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夜幕

  下午六點左右，由萊多駕駛的直升機落到了一個莊園裏，詹姆斯打開門走下去，此時正值夕陽西落，天邊的晚霞在早已打開的燈光下映照出不一樣的光芒。


  “還不算晚，對嗎？”萊多把直升機停下來，“出去吧，小詹姆，你如果留在這開飛機的話我明天可以教你。”


  “沒這意思。”我說著從直升機上跳下去，一個人在這時從莊園的房子裏跑出來，他跑到詹姆斯麵前朝他鞠了一躬後便走到機艙門前：“你要的晚飯好了，洛夫安特先生。”他對萊多說，“可你沒有告訴我還有兩個客人。”


  “所以這是我的問題嘍？”萊多瞪了他一眼，“我不知道你從哪學來的這毛病，但你最好在餐桌上再擺兩份餐具，不然我就炒你魷魚。”


  “沒這必要，”詹姆斯在一邊說到，“我已經定了酒店，這次全當是旅遊的——他不會炒你的，楊管家，我可以保證。”


  “謝謝你的保證，洛夫安特先生。”那位楊管家轉過身又朝他鞠了一躬：“但你恐怕代替不了洛夫安特先生的意思。”


  我捂著嘴輕輕的笑了幾聲，萊多有些尷尬的看了詹姆斯一眼，詹姆斯聳聳肩然後把我拉過去。“享受你的晚餐吧！“他對萊多說，“我們就不打擾你了，日安。”


  “好吧，你現在就可以收拾行李回家了，老管家。”萊多沒好氣的看著那管家，詹姆斯拉著我就往莊園的門口走去，我回頭看了一眼，那管家已經被萊多趕進房子裏，看樣子是真的去收拾行李了。


  “那管家會離開嗎？”我邊走邊問，詹姆斯走到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回頭見我還沒走出來呢便過來把我拉上去。“這又不關你的事，”他說，“而且我一向討厭那個管家，所以你如果你問我剛剛那個問題的話，我會回答你是的，他會離開。”


  說著他便把車門打開讓我上去，我鑽進去坐下，他隨即也鑽進來坐到一邊。“你該坐在副駕駛位上。”我對他說，他嗬嗬的笑了一聲：“我就想坐在這，而且我也不準你坐到那裏。”


  司機把頭轉過來用本地話問詹姆斯要去哪，詹姆斯隨即也用本地話答了一句，車子馬上就開了，我在一邊有些鬱悶的看著他：“為什麽世上有這麽多語言？”


  他笑著摸了摸我的腦袋：“因為神也有恐懼。”


  他指的是通天塔的傳說，我也知道這個傳說，但我一直認為如果傳說是真的的話，那麽神既可以創造人類，也就可以毀掉人類——當人類真的建成通天塔之後，神再把通天塔毀掉不就行了？反正隻是一座塔，難道毀了之後自己便會下降成天使麽==

  “猶太人的思想，我記得你好像已經不信教了。”他摟著我的肩膀說到。


  “改不掉嘍，”我看著前方說到，“但神就是不存在——人隻有在死了的時候才會看見神，因為他們想讓自己活下來。”


  詹姆斯笑笑：“你曾死過兩次，那你見過嗎？”


  “我忘了……大概見過吧。”我說，“但我還活著不是嗎？所以如果我有天能見到神的話，不管他帶我去的是天堂還是地獄，我都無所謂了。”


  “真的？”詹姆斯的語氣忽然沉了一下，他把手從我肩上鬆開：“你不想留在這嗎？”他說著忽然一頓，“額……我的意思是……做個亡靈。”


  我怔了怔，忽然就感覺到詹姆斯這句話是當真在問。“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側過身子看著他：“你也知道，我兩年齡差的很大，除非意外，我們都不——”


  “我希望你活著，知道嗎？”詹姆斯打斷道，“但如果你不想那樣的話，這些將毫無意義。”


