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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六章 萬一呢?

  “恩,吃水果。”綺雲慵慵懶懶地回答道。


  “還有兩個小時就到十二點了,你出發前,也最好告訴我一聲。”洛星河囑咐道。


  綺雲攪弄著火龍果,紅色的汁液不斷從果肉中流出來,染紅了銀叉,蹭得她的手指也變成了紅色。


  綺雲心中猶豫起來,比起洛星河和尊尚的允諾,隻有祁冠霖在實打實得幫助她,讓她脫離了從前沒完沒了陪人喝酒的日子。


  洛星河聽著對麵遲遲沒有回應,問道:“你不會是開始相信祁冠霖了吧。”


  “那你也要想一想下落不明的賴禮啊,你不想見他了嗎?”洛星河說道。


  “賴禮?”綺雲用著陌生的口吻說著這個遙遠的名字,“他給我的幸福承諾也一樣沒有實現,更是丟下我就跑了,這樣的男人,我留著幹嘛。”


  “也都怪他沒有本事,我才不能把孩子生下來。”綺雲摸了摸已經裝滿了甜膩水果和各味珍饈,略微鼓起來的小腹說道。


  “可他也有苦衷啊,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洛星河解釋道。


  “你現在可以很好的,沉浸在一個充滿對未來遐想的空間裏,那是因為有人默默替你承擔下來一切的黑暗。”洛星河想到下落不明的賴禮說道。


  “比起雞湯,比起看不見的人,眼下能夠吃到嘴裏的東西更實在。”綺雲紮起來一大塊火龍果,嘴巴長到最大,快要撕裂開唇角,也要強行把那塊火龍果吞下去,嘴巴被塞得滿滿的,像是貪心的倉鼠,鼓起來兩腮,牙齒都合不起來。


  綺雲勉強得用力合著上下顎,擠壓著水果,鮮紅的液體從她口中滑出,下巴上也滿是血紅,嘀嗒在白色床單。


  當她伸手去擦拭嘴角,雙手也變得血淋淋。


  “當你在肆意享受生活時,實際上也是在透支未來的運氣。”洛星河握著手中的北北留下的平安符說道,“凡事,還是先付出相應代價,再享受好處,比較心安。”


  綺雲大口嚼著果肉,將它們在口中咀嚼得稀爛,每個籽都要咬碎,榨幹掉每一絲的甜,口齒不清說道:“那是你不了解餓久的人,她看到一點點美食,第一次反應永遠是吃下去再說,因為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再有,機會難得,沒有是常態。”


  “可有些東西吃下去就是毒藥,代價是你的命。而有些人放下的誘餌,是讓你此後都生不如死。”洛星河無力地回想著三樓的過往說道。


  “好啦,您也沒必要再同我說這些了,我答應會給你發短信的,這件事情你就放心吧。”綺雲聽著洛星河的話,感覺到一絲害怕,心中的天秤開始搖擺,可她還是想放手一搏,萬一呢?

  人們總是在期待著生命中的萬一。


  洛星河也不忍直接吹滅綺雲心中的蠟燭,可


  火焰下所掩蓋的黑暗,遠比親眼能夠看到的陰陽更可怕。


  山上的新立也是放手一搏的人,他也有自己的萬一,萬一真的殺死了錦遊,萬一真的拿到了五倍的錢,萬一呢.……

  祁冠霖和新立來到了老祠堂,自從結社的生意停止了,這裏就真的再也無人來過了。


  祠堂前的蜘蛛網上恐怕早就五代同堂了,裏麵傳來幾聲燕子的啼叫,之前的乳燕也蛻變成了新燕,學會了飛翔,在祁冠霖打開門的刹那,揮舞著黑翼飛了出去,消失在天際。


  灰塵的氣息讓新立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祁冠霖直徑走到三清主位塑像的麵前,上次被自己砸壞一角的香爐仍然落在供桌下麵,從裏麵鑽出來一隻黑老鼠。


  身後的新立罵道:“這是哪個挨千刀的玩意打翻的!不怕遭報應嘛!”


  新立連忙對著三清天尊拜了又拜,口中念叨著:“罪過,罪過,大罪過。”


  祁冠霖不以為然,對著新立說:“新長老,時候不早了,可以布劍陣了。”


  新立卻是十分講究,白了眼祁冠霖,彎下身子,撿起來香爐,用袖子擦了擦上麵的灰,端端正正擺回了供桌上,說道:“等弟子下次來,一定為帶著新鮮瓜果,前來供奉。”


  祁冠霖看著一臉虔誠的老頭,心中笑道:“怕是沒有下次了。”


  新立表情嚴肅,從供桌上抽取出三炷香,擦亮火柴,逐一點燃,手持著香,敬拜三下,才插入了香爐中,說道:“求三清上師保佑陣法成功,拿下妖女,弟子新立求拜。”


  新立拜完後,又站在三清尊師的像身前,閉目靜候了許久,才摘下來身上的黑布包裹。


  祁冠霖這才放下了一直盯著轉動手表的手,“終於開始了。”


  新立似乎已經忘了他的存在,全神貫注地盯著那個包裹,單手一揮,包裹自動打開,攤開在地上,裏麵的工具很簡單,隻有一根紅線,一把手掌大小的鐵劍。


  新立看了眼供桌,目光停留在上麵一根燃燒得隻剩下一小截的紅蠟燭上,隻聽一聲響指,蠟燭點繞,不過一會兒,蠟油就緩緩地滴落下來。


  新立端起蠟燭的尾端,傾斜著蠟燭,腳下走起來八卦陣法,一邊走著,一邊對著地板滴蠟。


  紅色的蠟油落在他每一個走過的地上,在大堂前,環繞出來一個八卦圖樣。


  但,奇怪的是,他並不是順時針而行,而是逆時針行走,當八卦陣法畫成後,那一根蠟燭也燃燒殆盡。


  新立似乎不怕疼似的,蠟燭似乎都已經在他雙指上燃燒,他指尖一捏,一揉,將火焰熄滅,變成一灘熱臘,雙指直戳地麵,將最後的蠟油點在八卦陰陽的交接處,口中快速變動起來,可根本聽不清他在說些什麽。


