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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狗屍

  “不過是坊間給我的虛名罷了。”穆落逸盈笑道。


  杏白冷哼,睨著他咬牙道:“什麽刺花第一人,就是徒有虛名,薄情寡義的人,有什麽資格在踏入我杏家。”


  “就憑我是杏子衿的丈夫。”


  杏白的話像是打在一塊棉上。


  “呸,你也配!子衿已經被你休離了,你有何資格說你是她丈夫?”


  司映隨著二人的言語,眼珠子不停的在二人身上流連,突然他將目光落在穆落逸的身上,自認說了句公道的話:“既然你在杏子衿生前便已經寫休書了麽,如今你又以何身份出現在杏府?”


  穆落逸聞言緩緩轉身,黑眸銳利的很,似乎直接射進了司映的心裏。


  司映被他這一眼瞧得的心頭一怔,隨即挑眉道:“你看什麽,我在問你話。”


  穆落逸收回視線,輕輕歎息一聲道:“你們捕頭管的太寬了,即便我曾經說過要休了她,可最終我還是沒有寫下休書,所以,她仍然是我穆落逸的妻子。”


  穆落逸轉眸看向一旁的杏白,眸子深了幾許,似乎有些意味不明,道:“你別忘了,杏子衿才是這杏家的繼承人,你又有什麽資格站在這裏,除非,你有別的什麽身份?”


  杏白聞言雙眼不著痕跡的閃爍了一下,隨後冷哼一聲,拂袖離去。


  穆落逸看著他的背影,笑了笑抬腿便也離去了。


  忘塵看著這一切,臉上並沒有什麽表情,隻是眸底幽幽如淵,讓人參不透,看不明。


  穆落逸與杏白離去後,忘塵緩緩轉身看著司映,淡問道:“司捕頭現下有何打算?”


  傾心不在,司映頓時沒了查案的勁頭,低頭看著手裏青玉簪子,眼眶微紅,道:“我要先回縣衙叫人,無論如何,也要將傾心的屍身打撈出來。”


  忘塵點了點頭,忽然,一陣慌亂的腳步聲響起,忘塵聞聲看去,見他的隨從陳子夕匆匆跑來,麵色緊張。


  忘塵皺眉道:“發生何事?”


  陳子夕走到他身旁,俯身在他耳旁耳語,忘塵聞言皺眉道:“被擰斷腳的狗屍?”


  陳子夕點了點頭,忘塵微挑眉,抬腿隨著陳子夕向杏家後院走去。


  司映看著匆忙離去的二人,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青玉簪子,緊了緊手掌,眸底一抹堅定湧起,抬腿也向後院走去。


  杏家後院雜草亂樹叢生,幾座石頭磊起的假山也倒了下去,雜石滾落深深嵌入土壤裏,而一旁後院突兀的一間儲物偏房就更顯的落魄了,門口隻掛有幾盞燈籠照明。


  天色還未亮起,昏昏暗暗,一股陰森之氣將其籠罩著,壓抑的讓人透不過氣來。


  忘塵三人來到門前,陳子夕皺著眉頭,指著破舊的木門道:“奇怪,方才門還是敞著,這會怎麽就關上了?”


  說罷,陳子夕伸手欲將木門推開,卻被忘塵出手製止。


  忘塵沉看著這道破舊的木門,突然一撩灰白僧服,抬腿一腳將那木門踢開!


  忘塵的鞋子碰到那木門,倏地泛起白煙,嗤嗤作響,不一會,鞋底便腐蝕掉了。


  “有毒!”司映驚慌出聲,看著這破門大吃一驚,這杏家大院果然不簡單,鬼神,毒物什麽都占全了,皺了皺眉,他心底又開始打退堂鼓,轉頭看著忘塵和陳子夕,二人神色竟沒有一絲變化,想了想抿了抿嘴硬是止住了腳。


  “進去看看。”忘塵脫掉僧鞋,穿著襪子走進儲物房裏,陳子夕緊隨其後,司映咬牙一甩袍尾也跟了進去。


  方才忘塵那一腳,木門轟然倒塌,借著門口的燈籠,看清這屋內雜亂不堪,破舊的家具,屏風堆得很高。


  突然,三人耳畔忽又傳來一陣細碎的聲音,來不及反應,司映隻覺眼前一花,隻見一團黑影從頭頂一晃而過,他抬眼瞧去隻覺一雙詭異發光的血紅的眼睛正死死盯著他!


  司映頓時像抽了脊梁骨的稀泥,軟軟的倒了下去,那黑影便立刻從他身上飛略而去。


  忘塵劍眉揚起,疾步追著那黑影,發現這間廂房一角竟設有門道,通向了別處,他即刻穿行而過。


  出了門道,發現偏房後麵竟是一口水井,而水井後就是杏家的高牆。


  “大師,此處無路,他是從這裏逃遁的。”陳子夕指著這口井說道,忽而,他似乎是想起了什麽,抬頭道:“那具狗的屍身也不見了,難道被那人拿走了?”


