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生死
那群人瞬間圍到了安歌的附近,攙扶著將安歌扶上了轎子,安歌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當大紅的蓋頭蓋在她的頭頂時,隻覺得心裏一陣不安和緊張,她分明看見大紅的蓋頭上杜若的那張鬼臉,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張鬼臉,而無所作為。
原來判官大人之所以沒有察覺杜若就在新娘身邊,是因為杜若附在了蓋頭上了嗎?
轎子被人緩緩的抬起,喜慶的嗩呐聲開始響起,安歌看見自己前麵的杜若慢慢的閉上眼睛,那詭異的臉上分明透著一抹沉醉和喜悅。突然原本安歌僵硬的身體突然略有所動,手指不受自己控製一樣的絞在一起,整個身體繃得很緊很緊,然後安歌的心裏分明感受到一股強烈的喜悅和對未來的期盼和甜蜜,這不可能是自己的情緒,所以……
安歌抬頭看著閉上眼睛的杜若,這是她的情緒,突然轎子緩緩地落了下來,轎子外麵傳來了廝殺聲和吆喝聲,安歌坐在轎子裏不安的想掀起蓋頭看看外麵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卻無法動彈,手指不受控製的不斷發抖,掀不開眼前的蓋頭。
時間一閃而過,外麵的喧鬧聲突然寂靜了下來,然後安歌隻感覺轎門被人掀起,一把匕首猛然紮進自己的胸膛,安歌不敢相信的低頭,鮮紅的血一點點流了出來,越流越多,越流越多,混在鮮紅的嫁衣上,令嫁衣紅的越發的妖豔。
安歌一點點走下轎子,看著轎子旁邊的屍體,恐懼的不斷尖叫,然後慢慢的倒了下來,身體一點點變得僵硬,安歌看著遠方的燈火不死心的一點點向前爬去,經過的石子磨破了她的手心和膝蓋,嫁衣被磨得破破爛爛,途經的道路蔓延著一條紅色的血跡。
終於終於爬到了一戶人家,安歌使盡全力敲打著那戶人家的大門,卻隻看見驚慌的百姓將門抵的更緊了,安歌絕望的試圖爬到下一戶人家,卻依舊是這樣的對待,她不死心的不斷向前爬去,突然後麵傳來一聲哀喝!
回頭就看見母親父親的倒下的身影和匪徒們猖狂的笑聲,安歌含著眼淚麻木的向前爬去,一邊敲著門一邊低聲哀求:“求求你,開開門,救救我的家人!”
卻得到的是一張張冷漠的臉龐,前方的路那麽長,似乎沒有盡頭,安歌隻能不斷地向前爬著,爬著。
而在此時,城中的李平家,晨星冷漠的站在門口,看著不安的不斷走動的李平:“你是李平?”
李平看見晨星就像看見鬼一樣,大聲的喊著說:“你是誰,你別過來,你千萬別過來,怎麽城中的人都不見了,是你將他們帶走了,他們都去哪了?”
晨星皺著眉頭看著李平,嫌聒噪的手指一揮,李平的嘴就閉上了,晨星一點點走到李平麵前說:“找到你真是一個不錯的收獲,你不好奇為什麽全城的百姓都不見了隻有你一個人在這裏嗎?那是因為你前世欠了一個債,桃花債,卻要這全城的人為了你的桃花債贖罪,這恐怕不太好吧!跟我走吧!婚禮沒有新郎可是不太好?”
說完晨星拖著李平往城外走去。
而城外,安歌最後無力地躺在地上,感覺生命不斷地流逝,她清楚的聽到耳邊不斷的傳來不同的聲音,那分明就是拒絕救自己那幾個百姓說的:
“這婚禮沒了新娘還不是照樣會辦,這新郎可真是夠沒有良心的,找了個新娘這就拜堂了!”
“可不是,這位還躺在外麵暴屍荒野呢?那位卻已經站在喜堂裏拜堂成親了,這良心真的還有嗎?”
“可別說了,還不是這小姐傻嗎?我看那新郎就是圖新娘子家的錢財,這不一看新娘沒有了價值,這一天都不能等就娶了城裏最富有的財主家的女兒,他不是圖錢圖的是什麽?”
