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年關難關10

  趙阿姨在客廳睡了三天，也不高興了三天。原本她跟奶奶還不錯挺融洽的關係，卻日漸緊張，夏夕涼有時根本不想走出卧室，不想面對家裡冷冰冰的尷尬的氣氛。


  就在還有一周過年之時，一早夏夕涼帶了可可在樓下曬太陽，約莫十點左右準備回家，先是在小區路上遇到帶了依依出來的凌雅芳。


  「夕夕，這個阿姨真是不像話，今天早上說我晚上起來影響她睡覺了。起來上廁所人之常情吧，我看她就是故意的。」


  「不會吧。」夏夕涼其實不想聽，而且覺得婆婆有點找事。


  「怎麼不會，還有，我早上就下樓取了個報紙，和澤駿奶奶說了幾句話，還沒10分鐘，回到家，依依開著水龍頭玩，弄得滿身都是水，阿姨管都不管。」凌雅芳繼續說著阿姨的「罪行」。


  「啊？這樣啊。」夏夕涼心裡卻說，你到底想怎麼樣？現在讓人家走嗎？過年你搞得過來嗎？就不能忍一忍，相互理解理解嗎？

  「嗯，我覺得這個阿姨是不行，這才多久，本性就出來了。之前我看就是裝的。」凌雅芳憤慨道：「這些阿姨，都油了，一開始表現好，之後你看著吧，哼。」她用一聲重重的「哼」表達了內心的不屑與不滿。


  「我知道了，要不等過完年吧，也好找新的阿姨，還便宜。現在確實沒有。媽你再忍一忍。」夏夕涼此時只能站在婆婆這邊。


  「你看著辦吧，其實兩個人也沒啥不行，凌霄不是也馬上放假了？要阿姨真的沒必要。」凌雅芳表達完自己的意見后，拉著翟依然去兒童樂園玩了。


  夏夕涼嘆了口氣，打算帶可可上樓換尿不濕，順便跟阿姨談一談。


  剛走到所住的4棟樓下，只見趙阿姨眼睛紅紅的，明顯氣鼓鼓地捏著錢包往外走。


  她心裡咯噔一聲，本打算躲開一下，不想趙阿姨看到她，喚住：「夏小姐。」


  夏夕涼只好硬著頭皮乾笑著上前：「阿姨出去買菜？」


  「是啊，我跟奶奶說買塊裡脊肉，我給你炒青椒肉絲，她還是買了五花肉。還有蔥也沒了，我去小市場買一點。」趙阿姨答道。


  「那行，你快去吧。」夏夕涼恨不得下一秒就能回家清靜一下。


  趙阿姨卻捏著錢包，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鼓起勇氣對夏夕涼道：「夏小姐，你看我就干到這周末吧，剛好是半個月。」


  「啊？為什麼呀？」夏夕涼心裡有一點解脫感，畢竟是阿姨自己提出的，不需要她主動說。但是同時，愧疚感也一起湧上來。


  「其實我也不想跟你說，但是，我現在睡客廳，奶奶晚上出來上廁所、喝水、去廚房不知道幹啥，走來走去，聲音還挺大。我一晚上要醒好幾次。再加上客廳睡起來說實話有點害怕，睡不踏實。我一睡不好，精神就差。」趙阿姨微微抱怨：「今天早上，奶奶下樓說一下子就上來，我在滷肉，依依跑去你卧室了。我想著奶奶一下子就上來了，就在廚房看火。結果依依玩水，奶奶回來就說了我一頓。」趙阿姨的語氣頗委屈：「當時來的時候也說了，我主要是做家務和做飯。當然，幫忙看一下不是不行，需要的時候我也看的。但是就那一兩分鐘，奶奶說了我半天，我覺得挺沒理的。」


  夏夕涼點點頭，此時不是她發表意見的時候，她能做的，只不過是傾聽趙阿姨的委屈。


  「所以我想了想，也許我和奶奶不太合，要不就算了。剛好要過年了，我老公也說一起回家，我婆婆好像生病了，也確實得回去看看。」趙阿姨給了夏夕涼一個台階。


  夏夕涼此時自然不會蠢到不下，忙道：「其實你在我們家做的很好的，哎，我婆婆是有點挑剔。但是你也知道，我改變不了，也說不得。」她頓了頓，看著趙阿姨：「要是阿姨家確實有事，那我也不強留。你著急的話，也不用做完這周了，反正還有3天，我給你半個月的工錢。」她想了想，覺得阿姨確實委屈，本來好好的工作突然沒了，憐憫心作祟，又道：「你回家的路費我給你吧。真的麻煩你了這段時間。


  趙阿姨自然願意，她點點頭：「那我今天做完，收拾一下，明天早上走吧。」


  夏夕涼心裡有些不安，這不安主要是因為即將面對之前那樣窘迫的生活狀態，但此時她也別無選擇，因為就如同她說的，她確實沒有辦法改變凌雅芳，也說不得半個不字。


  等凌雅芳回到家，夏夕涼將情況跟凌雅芳彙報了。凌雅芳沒想到趙阿姨這麼痛快答應，很意外也很高興，連帶著下午心情頗好，還找了幾件她不太喜歡的衣服送給趙阿姨。夏夕涼也翻了些囤積的護膚品給趙阿姨以彌補歉意。


  第二天，趙阿姨穿著她來時的衣服，提了兩個大包，夏夕涼給她打了個車送她回家政公司，臨行又悄悄塞了個500的紅包給她。


  目送計程車離去，夏夕涼深深呼出一口氣，又深吸一口。畢竟回到家，面對她的，將是家務與看娃，哪一樣，都不輕鬆。


  趙阿姨走了之後，生活又回到了最初，凌雅芳現在不太抱怨，夏夕涼也憋著勁般幫忙幹活。反而氣氛有些微妙的融洽。


  彷彿一眨眼，便是除夕夜了。


  因為好收拾，於是除夕吃了火鍋。吃完凌雅芳在廚房收拾后，就帶著可可去休息了。翟凌霄嫌春晚不好看，回去卧室上網。翟依然倒是興緻勃勃，可惜九點半一過，也在她身邊睡著了。


  夏夕涼關了客廳的燈，調低點時聲音，在這舉國歡慶合家歡樂的日子裡，她卻孤零零坐在沙發上。原本應該一家人有說有笑吃吃喝喝，此時客廳空寂得令人難過。


  她也沒心思看什麼春晚，但是也不想回去卧室。不然這一個夜晚，跟普通的晚上又有什麼區別？

  不知不覺，電視里唱唱笑笑，她根本不知演了什麼。而窗外夜色漸深，零星有些鞭炮爆竹聲。


  突然，「砰」地一聲，窗外爆出一朵巨大的煙花。


  「媽媽快看，煙花，煙花！」睡在身邊的翟依然醒了，指著窗外興奮地喊著。窗戶外面，不知誰家放起煙花，照亮了窗戶，甚是好看。


  屋裡跟凌雅芳睡的可可卻被那些巨大的聲音吵醒，大哭起來。夏夕涼卻不想過去，片刻，可可也被凌雅芳哄住，沒了哭聲。


  「10.9.8.7.6.5.4.3.2.1，新年快樂！」電視里傳來主持人充滿喜慶與力量的拜年聲。夏夕涼攬過女兒，小小的身軀在她身邊，她覺得空落落的心滿了一些。噼里啪啦的爆竹煙花聲中，這一年，就這樣過去了。新的一年，又會是什麼樣呢？夏夕涼覺得，自己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