  “這個……聽我說完行嗎？”他點了點頭，我便接著說：“除非意外，即使我們一直平安無事的活下去，我們始終都會麵對某個人離開的情況，到時候留下的那人便會悲傷，憤怒。你能看到那一天嗎？”


  車子在一個紅燈前停了下來，附近已是市區，等紅燈過後司機便再次啟程。“我想不會。”詹姆斯再次摟住我的肩膀：“因為我一直都有準備安眠藥呢，但我不確定的是——如果那一天真的來了，你會和我一塊嗎？”


  “詹姆斯，你不必——”


  “*&……”司機把車停在一邊然後轉過頭對詹姆斯說到，詹姆斯便從口袋裏掏出幾張鈔票遞了過去，然後他把車門打開。原來是到站了。


  你不必這樣做的，我在心裏把話說完，因為就現在的情況來看，你活著的時間絕對會比我長。你的生活很好，你有很多朋友——盡管不算太好，但至少你們都為過彼此，你不必一直準備著安眠，因為除了我還會有別人陪著你——以一個朋友的身份。


  “下來吧，小源。”他在車外對我說到，我急忙鑽出車去，那車馬上就離開了，詹姆斯把我拉進旁邊的一家看上去很高級的酒店裏。


  “我在今天早上預訂了房間。”他站在前台用英語對那個接待人員說到，“詹姆斯·洛夫安特。”


  “請稍等。”那小姐用甜美的聲音低著頭回到，幾秒後她抬起頭遞給詹姆斯一把鑰匙：“六樓的06號房間，祝您旅途愉快——你有什麽行李需要幫忙提一下嗎？”


  說完她還給詹姆斯拋了個媚眼，我在一邊忍住想笑的衝動，但還是給詹姆斯注意到了，他轉過身隨手就拍了下我的腦袋。


  “沒什麽行李，但等下還請送份晚餐上來，我們已經一天沒吃過飯了——我說真的。”他轉過頭對那小姐說到，然後還衝她笑著眨了眨眼，我下意識的就用腳踩了他一下，連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要這麽做，他笑著轉過頭來推著我往電梯裏走去。


  電梯在幾十秒後停住了，六樓的走廊靜得要命，頂上掛著白色的吊燈，走廊兩邊的顏色略帶華麗而不失優雅，詹姆斯拉著我走到那06號房間前把門打開，我進去一看發現這裏麵空間很大，屋裏向陽的那麵牆壁是幾麵巨大的落地窗——當然地上還是結實的地板，那種類似懸空的設計隻有恐怕詹姆斯這種人才會弄出來。


  這間房裏的兩邊還連著三個房門，一個是臥室，一個是衛生間和浴室。屋裏的牆壁上掛著平板電視，一台電腦在電視機的對麵牆邊靜靜的呆著，它倆中間隔了一張舒適的長沙發。


  “我去洗個澡，你可以打開你想開啟的任何東西。”詹姆斯意有所指的說到，我點了點頭，隨即又想到了什麽：“你帶衣服來了？”


  “嗯……沒有。”他張了張嘴說到，“但我們一會出去的時候可以順便把幾件新衣服換上，介於我們之前買的那些藍衣服都不好看——你試著穿過夾克嗎？”他邊說便往浴室走去，我走到落地窗前看著遠景，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他在浴室裏呆了僅僅幾分鍾左右便出來了，前台的那個小姐這時敲了敲門說了一聲：“晚餐來了。”聲音極其嫵媚，我沒好氣的看了詹姆斯一眼，他笑著走過來在我額頭上親了一下，然後走過去把門打開。


  “你的晚餐。”那姑娘推著餐車走進房裏，我坐在沙發上直直的盯著她看，她把晚餐擺到了桌子上。


  “你還有什麽需要嗎？”那姑娘擺完後轉過身眨著眼對詹姆斯說到，然後她便察覺到了我的視線：“也許你可以把飯搬進臥室去吃……小詹姆？”


