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十大美妞

  邵公子灰溜溜的走了，劉約晃悠悠地上了二樓。


  邁完樓梯站在平地，一聲聲清脆甜美的“少爺好”傳進他的耳朵。他沒醉到表現出的不堪，晃晃腦袋呼出濁氣，欣賞著麵前一道美麗的風景。


  二樓的格調要比一樓高到不知哪去，每座雅間門口站著一位姑娘，衣著華麗妝容淡雅，看起來就是高不可攀的存在。她們姑且算是小二，不過這檔次絕對是不同的。


  上樓費定成一兩，入雅間還得交上一兩，即便二樓顯得誘人，有二兩銀子做底，也打發了不少人。不在乎二兩銀子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這種人劉約必須要在乎——今兒是賠的他最清楚，賠多少就看樓上幾位金主能補上多少了。


  劉約正好衣衫，剛準備推開上書“蒼空閣”三字的雅間門，楊小曲氣喘籲籲地跑了上來。她搗勻氣兒，拍著他的肩膀說道：“我今兒給你掙了二百兩，今天的工錢你給結一下。”


  楊小曲那一千兩真的就是她所有家當了，這次和錢瓏來文登的開銷都是錢瓏出的，她一個子兒也沒，現在想花銀子隻能盼著劉約給她日結工錢。


  劉約望著她，心說這丫頭有能耐瞬間賺二百兩出去做點什麽不好，非要靠在自己這。但他怕落個欺負小孩的名聲，沒敢說出口，隻讓她下去找許叔便是。


  楊小曲瞧他趕時間的樣子，略有試探道：“那行，不過你要做什麽？按你的話來說我是個小東股，你要談事情我也得跟著！”


  “小冬菇？”劉約笑道：“那叫小股東。”


  “我管你叫什麽呢，反正我要跟著。整個登州府沒有我不認識的富家翁，談什麽我都能幫上忙。好不好嘛！”


  劉約盯著她在撒嬌，帶著酒勁兒可算找到小曲身為姑娘的美麗，但讓這姑娘跟著，怕是一會兒談什麽都談不下去。可人家說得對，讓人家當了“小冬菇”，以後談事情肯定要知會一聲的。


  劉約思考片刻還是決定領著她，不過他沒有繼續走進蒼空閣，而是問著門邊姑娘郭老板的位置。


  “回少爺，他在最西頭的天上人間裏。”


  果然，這廝在哪個年代都是禍害的一種。


  劉約心有非議，麵上波瀾不驚，敲開雅間門，瞧見裏麵隻坐了三人，頗為正式地一一見禮，將楊家千金介紹給眾人，隨後一屁股拍在郭老板身邊，拎過酒壺張羅著滿酒。


  郭老板天生不分場合，他才不管桌上還有一位登州首富家的姑娘，另起幾道新菜，剩下的念頭便是求劉約讓其和門口那姑娘親熱一番。


  二樓這幾位迎賓基本上都是翠紅樓下崗再就業的姑娘，說是從良，可估摸著也不會排斥重操舊業的可能。當然，劉約絕不會做拉皮條的買賣，郭老板想著和誰親熱那要看他自己的本事。


  他懶得應茬兒，也沒阻止郭老板的滑稽像，目的就一個：把楊小曲給激出去。


  但他低估了小曲的能耐，或許是低估了大明此時的風氣。男人逛青樓不是大罪過，自家女人都愛管不管，楊小曲更是不在乎。


  看起來，她鐵定了心要留在這裏。


  劉約歎口氣，製止住郭老板，滿上一盅，敬道：“感謝老哥的捧場，路途遙遠來一次不容易，以後常來呀！”


  這就不是正常人說的話，但屋裏人都醉的差不多了，一一舉杯，連呼應該。主人敬完，客人回敬，三巡又三巡，總該談起了正事。


  楊小曲悄悄地將注意力從眉黛遠山轉移到幾人的談話上。喝多了口齒不清，她也沒聽見什麽，大體意思得靠猜，一頓連聽帶猜，她就仔細了一句“楊家有女初長成”。

  郭老板幾人的文化水平基本上看臉就能瞧出幾分，劉約斷不可能和這幾個東西吟詩助興，多半是有點其他指代。


  楊家有女唉，那不是我嘛，總不會是我妹妹吧？


  “劉小約，別說沒用的，本小姐不是坐在這裏麽，趕緊說正事！”


  沒你攪和正事早說完了。


  劉約望向她，壓低嗓音說道：“我要評一個登州府十大美人兒，裏麵有你。”


  楊小曲哼了一聲。


  劉約沒給她得意的功夫，繼續道：“我沒說清。是候選的一萬個姑娘中有你。能不能進前十，要看百姓們的興趣愛好。”


  楊小曲臉拉的老長，冷哼道：“別廢話！我不管裏麵有誰，我就問這裏麵有沒有銀子！”


  郭老板聽得銀子二字，醉醺醺地插上話：“銀子？銀子多著呢！等這個十大美妞的瓷瓶問世，銀子便撒著歡地奔向你，嗝，不對，是奔向我們的劉大公子！”


  “你，閉嘴；你，接著說！”


  被點名的劉約接話道：“郭老板人脈極廣，他認識一位金華的大瓷商，也是一位燒瓷的大家。就是這……呃，就是桌子底下這個。這人仿鈞風的手藝絕了，興許是手藝超然沒什麽挑戰，一個無聊就應了我說的事。我們談了一批登州定製款的瓷壺，第一批先來十個，每個上都寫著我們小飯店的廣告。


  但就一句‘無人上高樓，有座小飯店’顯得不夠，總覺得要找畫師添幾筆什麽。畫景色太過中庸，花鳥魚蟲又顯不出登州特色——所以我們決定畫美人圖。瞎畫肯定不行啊，就畫登州府十大美人！這叫什麽？這叫媚俗！我們就要獻媚於俗人，如今世道俗人它就是最多的……怎麽樣，這筆買賣如何？”


  楊小曲思考一陣，緩聲道：“十美十瓶，不走量呀？那你怎麽把這十個瓶子的價格提起來，又怎麽賣出去？賣給誰，難不成你要賣給你評的那些美人嗎？”


  劉約嘿嘿一笑：“粉絲經濟與周邊產品。隆萬年間國庫充盈，百姓們手裏多少有些銀子——對不起咯，奸商是幹什麽的，奸商就是賺百姓銀子的。好的奸商就是讓百姓掏銀子，百姓們還說不出什麽！”


  楊小曲盯著他，冷聲道：“一派胡言啊！粉絲？你去龍口直接買呀，跑金華燒幾個瓶子幹什麽？還有，誰是奸商了，你是我可不是……”說完，她壓低聲音，“你，是不是喝多了？前言不搭後語的，連年號都能說錯了——隆慶！”


  劉約瞬間酒醒幾分，看著桌上其他幾人醉的不省人事，不由暗道一聲僥幸。今天喝的不少，說了太多不該說的話，酒後愛顯擺的臭毛病什麽時候能改了？


  他見楊小曲沒對他的遣詞有太多念想，趕忙說下去：“我準備給十到十五名姑娘畫上像，就掛在樓下牆上，門口貼上告示，讓客人們來投票選擇入選的十人。先不分排名，等選定後燒製在瓷壺上，再在整個登州府進行一次評比。定出名次後將美人壺進行競買，這就是整個買賣的輪廓。賣不出多少錢，但成本也沒多少，重點是小飯店的廣告，怎麽看都是我們賺的。”


  楊小曲沉默半響後說道：“你將現在有名有姓的十位姑娘肆意排名，然後要用她們賺錢……是不是有些不尊重姑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