  這


  些古老的咒法,連祁冠霖也從未接觸過,他隻能默默在一旁看著,聽辨不出任何。


  新立的嘴皮快得都有些恍惚,口型千奇百怪,根本不是在說人話一樣,而地麵上用蠟油勾畫出的八卦圖,逐漸散發起熱氣,瞬間,全部點燃,連綿在一起的火焰,形成了炙熱的八卦陣。


  新立站在最中間,他指下所點的位置,忽然,冒出來一大簇火焰,直接噴到房頂,照耀得三清尊師像都在發紅。


  火焰噴出的熱浪直接掀翻祠堂上的一片片瓦,露出一個大洞,陽光直射在八卦陣的中心,照在新立的身上。


  新立猶如神化一般,烈焰不能傷他絲毫,衣角也沒有被火焰撩動。


  他的嘴巴終於停了下來,隻見他隨手一指,鐵劍直接飛了進來。


  新立高舉著鐵劍,對準著那天頂上的陽光,他用力一揮,頃刻間,整個祠堂變得光芒萬丈,烈焰再次高漲,快要跳到了房頂。


  祁冠霖被火烤得渾身熾熱,腳下的地板變得滾燙,鞋底的膠快要融化。


  一輪太陽正正挪到了露出天頂上,太陽似乎在往下降,壓著整座祠堂,桌上的供紙頃刻被點燃,房梁也開始冒煙。


  祁冠霖不敢呼吸一下,快要煮沸的空氣,吸進去一口,都可以把肺部燙穿。


  而新立神態自若,呼吸自然均勻,手中的鐵劍都已被烤得通紅,冒著熱煙,他也照常不誤的握在手中,毫無異樣。


  新立看了眼太陽,瞳孔被陽光照得快要透明,像是兩顆琥珀。


  直視著陽光的他,眼皮眨也不眨一下,用力揮舞著鐵劍,劍尖點過十二時辰的方位,又隨著他腳下變化,在火焰之中舞出來一個八卦。


  瞬間,房間中形成了兩個八卦圖,一層套著一層。


  而隨著,新立不斷在火焰中翻騰,用劍尖挑動著火焰,在空氣中畫出一個又一個火光四射的八卦,慢慢地,無數個八卦圖重重疊疊映在空中。


  直到,新立在圈中畫出最小的八卦圖,而陽光直接照穿了它。


  新立站在八卦中央,左掌拖著劍柄,右手將劍身豎起來,劍尖直插在小八卦的中心,對準著陽光,似乎隻要向上一拋,就可以紮在太陽的中心。


  新立的表情變得堅毅無比,“大局已成!”


  他聲音洪亮,威力震懾開四周火焰,差點燒到了站在外圍祁冠霖,直接吹到了供桌上的所有貢品,唯獨隻有那插著三柱香的香爐沒有倒。


  那三炷香已燒到了一半,而祁冠霖手上的表卻才走了不到三分鍾。


  新立閉目運氣,身子變得越來越沉重,腳下踏碎了一塊磚,就在他睜眼瞬間,左掌用力一推,鐵劍直飛出去,刺穿了八卦中心,劈開光束,似火鳥,穿過天頂,直衝太陽中心。


  隻聽“


  轟隆”一聲。


  鐵劍炸開了,在陽光的炙烤下,變得四分五裂,好似無數鮮紅的炭火,劈裏啪啦地砸穿著瓦片,落了下來。


  祁冠霖隻覺得像是天降塤石雨,快速揮舞起袖子,遮擋住自己的臉,腳下不斷避退到牆角。


  而就在新立的一聲狂吼下,所有的碎塊,變幻為了數千把長劍,“簌簌”落下,又見他揮舞起寬大的道袍袖子,所有的劍紛紛朝著新立刺入,順從成列一排排,變成劍陣,貼著他的袖子遊走。


  新立望著環繞著自己飛行的劍群,嘴角露出驕傲的笑意,勾了勾手指,包裹裏的那一根細長的紅線,衝過火焰,絲毫沒有被點著,直落在他的手心。


  新立對著群劍,大喊道:“萬劍歸一!”


  就在他一聲令下,所有的劍都齊刷刷地將劍尖對準了紅線,朝著新立的手心飛了過去,頭劍率先衝了過去,變成一道火光,鑽入了紅線中,之後的鐵劍全部都變成了道道光束,融入了紅線中。


  當最後一道光飛入紅線,新立用手一揮,雙手合十,將紅線壓在兩掌之中,從線頭碾壓到線尾,長舒一口氣,對著身後的祁冠霖說道:“劍法成了,現在隻要把紅線綁在入門的門上,一旦有人動起紅線,劍陣會自然啟動,攻向觸動紅線的人。”


  “就這麽簡單?”祁冠霖貼站在牆邊,放下擋著臉的衣袖,問著火光之中的新立。


  “對,就這麽簡單,而且就算施法的人不在身邊,也可以觸發。”新立都不免佩服起來自己,滿意地端詳著手中的紅線。


  “新長老,您有這樣的本事,怎麽還甘心位居在他人之下呢?我今天算是開了眼了,這天上的太陽遇見您,也得乖乖聽話,挪了位置。”祁冠霖一邊說著,一邊從袖子裏抽出來匕首。


  世上大多數的萬一,都是白日做夢,今日的陽光真是燦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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