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如此斷案
薑尋魚示意大家把街道中央讓出來，大家站到一旁，仆人錢貴恭立薑尋魚身後。
??抱了下拳，薑尋魚向富家翁問道：“請閣下詳細敘述一下事情經過吧。”
??富家翁和苦巴力在薑尋魚的對麵一左一右分立。
??富家翁抱拳長鞠一躬，開口講到：“稟四公子，小人陳昌誌，家住城東。方才出來辦事，行至此處，被一莽撞前行的漢子撞了上來，小人一時不察，被撞倒在地，懷中家傳寶玉掉落，摔的粉碎。小人即刻與此莽撞之人理論，要他賠小人家傳之寶，也就五十兩銀子，可他口口聲聲說自己沒錢，於是我們就吵了起來。”
??一邊的苦巴力聽的心急如焚，聽到一半就想開口反駁，卻被薑尋魚抬手示意稍等。
??富家翁陳昌誌不緊不慢的把事情講了一遍，看著焦躁不安心急如焚的苦巴力，嘴角翹了起來。
??薑尋魚瞥了他一眼，頷首道：“這位大叔，也講一講吧。”抬手示意了下苦巴力。
??苦巴力沒見過什麽大世麵，也不太清楚薑家司徒府是個什麽地方，雖然意識到這個“四公子”身份尊貴，但他現在心急如焚說話也顧不得敬畏。
??苦巴力麵帶焦急說道：“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我挑著柴火和自己做的家具，東西又多又沉，本來就不好躲閃，這位老爺走路搖搖晃晃東搖西擺的，一會向左一會向右，小人挑著重物實在是來不及躲避才撞了上去，並不是小人主動撞人啊，請這位公子明鑒啊！”
??富家翁陳昌誌立刻搶口說道：“此話說的不在理，莫非在下還會主動上去被撞不成？這碎玉被你撞落摔得粉碎可是你親眼所見，難道這也是假的不成？”說完攤手展示手中的碎玉給大家觀看。
??苦巴力急得都快哭了：“那不是我有意撞落的呀，不是小人故意撞人啊。請公子做主啊！”苦巴力雙手絞在一起著急的很，不斷的向薑尋魚鞠躬。
??本是生活窮苦人，卻遭此橫禍。
??圍觀的老百姓皆惋惜感歎這苦巴力真的可憐。眾人七嘴八舌的討論著。
??……
??不遠處，秦玉婉倒不是太心急，拽了拽丈夫衣袖：“老爺，你說魚兒會如何解決此事？”
??薑衝苦笑了笑：“夫人呐，你要問我該如何斷此案，那簡單的很。可是你要問魚兒該如何斷此案，我也不清楚，此事對於他來說確實難了點。不過，這正是他需要學會的。出門在外隨時會遇到棘手的問題，他必須學會怎麽應對風險，後麵等著他的還多著呢。”
??秦玉婉皺眉：“魚兒尚且年幼，這種事怕是……”
??薑衝安慰道：“夫人不必擔心。大不了幫那苦巴力把錢賠了就是。”
??秦玉婉撇撇嘴：“如此品德敗壞之人，對鄉下窮苦人窮追猛打的卑鄙之徒，賠他做甚？要我說就該拖到大堂之上，打他五十大板！”
??聞言，薑衝和身後的楚相玉一愣。
??薑衝苦笑，夫人的脾氣還是一如年輕之時，火爆的很啊，自己那長子瀾風三女瀾玉那風風火火的性子可真是隨了他們娘了。
??……
??人群中，薑尋魚上前一步扶起苦巴力，問道：“大叔，你放心，我一定盡力。請問大叔貴姓？”
??苦巴力拱手謝過，稍微冷靜了下說道：“不敢不敢，賤名不敢言貴。小人名叫曾偉江，家住城外二十裏六芝蘭村，眼見快入深秋了，打算來城裏賣點柴火和手工活家具來添些家用，備著過冬。”
??薑尋魚微笑點頭，略思考，繼而麵向人群道：“有沒有哪位目睹了事發情形？”
??富家翁陳昌誌眼珠轉了轉，記得當時自己東邊攤位看看，西邊攤位轉轉，算是挺招搖的，跟苦巴力曾偉江撞在一起的時候自己也大聲嚷嚷過，想來目睹此景的人怕是不在少數，當時街上人也不少。
??人群中有幾人喊了一聲：“不少人都目睹了，大家都看見了。”
??薑尋魚：“好，事發經過陳昌誌和曾偉江基本各執一詞。各位也目睹過當時的情形，請問大家，他們哪位所說更貼近事實？”
??人群議論紛紛，繼而紛紛說道：“當然是苦巴力說得對，那個陳昌誌，走路東倒西歪的，要說他撞不到人，這街上沒人了還差不多。”
??“對，當然是苦巴力說得對。”
??“對，我支持曾偉江。”
??“對，我也支持。”
??“可是這富家翁的玉被摔碎了，也是事實啊。”
??“是啊，這玉確實是被苦巴力一撞才摔碎了啊。”
??“唉，確實如此啊。”
??……
??眾人議論紛紛，薑尋魚抬手示意一下：“好了，大家的意思我聽明白了。”
??然後麵向富家翁陳昌誌和苦巴力曾偉江道：“陳昌誌外出辦事途徑此地，曾偉江進城販賣木柴家具途徑此地，陳昌誌走路東搖西晃左顧右盼，曾偉江身負重物力有不逮，兩人一時躲避不及，撞在一起，導致陳昌誌家傳寶物破碎。二位，我這樣說，可對？”
