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鬢微霜，難相忘
轉眼間，春去秋來相思已惘然。
??小湖前，許下的承諾如今早已成雲煙。
??落花漫天，芳華一歲又一年。
??兩鬢微霜，跨越千山萬水，那人依然在天邊。
??……
??江鳶靜靜靠在床頭，一頁一頁翻著書。青絲一根根滑落，撩過她的鼻尖。長長的睫毛，深邃的眼眸，精致的麵容不施粉黛，整個人遠遠看去一股沉靜悠然的氣質緩緩綻放。
??過了一會，房門響起鑰匙開鎖的聲音。江鳶知道，媽媽回來了。
??吳芳回來了，進門換了鞋，看到江鳶走出臥室，笑了笑問道：“好點了嗎鳶兒？”
??江鳶今天沒上班，請了假，說是不舒服。
??江鳶笑了笑點點頭：“沒事了，媽。你這半天去哪辦事了，中午也沒回來做飯，你女兒我差點餓死呀。”
??吳芳鼻子動了動，低頭一看。果然，飯桌上還擺著幾個盤子，上麵都扣著蓋子。女兒顯然是怕自己出門辦事沒來得及吃飯特意給自己留了飯。嘴裏看似撒嬌抱怨自己沒回來做飯，實則已經做好了飯等自己回來吃。
??吳芳笑了笑，揭開蓋子，說道：“看看我的寶貝女兒給老媽做了什麽好吃的。”
??桌子上三菜一湯，兩葷一素，蒜苔木耳炒肉，豆角炒肉，洋蔥木耳炒雞蛋。三個菜，個個都是自己最愛吃的菜。
??江鳶上前：“放了很久了，已經涼了，我再給熱一熱吧。”說完就要去端盤子。
??吳芳很感動，搖了搖頭阻止了女兒。
??女兒從小就聰明懂事，從來不給自己惹麻煩，是自己的暖心寶寶。品學兼優，為了不給家裏增加負擔，上完大學直接就參加了工作，學校曾極力勸說江鳶考研，說孩子是難得的聰明，一等一的人才。可是一向聽話的江鳶執拗的早早參加了工作，都是為了給家裏減輕負擔。
??都說苦盡甘來，按理說女兒跟著自己受了一輩子苦，本應否極泰來過上好日子。突然有一天相處的好好的男朋友就那麽沒了。
??吳芳曾經偷偷跟蹤女兒見過那個小夥子，是個憨厚靦腆的男孩，性格偏內向，可是聽徐靜說，這小夥子對江鳶確實挺好的，她本想著等女兒主動跟她坦白，她自己意思意思也就接受了，她相信女兒的眼光。
??可天不遂人願，那個小夥子忽然就沒了。聽說是跟江鳶一起去國外旅遊時出的意外。徐靜後來跟她講過。
??江鳶兩人到了特爾莫斯，有一天遇上了極端天氣，跟大隊伍失散了。兩人迷路在雪山之間，碰上了野狼，幸運的是隻有一隻狼，不幸的是，兩個年輕人哪有對付這種野獸的經驗。
??為了保護江鳶不被傷害，男孩拚了命跟野狼搏鬥。兩人邊跑邊應付野狼，江鳶不小心滑落山坡，一支粗壯的樹枝洞穿了江鳶的小腹。
??男孩驚聲呼叫，野狼趁機跳起一口洞穿了男孩的脖子。男孩痛苦倒地隨手一抓，手裏的石頭也砸到了野狼頭上，野狼鬆口倒地哀嚎。
??江鳶忍痛站起，抓起被自己撞斷的粗壯樹枝跑到野狼身邊，用盡全力洞穿了張嘴哀嚎的野狼的血盆大口。
??兩人一獸全都倒地不起，野狼的哀嚎漸漸停止，直至毫無聲息。江鳶顫抖著爬起，小腹還在不斷流血，一旁的男孩脖子早已血流如注，渾身都是野狼撕咬的傷痕，一身是血。
??野狼咬合力驚人，牙齒鋒利修長，已經洞穿了男孩脖子。活不成了。
??江鳶爬到男孩身邊捧起男孩上半身靠在自己懷裏，手捂住男孩脖子，淚流不止。
??男孩氣管被咬破，已無法發聲，兩眼瞳孔已有放大的跡象，吃力得看了看江鳶。隻是費力地在地上寫了幾個字就合上了雙眼，溘然而逝。
