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激辯朝堂 中
薑尋魚看了看似乎麵有得色的陳一登，冷笑一聲。
??說道：“陳大人口口聲聲稱，城中謠言四起，民心大亂，人人自危，因謠言致使百姓家破人亡者亦不在少數，此話從何而來？可有憑證？”
??陳一登微怔，說城中大亂，民眾人人自危，隻是他為了誇大事實讓人感覺事情確實是那麽嚴重而已。這種模棱兩可的話說出來也沒什麽人會細細追究，再說當時城中確實很亂。
??可實際上那次謠言是精心策劃的計謀，事先就準備好了士卒扮作百姓假裝逃出京城，其中甚至連女人都沒幾個，事發過程中，確實因騷亂撞壞了一些街道上餓得攤位，也的確有幾個不明就裏的百姓跟著逃亡出城，不過這種事哪能攤開了說？
??之所以揪住這件事不放，其實還是想以莫須有的嫌疑扣在薑府頭上。
??畢竟，身為三公重臣，私下與禁衛統領會麵共謀謠言之事，此事可是敏感的很，很容易讓皇帝陛下疑心四起。
??哪怕他燕無極心知肚明，心裏也會打個問號。
??自古以來，多疑最是帝王心，此乃至理。
??……
??陳一登眯眼道：“憑證？既已家破人亡，又何來憑證？事發距今已有月餘，城中百姓早已安定下來。但此事之影響惡劣，堪稱罪大惡極！豈可不究？再者說，既知奸細之存在，那可有抓獲匪首？時間已經過去了這麽久了，想必應該是抓到了吧？”
??說完，陳一登嘴角冷笑。看你這回怎麽圓。私自放走敵國奸細，再大的腦袋你也扛不住！
??當初薑府管家楚相玉帶隊出城救援，假冒刺客行刺於薑府大公子薑瀾風，那匪首徐然是修士，並且也是築元境修為，楚相玉也不敢逼之過甚，逼的徐然魚死網破，既已成功救到薑瀾風，就沒必要節外生枝在徒添傷亡，就放了徐然離去並未追擊。
??……
??薑尋魚皺眉，事情他完全不清楚，不知道營救具體經過，不知道現場情形如何，亦不知匪首有沒有抓獲，連匪徒有幾個人他都不知道。這讓他如何回答？
??工部侍郎呂奉之麵露憂慮，腳步動了動，想出麵幫忙說話，卻被同僚拉住。呂奉之疑惑地看向同僚，同僚搖了搖頭抬頭示意了一下工部尚書孫庭恩，示意老大沒發話，不適合出麵。
??呂奉之皺了皺眉，隻好按耐不動。
??薑尋魚輕笑一聲道：“陳大人耍的一手漂亮的狡辯呐，在下佩服，沒有任何憑證的東西也能拿到朝堂上來講。”薑尋魚目露輕蔑。
??陳一登麵色發沉，碰上個認死理揪住一點問題就死咬不放的人，這還是第一次。
??朝堂上大家平時都是話不可說滿，事不可做絕。總是留有一線，以待日後相見。
??陳一登也很無奈。
??……
??薑尋魚繼續道：“陳大人所詢問的，請恕尋魚無法回答。其一，在下並不是鑒諜司人員，也並非禁衛軍士卒。抓捕匪徒奸佞不在在下職責範圍內，甚至在下今年年方十四，還未成年，亦無法統領禁衛大軍抓捕匪徒，陳大人問我，卻是問錯了人。”
??陳一登聞言冷笑：“有誌不在年少，尋魚公子切莫妄自菲薄。況且，此事緣由皆因你而起，我等也隻能向你要個交代。”
??群臣眼神微動，這話有點過分了。
??此話一出，大司徒薑衝眉頭一皺，略微抬頭。
??其身後工部侍郎尚可卿冷笑一聲，出列道：“哼，簡直是荒唐！如此朝廷大事豈可隨意問責於十幾歲孩童？這豈是你陳大人所為？陳大人，小心過猶不及啊！”
??尚可卿微微掃袖，語帶譏諷。
??言畢，群臣亦麵露曖昧，有些大臣竊竊私語。大司空趙伯禮亦是眉頭微皺。
??陳一登麵色也不太好看，畢竟，欺負一個未成年的少年這名聲確實不好聽。
??奈何這是自己老大給自己的任務，再下賤再卑鄙也得照做。
??其目的不在於薑尋魚，而在於大司徒薑衝。
??近些年，大司徒薑衝手中的實權越來越大，也越來越得陛下信任，如此下去，情況不妙啊。
??大司空趙伯禮在朝中雖然位極人臣，地位尊崇，可大司徒薑衝的地位比之趙伯禮低不了多少，大家都是位列三公，爭的就是話語權。
??……
??“多謝這位大人仗義執言。不過，陳大人既然如此想讓我給他個交代，那在下就給陳大人個交代讓陳大人滿意。尋魚雖年少，也不是隻知逃避責任之人。”薑尋魚向尚可卿拱手長鞠一躬道謝。
??尚可卿略有憂慮，亦拱拱手還禮，然後退了回去。
??……
??薑尋魚轉過身正視陳一登。
??開口說道：“陳大人所思所慮，尋魚多少明白點。其一，陳大人質疑在下，有何憑證猜測綁架我大哥者是敵國奸細。”
