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年關難關9
夏夕涼不說話了，再說下去只能吵架了。她轉身朝卧室走去，惹不起難道還躲不起嗎？今天太陽不錯，不如帶可可出去溜達溜達好了。
「媽，今天天氣不錯，我帶可可下樓晒晒太陽。」她套了件外套出來。
「夕夕啊，我覺得這個工資還是太高，現在就凌霄一個人賺錢，還是要省著點啊。」凌雅芳語重心長。
夏夕涼「嗯」一聲，推著可可出去了。
留下凌雅芳一個人在客廳里，越想越覺得不值，才幹多少活啊？就是打掃衛生和做飯，偶爾看一下依依，依依那麼乖不用看也行。5200啊，包吃包住還給她買衣服，這錢簡直太好賺了吧！要是知道要5200，她才不會同意用呢。寧願自己累一點，能讓兒子負擔輕一點啊。這錢幹啥不行？當然，自己干，家裡確實顧不上收拾。可是亂一點又能怎麼樣呢？有孩子的家庭哪有家裡收拾得整整齊齊的？也沒必要，一下子孩子就弄亂了，乾淨就行。
她越想越覺得沒有必要請保姆了，夏夕涼也在家，翟依然都送幼兒園了，兩個大人還能看不住一個小子？就算晚上兩個娃，翟依然大了，也可以自己玩嘛，只不過是盯一下，又不費勁。
其實早在萬穎回美國時，她便也是因為這樣的想法拍了胸脯的，之後實踐證明搞不定，不僅僅是體力上受不了，更重要的是緊張的心情，生怕孩子磕著碰著，生怕孩子生病，生怕有點啥突發事件顧不過來，以及，生怕孩子放假……
但此時，那跟打仗一樣的日子早就被忘卻，只剩下對錢的心疼了。
所以當趙阿姨買菜回來，凌雅芳對她是越看越不順眼了。比如炒好菜沒有趁著鍋熱清洗，可以不用洗潔精。比如用了洗潔精太多，沖的肯定不幹凈。比如炒菜量大吃不完，但是晚上又炒新的，浪費。比如拖地拖半天，明明可以用前一天可可洗完澡的水也是乾淨的，卻非要在水龍頭上沖，浪費。比如她和夏夕涼照看可可的時候，依依在沙發上蹦阿姨也不管，就知道看電視。比如衣服熨好不說掛進衣櫃，就是擱在沙發上，一會兒翟依然踩兩腳白洗白熨……甚至晚上趙阿姨收拾完房間去上鋪睡覺時，踩台階額嘎吱聲，在床上翻身等等都令她不滿，也不說輕一點，吵到孩子怎麼辦？
於是接連好幾天，夏夕涼只要出門回家，迎接她的不是熱情的招呼，或者說隨意的招呼，而一定是婆婆帶了略有不悅的神情趨步上前，壓低了聲音說：「你看那個阿姨，今天……」
之後就是巴拉巴拉數落這不好那不對個沒完。
夏夕涼覺得自己簡直要崩潰了，而且每天凌雅芳的話都是一樣的，她在開門的瞬間，幾乎都可以背出來等下婆婆要說什麼。
沒幾天，翟依然放寒假了，在家裡更是上躥下跳根本按不住。帶出去玩就跟脫韁的野馬，拉也拉不住。夏夕涼帶她出去，就剩可可在家。但是帶2個一起，她一個人又搞不定。可是要說和凌雅芳一起，她又不願意聽的婆婆一路對阿姨的嘮叨。
於是，在精神折磨與肉體折磨上，夏夕涼寧願選擇打掃家務，累就累點吧，心情不累。
只是畢竟馬上過年，夏夕涼便打定主意，等年後看看情況，再看要不要繼續用保姆，或者再找一個便宜點的。
可是，還沒到過年，卻發生了一件事，令她不得不做出選擇。
這天一早，夏夕涼是在婆婆與趙阿姨類似吵架的聲音中醒來的，她換了家居服走出去，卻發現婆婆已經帶翟依然下樓了，趙阿姨坐在沙發上，眼睛紅紅的。
「怎麼啦？」夏夕涼關切問道，卻有點心虛。
「小姐，奶奶是不是不喜歡我？」趙阿姨抹抹眼睛：「這幾天不是挑這裡錯就是那裡錯，說我洗潔精倒得多，又非要讓我抄完菜就洗鍋。我剛來也不是這樣啊，而且一人一個習慣。」
趙阿姨語氣頗委屈：「又說我晚上看手機有聲音，夜裡上下鋪聲音大，還說我打呼嚕她睡不著。」她頓了頓：「我從沒聽人說我打呼嚕的，現在晚上我為了不起來上廁所，睡覺前都不敢喝水的。」
「這個……奶奶對光有點敏感，亮了睡不著。」夏夕涼只能隨口謅一個理由。
「我在別人家要麼是單獨一個房間，哪怕是那種包起來的陽台呢，也是自己一點小空間。白天我也沒多少時間看手機，就晚上跟女兒聊聊天，我也是關了靜音的。」趙阿姨說的傷感：「我真不明白自己哪裡惹了奶奶了。」
「沒有，沒有，阿姨你別多想，我跟我婆婆談談，看看是不是有別的什麼事。」夏夕涼安慰道。
趙阿姨點點頭，但是眼神卻閃灼著，似有別的心思。
等下午夏夕涼借口帶可可和依依去樓下玩，叫了凌雅芳一起。
「她哪裡關了靜音，一會兒『滴滴』一下，我睡覺不能有聲音的。」凌雅芳說起也似受了天大的委屈：「而且洗潔精什麼的，我也沒錯吧，確實一人一個習慣，但是在我們家做，當然要按照我們的習慣來了啊。」
「媽，一點洗潔精，沒關係吧。手機靜音了，也會有點震動的，真的就也睡不著嗎？」夏夕涼心裡卻不信，翟依然晚上睡得歪七扭八，以前還非要開一盞燈也沒見你說什麼睡不著啊。
「看著一點，還有洗澡水為什麼不能先洗一下衣服，再用清水投一下？那水也是乾淨的呀，拖地也可以啊。說白了，就是這個阿姨不知道節約。」凌雅芳憤憤道。
夏夕涼覺得這些都是小問題，小到完全可以忽略。但是在凌雅芳這裡，因為工資的問題，就變成了不可調和的矛盾。
「那媽你覺得怎麼辦呢？咱家也沒有多餘的房間了。」夏夕涼無奈問道。
「那跟她商量商量，要不睡客廳吧。」凌雅芳思索了一下：「那個沙發也可以睡人的，不行買個摺疊單人床，我記得你上班的時候不是買了個午睡的椅子。」
夏夕涼卻覺得讓阿姨睡沙發或者午睡椅不妥，不如買個簡易單人床。可是，前提是趙阿姨願意睡客廳。
晚上她委婉地跟趙阿姨談了，沒想到趙阿姨爽快地同意了。夏夕涼舒了一口氣。
她在淘寶買了個簡易單人床，兩天就到貨了。當晚，趙阿姨便睡在了客廳沙發旁邊。
夏夕涼覺得，這下問題總是都解決了吧。過年給阿姨包個大點的紅包，算作安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