  忘塵點了點頭,走近那口井,雙手撐在井沿向裏看去,井底一片漆黑,望不到底。


  “他要狗的屍身做什麽?”


  忘塵也是不解。


  司映撐著身子向他二人跑來,驚駭的微微喘息,道:“方,方才那東西可是水鬼?”


  陳子夕回身瞧著他膽小的模樣,不屑的譏笑,譏諷道:“真沒想到原來捕頭的膽子可以這麽小。”


  司映臉色窘紅,剛要出口反駁,忽而臉色大變,一下子跳到陳子夕的懷裏,雙臂死死地抱著他!

  此時此刻,在陳子夕的身後牆壁上,竟然出現一條上吊的狗屍的影子,而這狗屍竟然是倒吊的!

  陳子夕背對身並沒有看見,看著司映惱怒的咒罵一聲,使勁的將他從身上扯下,卻無論如何也扯不下來,怒道:“快給我下來,你是狗皮膏藥……”


  他本還想在罵些什麽,卻突然也驚駭的瞪大了眼睛!


  同時同刻,就在司映身後的儲物房的窗子上竟然出現一輪詭異的血月!

  “大師快看!”陳子夕驚駭大喊道。


  忘塵聞聲看去,儲物房窗戶上竟浮出一輪血月,如一瞳人眼,正在窺視著人心。


  “何人在此搗鬼!”忘塵大喝一聲,轉身疾步向儲物房裏跑去。


  突然,忘塵止了步子,似乎是被人鎖在原地,隻覺一股異香竄出好聞的緊,他覺得有些頭昏腦脹,眼前似乎晃動著一張張渴望活著的臉。


  活下去,活下去……


  那是誰?

  是誰?


  “大師,你怎麽了?”陳子夕發現忘塵睜著猩紅的眼,好像是走火入魔了,立刻撥弄忘塵的手臂。


  一陣陰風劃過,倏地,窗上那輪血月竟不見了。


  忘塵猛然清醒,眼中猩紅漸褪,微微喘息,連忙回頭看去,見牆壁上倒吊的狗屍也不見了。


  “大師,你怎麽了?”陳子夕問道。


  “沒事。”


  忘塵想起方才那一幕,神色凝重,搖了搖頭向儲物屋裏走去,陳子夕也跟了上去,隻是身上還掛著一個累贅,他低眉怒瞪著司映,譏諷道:“司大捕頭,鬼已經走了,還不下來?”


  司映腦袋搖的像撥浪鼓一般,心中卻是一緊,忘塵此景竟與那日傾心如出一轍。


  陳子夕眼睛噴火卻也無奈,隻能拖著他向儲物房裏走去。


  屋裏光線慘淡,卻也看的清晰,裏麵什麽都沒有。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杏白從儲物房的門口走來,看著屋內的忘塵幾人疑聲問道。


  看著突然出現的杏白,忘塵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


  司映見屋裏人漸漸多了,這才緩緩從陳子夕身上下來,清了清喉嚨,不滿的睨著陳子夕,道:“你死了心吧,小爺我可不是斷袖之癖。”


  “你……”


  陳子夕隻覺一股怒潮在丹田狂湧眼睛都紅了,緊了緊拳頭,看了一眼身旁的忘塵,咬牙猛地一甩袖子,還是忍了下去。


  司映穩了穩心神,對杏白道:“死了一條狗,你是何時來的,方才路上可遇到可疑的人?”


  杏白聞言眼中有抹悲戚,抖了抖身上的麻布衣服上的灰塵,歎息道:“原來旺達也死了,唉,我習慣早起,方才我打掃庭院聽見這裏有叫聲,所以過來看看,一路上我也沒發現什麽可疑的人。”


  司映將手放在下巴摩挲著,思索著他的話。


  忘塵在屋內細細檢查著,眸光在屋內一一掃過,除了雜物,沒有一絲蛛絲馬跡。


  突然,忘塵眸子一滯,目光便落在木窗上,他走過去低下頭,伸手在窗台上輕拭,指尖粘膩的感覺讓他皺了眉。


  “大伯,連你的愛狗也死了麽?”穆落逸從門道走來,攏了攏衣衫寬大的長衫,微附身咳了幾聲,顯得有些孱弱。


  “你這個喪門星,我看就是你做的,你本想獨吞杏家家產,害死了阿臣,有殺了子衿,現在連狗不不放過,你真是喪心病狂!”


  杏白上前走了幾步,惡恨恨的看著他,氣的手都抖了起來。


  穆落逸薄唇輕勾蕩起一絲笑意,笑道:“你這是賊喊捉賊麽?”


  “你……!”


  “都不用吵了,你們杏家人人都有嫌疑。”


  一道女子的聲音打破了二人的吵鬧,儲物房門口轉出一個妙齡少女,隻穿著淡青內袍,一頭青絲披散在肩上,唇角微微勾,她的聲音很淡,淡得如她的內袍上的顏色,那種極淺的水青泠泠,如清泉落石,若綠若無。


  司映看著門口的人,一股熱浪蕩在胸口,心下一顆大石落了地,唇不知覺得輕輕叫出她的名字來:

  “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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