??“北，十裏，醫，盡快，狼群。”
??男孩的意思是，北方十裏有個小鎮，讓她盡快就醫，否則如果附近有狼群說不定會聽到剛才死去野狼的聲音從而趕來。到時候絕無幸理。
??江鳶抓起了男孩的手，小腹的疼痛仿佛已經消失，心裏的疼痛已然超越一切。
??耳邊仿佛響起傻小子當年發誓的聲音：“我發誓，此生必定用性命守護江鳶，愛她一生一世，若違此誓，萬蛇纏身而死！”
??江鳶淚眼婆娑，淒然悲吼。
??……
??最終她沒有浪費男孩用性命爭取來的機會。還是找到了小鎮及時就醫，算是挽回了性命。可是留下了永遠難以愈合的傷痛。心裏留下了永遠難以愈合的傷痛，身體亦然。
??樹枝洞穿了江鳶的小腹，雖然沒能傷及性命，卻讓江鳶此生再也無法生育。
??江鳶對此無感，她已經仿佛失去了三魂七魄，猶如活死人。
??……
??最終江鳶回來了，徐靜趕到了機場後抱著江鳶哭成了淚人。倉促間，即使得知了消息可沒有簽證，她連國都出不了，隻能在國內幹著急。江鳶麵色蒼白，眼淚默默流下。
??……
??吳芳隻知道男孩死了，女兒整整三個月沒有露出過一絲笑容。如果不是徐靜衣不解帶，悉心照料，親自在女兒房間陪了三個月。恐怕女兒很有可能已經尋了短見。
??……
??本來女兒的人生已經夠苦了。都說女人過慧易夭，過美易擾。
??因為女兒長得漂亮，平日裏麻煩也不少。否則，自己也不會急著把女兒嫁出去。
??實在是最近被騷擾的受不了，對方有點來頭，又是女兒上司，掌握著女兒晉升途徑不說，在附近一帶也頗有人脈，她們孤兒寡母實在是惹不起。
??這才找自己哥哥給女兒介紹個對象，也幸虧自己運氣還算可以。薑永輝這孩子她目前看起來還是不錯的。希望可以最後跟女兒走到一起吧。
??想到這裏，吳芳拉開兩把椅子，拉著女兒坐下，拿出隨身的包，從包裏拿出一個小禮盒，打開禮盒拿出一個戒指：“這是我剛才去你徐阿姨家裏，永輝送給你的禮物。看看喜歡嗎？”
??江鳶咬了咬唇，接過戒指。戒指很漂亮，少見的通透瑰麗的藍色，尤其是色彩繽紛的菱形寶石更是讓人一看就知道不是簡單東西。
??有點吃驚，江鳶抬頭問道：“這，這也太貴重了吧？再說了，這算什麽？訂婚戒指嗎？”
??吳芳笑了笑，說道：“永輝說隻是禮品戒指，挺便宜的。誰說送戒指就一定得求婚了？一個禮物而已。當時他拿出兩隻戒指，一金一藍，我幫你選了藍色的。”
??江鳶看了看手中的戒指，忽然一皺眉：“什麽味道？”
??舉起戒指聞了聞，臉色一變：“這.……”
??吳芳奇怪道：“怎麽了？什麽味道？給我聞聞？”
??江鳶眨了眨眼，笑了笑：“沒事，可能是禮盒裏的香味，沒什麽。”說完把戒指握在手中。心想怎麽一股狗屎味？奈何不好給母親聞出來，不然尷尬的是薑永輝。隻是莫名其妙送個狗屎味戒指是幾個意思？江鳶有點百思不得其解。
??此時，身在公司的薑永輝右眼皮跳了跳，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納悶，這是誰念叨我呢？
??……
??吳芳也沒怎麽在意，那個禮品盒子是她回來路上買的，年輕人也許一時疏忽忘了買禮盒裝起來，她也不至於計較這個。
??吳芳倒了杯水，潤了潤喉嚨，抬頭問道：“鳶兒，你覺得永輝那個小夥子怎麽樣？”
??江鳶掐了掐眉心，回道：“嗯，人還挺好的。”
