統密謀鏟除當年風家餘孽，一些散修的方士就蠢蠢欲動，要從中作梗。”
“哪裏的方士？”姬明察問道。
“這還不清楚。”姬斌搖頭，猶豫了片刻，又道：“隻曉得這話，應該是從城裏往外傳出來的。”
城裏？姬明察一拍手，當我傻呢。他當然明白這是哪來的方士，定然就是跟四大家族有過節，隱居在城裏的那些老油條，一個個人精得不行，曉得大隱隱於市的道理。
“要真是他們，那就麻煩了。”姬明察歎了口氣，他心裏明白，相師一行自從風家衰敗後，整體式微，反倒是這些散落江湖的方士有了一定的實力。平日裏他們各自為政倒不足為慮，但萬一要是因為風家餘孽讓他們耦合一起，那就麻煩大了。
“果然，這會果然是開對了。”姬明察更堅定了這個道理。
“這消息傳得開麽？”姬明察又問。
姬斌想了想，點點頭，道：“我想應該多少都傳開了，我平時不在相師圈子裏混，這消息我是從都市傳言上聽來的。”
“走。”姬明察一聽，頭也不回地帶著姬斌到了得月樓的大廳裏。
“去哪？”姬斌愣了。
“事已至此，這已經算是生死存亡了。沒想到這個風家隻剩下一個女娃，都能惹這麽大的麻煩……既然她來了，咱們也得妥善歡迎才是。”
正午，得月樓裏聚滿了人。他們一個個看上去平平無奇，甚至以遺老遺少居多，看起來也都沒什麽打眼的地方，倒像是鳩占鵲巢，一群老邁的華服男人占據這個現代化的大酒樓，頗有些滑稽。
但是明眼人明白，這些人就是城裏那些老妖怪，道統盟會的精英。
姬無路姍姍來遲的時候，四大家族的門主都來齊了，道統盟會的一幫人馬也都到了。
各人寒暄推諉一番，這頓宴席就順利進行下去。隻不過席位上，沒有人肯說一句實話，姬斌幾乎以為這就是一場家族聚餐，沒有一個人談到風家，危機。
直到後半場，不知道什麽緣故，整個宴席忽然冷靜了下來，也不知道是氛圍所致，還是他們的默契。
這時候，姬明察站起身，敲了敲杯子，他長身立起，站得筆直，道：
“各位，本次盟會大點，想必像我一樣老一輩的老家夥心裏應該清楚什麽意思，不到危急時刻，我姬某人不會閑的無聊把大夥聚到這裏來。”
他話音才剛落，就聽到
人群之中傳來一陣少女一般的嬌笑聲，刺耳地穿透到姬明察耳裏。
“我隻道姬老前輩這是年紀大了，記性不好，真當我們是來聚餐賞玩的了，沒想到，竟然自個兒想起來了，不錯不錯。”少女的聲音出言譏諷，短短一席話讓姬明察臉上掛不住了。
“什麽人？”他悶著生吼道。
姬明察沒想到連後生小輩也敢開自己的玩笑，手掌聚起法力，一道熱乎乎的符籙豎在他的手裏，像極了燃燒的火焰。
“欸——姬前輩別動怒，後生在這裏賠個不是了。”這少女嬌笑著站起身，兩手一拱，哪裏像是道歉，媚眼如絲，看向姬明察的眼裏分明是挑弄。她看了一眼怒不可遏的姬明察，笑道：“手上的家夥就熄了吧，別再傷著自己。”
“混賬！”姬明察怒吼著拍了拍桌，手裏的符籙便燒成一條赤練巨蛇，吞吐氣焰朝著少女席卷而去。
他手上捏住火候，姬家的法術妙就妙在施展自如，能出能入，不像一般的符籙擲出去便是收不住。
他心道這女子識了趣，賠個罪，等她求饒時便收手。誰知道這赤練巨蛇在女子身上纏繞兩周，就見到她莞爾一笑，身手敏捷地側身閃躲而去。
姬明察嘴角微微一笑，悶聲道：“閣下難道不知道，我姬家法術是逃不脫的麽。”
他話音剛落，這赤練火蛇朝著女子所在的方向纏繞而去，明眼人瞧得出這法術施展過禁咒，並不是說躲過就能過，它存在的時間越久，威力和範圍就越大，各人心裏不禁有些忌憚，這法術如果招呼在自己身上，又會是怎樣的結果，一想到此，都不禁直冒冷汗。
姬明察這招算得上一箭雙雕，一出手，既能威風了他姬家門楣，又能製住這女子。
然而不成想，他這一道火蛇卻撲了個空，甚至把一旁看得傻眼的姬姓子弟燒的眉眼都失了神色。
姬明察一晃神，才發現這端倪。他慌忙收手，火蛇便吞吐回到自己的符籙之中。
這時候，像是故意看到他的醜態，一聲清脆的掌聲響起。眾人的視線一陣模糊，一道暗紅色的身影飄乎乎地從角落裏出來，這豈不是剛才那女人的身影。
她嬌笑一聲，來到姬明察眼前，拱手道：“不愧是前輩，姬家人果然法術精妙，出了手的法術居然還能收回來——這就跟放了屁還能吞回去一樣，簡直厲害至極！”
“你！”姬明察還要發作，卻被身後的姬無路按住。姬無路半邊毛發都是虛白的，他瞪著眼，眉毛挑動，看了一眼這女人，眼珠子轉了轉，道：
“你是歸素心。”
女人嬌笑一聲，微微矮身，道：“門主不愧是門主，眼睛
毒辣地很。不知道這眼睛看穿過多少女孩子的心呢？”
姬無路知道這人便是歸素心無疑了。
歸家修煉的法門是一種能改容換貌的通靈法術，平日裏總被同門叫做妖法，能親眼得見的人不多。但歸素心這人早有傳聞。
姬無路雖然傲慢，但是對這女人卻知根知底，畢竟她如今是歸家唯一的門主。古怪的是，沒有一個人能知道歸素心的年齡輩分，除了知道她姓歸，也好像沒有人能夠了解她身世背景。
要不是一個顧北北擾的歸家大亂，也不至於會有如此的收場。姬無路捋了捋胡子，道：“歸門主，我這管家多有無禮之處，還請你多包涵。”
姬無路微微欠身。
他這舉動讓在座眾人有些驚愕，這老頭出了名的老麵子，今天怎麽轉了性子，給一個後生小輩還禮？
雖然這歸素心是歸家現任門主，但畢竟她是因時上位，也不至於讓姬無路如此重視。
更何況，受到重創的歸家如今在四大家族裏，已經是最弱勢的一方了。
歸素心也有些驚訝，她往後退了退，先是有些惶恐，露背的後脊上滾下冷汗，她下意識摸了摸，臉上露出笑來。
“佩服，佩服。”她單說了兩個佩服，一聲不吭，冷冷回到座位上，隻當剛才的騷亂於無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