??陳昌誌和曾偉江皆有心反駁，一個覺得自己走路沒有東搖西晃左顧右盼，一個覺得自己不是有意撞人的。
??可是事實擺在眼前，躲也躲不過去。兩人隻能點點頭認了。
??“好。”薑尋魚點點頭繼續說道：“曾偉江不小心撞到了陳昌誌，導致陳昌誌家傳寶破碎，雖然不是有意的，但是東西碎了卻是事實，給陳昌誌造成了損失，所以，賠錢也是理所應當的。”
??聞言，陳昌誌曾偉江麵色各異，陳昌誌麵有喜色，曾偉江小臉刷白，額頭漸顯汗珠。
??人群又開始議論紛紛。
??“啊？怎麽會這樣？”
??“我去，不是吧，還有這樣判的？”
??“怎麽會這樣？苦巴力明顯不是有意的啊。”
??“哼，天下烏鴉一般黑，看來這司徒府四公子也不怎麽樣，讓他來主持公道，真是笑死個人。”
??“這可是司徒府四公子啊，這樣判罰不怕眾人非議嗎？”
??眾人說什麽的都有，皆小聲議論。
??……
??薑尋魚看了看四周，繼續說道：“可是，念在曾偉江並非有意為之，而陳昌誌也不是毫無過錯，所以，陳昌誌需拿出碎玉交與曾偉江，曾偉江可去當鋪把碎玉和隨身家具當掉，其所得可賠償陳昌誌所失，如此可好？”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皆沉默思索著點頭。
??這碎玉反正也碎了，留著毫無用處，正好拿去當掉，豈不正好？隻是，幾塊碎玉加上那點家具恐怕連二十兩銀子都當不了。如此判法，苦巴力豈能同意？
??果不其然，苦巴力曾偉江愁眉苦臉道：“可是這些碎玉和這幾個凳子桌子怕是當不了那些錢啊。”
??薑尋魚笑道：“無妨。”回頭招呼一聲：“錢貴，去，取一張紙來，拿支毛筆蘸墨少許。速去速回。”
??錢貴應了一聲轉頭走了。
??……
??如此斷案？
??薑衝眉頭顫了顫。
??秦玉婉疑惑不解：“老爺，魚兒這樣判罰恐怕不妥吧？”
??薑衝皺眉不語，正想兒子此舉何意。秦玉婉又問道：“老爺，如果是你，會如何判罰？”
??被打斷了思緒，薑衝捋須一笑：“如此小事。放在平時我也隻會一笑置之，或索性贈些許錢財與這苦巴力，權當高價買下苦巴力的家具。而那富家翁卻休想拿到全部補償款，最多讓他拿一半，權當是個教訓。”
??秦玉婉點了點頭，既博得了美名，又彰顯了威嚴，好辦法。
??後站的楚相玉皺了皺眉。總覺得少爺此舉另有用意。
??……
??過了一會兒，錢貴回來了，帶來了一張白紙一根毛筆。
??拿過一個苦巴力的桌子放在地上，撿了顆石子壓住紙張，薑尋魚信手寫了一個“薑”字，然後拿起來吹幹了墨跡，遞給苦巴力曾偉江：“好了，持此信，去城南鎏金當鋪，提我名字，掌櫃的自然會當給你錢財。錢貴會跟你走一趟。”說罷喊過錢貴低頭耳語幾句，錢貴貌似吃驚抬頭.……
??曾偉江麵帶感激之色，不斷地鞠躬感謝：“謝謝公子，謝謝公子。”
??周圍人群人聲鼎沸，態度又變了。
??“果然，我就說嘛，司徒府出來的一個個都是好樣的。”
??“是啊，這回苦巴力總算沒事了。”
??“果然如此，我就說薑公子不會坑害老百姓的。”
??……
??打發走兩人，薑尋魚對陳昌誌說道：“好了，你在這等會兒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陳昌誌點頭哈腰：“謝謝四公子，謝謝四公子。”總算如願以償了，一塊破玉，換五十兩銀子，賺大了。他很高興。
??點點頭，向周圍抱了抱拳，薑尋魚走出人群向著雲香齋走去。
??他還要給母親買雲香雞呢。
??在身後百姓們一片讚美聲中，薑尋魚漸漸遠去。
??……
??仔細想了想，好像沒什麽不對，秦玉婉疑惑地看了看丈夫，丈夫正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身後的楚相玉欲言又止。他看出來了。
??忽然，薑衝抬起頭，苦笑了一下：“好個狡猾的小子，跟他小時候一模一樣。”說完搖頭苦笑。
??楚相玉笑了笑，知道老爺想出來了，不是老爺反應慢，而是之前被夫人打亂了思緒，一直糾結在如何判罰這件事上。其實事情很簡單，少爺已經完美解決了。
??秦玉婉疑惑：“什麽意思？魚兒怎麽狡猾了？”
??薑衝微微一笑低頭耳語。
??半晌，秦玉婉啐了一聲：“果然是那個狡猾的小魚兒，嗬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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