??吳芳眼睛一亮：“嗯，我看也不錯，挺有禮貌，脾氣性格也還不錯，配你雖然委屈了點，但是這個脾氣性格是最重要的，否則以後過日子不好過，你也別老等著人主動，有空約人家出來喝個茶，看看電影什麽的。”
??江鳶默了默，受傷傷愈後，她心如死灰，本沒打算餘生再嫁，加之心思繁雜，沒有告訴媽媽她的病情。徐靜也一樣沒有告知。
??媽媽積極給自己找相親對象，對自己的病情一無所知，現在她還是不打算告訴母親。有些事情，一個人承擔就夠了，不用把別人也拽進來。
??“嗯，我知道了。我會的，好了，我去熱菜了？”江鳶答道。
??吳芳笑了笑：“沒事，在他們家吃過了。”
??說罷不知又想起來什麽回頭道：“說來也是巧了，跟你一樣，永輝也做的一手好菜，聽你徐阿姨說，永輝這孩子，這些年走南闖北，在不少飯店掌過勺。這樣你們以後一起生活我也放心了。”
??江鳶想起薑永輝當時跟他朋友當時聊天時說起的話，去過十幾個省市，說來是挺能跑的。然後說道：“行吧，那菜就放這，晚飯的時候回一下鍋就行了。我回屋看書了。”
??吳芳點了點頭：“嗯，去吧。別忘了跟你說的話。”
??江鳶知道她說的是約會的事。嗯了一聲轉身回屋了。等回頭時間久了薑永輝不聯係自己，這事自然就黃了。
??……
??江鳶坐在床上，想起那個大雪紛飛的日子。那一地鮮血，那個曾經拉著她的手發誓要愛護她一生一世的男孩。
??……
??那個自己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小心翼翼接近，最後讓自己放開心扉，坦然接受的傻小子。
??……
??想著想著，睫毛微動，一滴清淚滑落。
??抬手抹掉淚珠，看了看手中戒指。走到窗前，打開窗戶揚手欲扔。
??慢慢地，她又收回了手。
??關上了窗戶，把戒指放在手心凝視。
??戒指很漂亮，尤其是菱形的璀璨鑽石搭配指圈神秘的魔紋，給人神秘高貴的感覺。
??皺了皺眉，忽然想起，寶石這種特殊的深邃的藍色好像很眼熟？
??她確定前不久見過這種深邃迷離的藍色，坐在床邊想了很久。
??忽然，她一抬頭，她想起來了，是那隻小狗。薑永輝救下的那隻小狗，很特別，別人都不能抱，隻有她和薑永輝可以抱，當徐靜抱著它時，它的雙眼會呈現一金一藍兩種顏色，自己站在身邊看的一清二楚，就是小狗眼裏那種藍色。
??歎了口氣，江鳶也沒怎麽在意。想了想，還是把戒指放回了禮盒，打開抽屜放進了進去。
??畢竟是別人送的一個心意，不能因為自己過於照顧自己心情就把它扔了。留著也代表不了什麽。也改變不了什麽。
??不小心被勾起了思緒，她躺在床上微微閉上雙眼，細細回憶過往美好的點點滴滴。
??……
??十年生死兩茫茫
??不思量自難忘
??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
??縱使相逢應不識
??塵滿麵鬢如霜
??……
??本章節適合聽著許嵩的歌觀看。寫的時候就是聽著《半城煙沙》寫的。
??接下來劇情會迎來轉折，是該讓小薑同誌受點苦了，不給他整崩潰了他怎麽做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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