??薑尋魚踱步道：“其中原因有二，一，行凶者的身份。因家母喜食城中雲香齋的菜肴，故而身為人子我常去雲香齋購買食材回去孝敬長輩。而當日巳時兩刻，在下步入雲香齋，卻發現店內食客寥寥。須知，當日烈日當空，好風無限。既不刮風也不下雨，黃曆也並無出門就餐的忌諱，那為何在就餐時間即將來臨的飯點，飯店內卻沒幾個人呢？”薑尋魚問道。
??眾臣目露思索，若有所思。
??薑尋魚繼續說道：“在下當時察覺到了不正常，遂仔細觀察店內情形。當時店內總共食客共計十一人，皆坐於偏僻角落之地，堂內中央處基本無人來坐，在下留心觀察之下，發現所有食客或戴氈帽，或裹絲巾，皆緊密包裹這自己的頭部，使得須發不見分毫。其中有一食客，其項下肌膚呈黑色，另有食客因頭上絲巾過於纖薄以至於露出了其粗大的發髻形狀。”
??薑尋魚停步轉身：“此發髻形狀正是北荒齊國草原遊牧民族的粗大發辮！黑色肌膚，遊牧民族的粗大發辮，諸位想到了什麽？”
??眾臣微微一驚，目露思索之色。
??薑尋魚冷笑道：“肯定不會是我國百姓仰慕齊國發型而追捧所東施效顰。”
??……
??皇位上，燕皇燕無極心生感慨，雖然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具體經過，此時再度聽起薑尋魚講起事發情形，燕無極還是有些感歎於薑尋魚敏銳的洞察力和機敏的應變能力。
??他在想，如果換了自己的兒子，哪怕是十七八歲年近二十歲的皇子，能做到如此地步嗎？
??搖了搖頭，燕無極內心的答案是否定的。
??有些事情，聽起來、看起來好像很容易，隻有真的切身經曆了你就會發現，事實與你所想大相徑庭。
??……
??薑尋魚繼續說道：“當時在下已經有所懷疑，正常飯點，飯店沒幾個客人，僅有的幾個客人還是齊國之人，這是巧合嗎？這怎麽可能是巧合？”薑尋魚攤攤手示意。
??眾臣亦頷首，天下間哪來的如此巧合之事？
??“心中有了懷疑，可謂看什麽都可疑。尋魚也不例外，於是乎，留心觀察下我發現那些趙國之人總是趁我不注意偷偷觀察於我，卻不想被我眼角餘光一一看在眼裏！”薑尋魚說道。
??眾臣相互對視一眼，能想象到當時的情景。
??一群齊國奸細暗伏堂下心懷不軌，薑尋魚膽大心細，洞悉對方陰謀，身處群狼環伺之下，處變不驚，冷靜淡然。
??不愧是大司徒之子，這份心智與心性，了不得。
??……
??薑尋魚微眯雙眼繼續道：“正在此時，後堂老板親自提著我買的菜肴走上堂前。我心下訝異，從老板得知我要得是何菜肴進入後廚，到做好拿出來，過去了隻有半柱香不到。”
??薑尋魚冷笑：“我要得那道菜肴，放在平時，沒有兩柱香是不可能端出來的。即使是平時食客多，當時食客少，那也至少需要一柱香時間才能做得好。如此一來，問題頻出，我豈能不防？”
??“回到家中，我立刻告知家父和管家給菜肴驗毒。”薑尋魚說道：“果不其然，食盒內的菜肴被下了毒！而且，是巴蜀雲海之地的奇毒，紫閻羅！”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
??“紫閻羅？！”
??“居然是紫閻羅？”
??“是何人？竟能用到如此奇毒？”
??……
??紫閻羅在燕國有著不小的名聲，前些年金周二國大旱，周邊各國風雨不調，各地所產糧食皆大少於平時，金周二國心急，急調五十萬聯軍猛攻南洲邊境赤練城，因久攻不下，周國不知從哪弄來了大量的紫閻羅劇毒，偷偷放入赤練城守軍水源中，結果三日後赤練城三十萬守軍被毒死毒傷近二十萬。震驚天下！
??幸得大司馬羅登雲坐鎮赤練城，在剛剛有毒發跡象時就果斷地緊急調來南洲守軍十五萬，以應付金周二國的偷襲。
??經過數日苦戰，赤練城守軍才艱難地守住了金周二國狂猛的攻勢。
??至此，紫閻羅之名天下揚名！
??這也是聞名天下的赤練城慘案！
??……
??薑尋魚冷笑道：“當年赤練城慘案驚天動地。我燕國為徹查此毒來源費盡周折，最後得知，此毒乃是來自於巴蜀雲海之地一個用毒宗派五毒宗。”
??“如此一來，一些事情就不難判斷了。”薑尋魚總結到：“總不至於區區賊匪亦或小小蟊賊也能輕易得到這紫閻羅之毒吧？”
??薑尋魚冷聲道：“區區小賊也無法輕易打敗我那久經戰陣的大哥，當時偷襲我大哥之人，乃是修煉界的修士所為！”
??“修士？！”
??此話一出，全場皆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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