“長得倒是挺英俊白淨的,隻是這心也太黑了。”
安歌隻覺得自己的世界慢慢的碎了,絕望和疼痛不斷地拉扯著自己的身體,還有一股深深地自責和無力,是因為自己識人不清才害死了自己的親人,她全心全意愛著的人就這樣背叛了她,在這一刻她居然想笑,想笑自己的愚蠢,想笑自己的可笑。
突然安歌隻覺得手上一痛,安歌抬頭,就看見笨笨全身濕噠噠的趴在自己的左手上,用力的咬著自己的手,所有的情緒立即鋪天蓋地的退了下去。安歌打量著自己的處境,隻見自己就站在轎子旁邊,扮作轎夫的百姓通通的昏倒在轎旁,哪裏有山賊和殺戮,自己明明好端端的什麽事都沒發生。
安歌抬頭打量著紅蓋頭上的杜若,發現她正閉上眼睛,臉上的神情悲痛欲絕,安歌動了動手指,發現自己全身好像都能動了,看了一眼笨笨,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勢,將紅蓋頭掀掉丟到一旁,自己迅速的遠離紅蓋頭向後方退去。
待退到足夠遠的距離,安歌一邊問著笨笨一邊尋找百姓們的身影:“笨笨,你跑哪去了,怎麽從剛剛開始就沒看見你的身影。”
笨笨搖搖尾巴委屈的說:“主人,是杜若的幻術太厲害了,我其實一直陪在你身邊,大喊大叫,你就是看不見我,也不理我,臉上也沒有表情,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安歌安撫的摸了摸笨笨的毛,卻突然看見那些城中的百姓現在都聚集在新房中,門緊緊地鎖著,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不耐煩和厭惡,就像她在幻境中看到的那樣。
安歌剛想靠近新房,就看見被她丟掉的紅蓋頭慢慢的飄到了空中,然後紅蓋頭不斷地扭動著,長長的黑發不斷地從蓋頭裏冒出來,然後是血肉模糊的臉龐,然後是身體,腿腳踝。安歌緊張的不斷摸索著身上的瓷瓶,這杜若怎麽出場方式變了,這回是頭先出來了?
笨笨不斷地向後縮著嚷著:“主人,糟了,現在杜若的力量似乎越來越強大了,你看她的眼睛?”
安歌聞言緊張的盯著杜若的眼睛,發現她的眼睛緊閉,不斷地流著鮮紅的血液和黑氣,這是……安歌的心更慌了,卻一下摸索到自己身上的瓷瓶。
安歌連忙將白瓶舉了起來,看著杜若大聲的喊道:“冤魂之氣,速速歸來。”
那白瓶突然發出一道耀眼的光芒,然後迅速的黯淡了下去,安歌頹然的不斷喊著:“冤魂之氣,速速歸來。”但白瓶卻不再有任何反應,正在這時杜若看著安歌,紅色的衣袖一揮,安歌就被甩了出去,摔在地上,手中的白瓶也掉了出去。
杜若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到了安歌麵前用手指掐起安歌的下巴:“小丫頭,你也就這麽點能耐,你的表演已經結束了,接下來該看我的表演了。”
安歌緊張的看向杜若慢慢的看向百姓的方向連忙說:“杜若,我們之間的賬還沒有算完呢!你四次三番的嚇我,從我家中一直到雲城的旅館,還跟蹤我,我可是很記仇的。”
杜若聞言笑了:“小丫頭,你不就是想保住那群愚蠢的百姓嗎?方法真拙劣,他們可不是什麽會報答的好人,我隻是在你家中嚇了嚇你,哪有跟到雲城的旅館裏,你還真是會賴賬,不過也無所謂了,你三番兩次的壞我的好事,我們之間也算是兩清了。”
安歌緊皺著眉頭看著杜若:“你是說在旅館裏捉弄我的不是你,那是誰?”一邊說著手指卻不斷地悄悄地向白瓶的方向夠去。
杜若緩緩地站起身來:“小丫頭,我們的賬以後再說,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沒空跟你玩,不要耍花招啊?”說完袖子一揮,白瓶又向遠方滾了幾下。安歌隻覺得自己全身都不能動彈,隻能眼看著杜若一點點的走進新房,靠近百姓。
隨著杜若不斷地靠近新房,新房的門突然敞開,杜若身上的衣服無風自起,飄在了新房的正前方,她身上的氣息越來越恐怖,越來越恐怖:“你們還記得我嗎?”
有幾個百姓木然的搖了搖頭,杜若生氣的揮了揮袖子,那幾個人立即摔倒在地上,正在這時,杜若聲音悲痛的響起:“你們怎麽能忘記杜若呢!忘記那個成婚當日意外慘死的杜若,那個拖著身體不斷地求救的杜若,那個你們見死不救的杜若。”
隨著每一句話說完,百姓們臉上的表情就越發的奇怪,他們隨手抄起身邊的利器,有匕首,碎掉的碗碟,尖銳的叉子開始一點點的將手挪到自己的喉嚨上。
杜若滿意的看著眼前的一幕,聲音越發的悲痛:“既然你們都不記得了,也不愧疚了,那麽就去死吧!陪我一起!”
說時遲那時快,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突然一個聲音打斷了杜若接下來的動作:“杜若,你報仇隻報一半的嗎?你看,我將誰給你帶來了?”
晨星拽著李平走到安歌的旁邊,然後手中一個用力將滿臉驚恐疑惑的李平推了出去,李平跌跌撞撞的滾到了杜若的麵前。
杜若猶豫了一下低頭,看見了李平的臉,瞬時有些慌張的轉過了頭,背對著李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