  詹姆斯低著頭笑了一聲，我眨了眨眼睛，然後忽然就站起來走到她麵前：“也許我爸會拿著晚餐走進臥室裏，他對女人可沒多少興趣——但我可不知道我有沒有，你願意跟我去一趟浴室嗎？”


  “哦？”她挑起眉頭，然後就把手搭在我肩膀上，我渾身一震，她低下頭在我脖子上吹了口氣：“你看上去糟糕透了，我很樂意接受你的提議。”


  說著她便伸出手把我胸口邊的扣子解開，詹姆斯急忙走上前來把她拉開：“我想你可以走了，這是你的小費。”他從口袋裏掏出五百塊錢：“謝謝你把晚餐送上來。”


  那姑娘原本臉色有些不善，但看到錢就笑了起來，她接過錢轉過身便推著餐車離開了，詹姆斯走過去把門關上，然後回過身就瞪了我一眼，我假裝沒看見的走到桌子邊坐下，那姑娘送來的晚餐是一些牛排和蔬菜莎拉，我還見到了一隻烤雞。


  詹姆斯走過來坐到一邊，我拿起餐刀切下一塊牛排，然後又放下餐刀拿起叉子把它插起來放進嘴裏，詹姆斯這時伸出手來把我的扣子扣上。


  “你剛剛那樣子挺搞笑的。”他帶著笑意說到，我白了他一眼：“你剛剛那樣子也挺逗的。”


  他嗬嗬一笑，然後用手扯下一隻雞腿就塞到我手裏：“別用這些麻煩的餐具了，”他說，“你已經沒了一隻手，我可不想你連左手也跟著不見——它本來就是該拿食物的。”


  “你在試圖說服我接上那隻右手嗎？”我拿著那雞腿說到，詹姆斯低下頭自顧自的吃了起來：“我沒這麽提議過——你不吃嗎？”


  我咬了一口手中的雞腿，忽然就問自己如果以後跟他出去的話還能這樣吃東西嗎？這樣很丟臉……


  詹姆斯抬頭看了我一眼，似乎知道我在想什麽，他放下了手中的刀和叉子，從我手裏拿過那雞腿就咬了一下：“沒人會對你說三道四的，我保證。”他說著又把那雞腿放到我手裏，我尷尬的看了他一眼，然後舉起雞腿便又咬了一口：“我們一塊把這雞腿吃完？”


  “嗯……好啊，但你可能吃不到很多。”


  “可能吧，但你不會咬太多的，我知道。”


  “哦？是嗎？看我不一口把這雞腿拔光——”


  “……嘿！你真的這樣做了？”


  “嗯哼，你咬我啊？”


  “我去！剩下這些你別想吃了。”


  “你一隻手擋不住這麽多的，嘿嘿——”


  “唉！不行！”


  “Why？”


  “就是不行！”


  ……


  半小時後……


  “好吧，你贏了。”我趴在桌上沒好氣的說到，桌子上的晚餐已經一片狼藉，他倒了一杯水推到我麵前，天色這時已經黑了，照亮夜空的除了繁星之外還有數不清的燈光。


  “把水喝完後我們就出去吧，”他用紙巾擦了擦嘴說到，“你居然吃掉了半個烤雞，真讓人驚訝，你不是討厭吃肉的嗎？”


  “是嗎？”我拿起水喝了一口，“我以為那是你吃的呢，怎麽你沒有？”


  他聳了聳肩，等到我把那杯水喝完之後他便把我拉進衛生間讓我洗了下手，隨後我們便出去了，幾分鍾後在經過酒店大堂時我看到那小姐朝我眨了眨眼，詹姆斯趕緊把我推走。


  “嘿，她看你的時候我可——”


  “你踩我腳了。”他把我推出酒店大門，然後在門口攔了輛出租，“你踩我腳了。”他重複道，“所以我得把你推出來，這是必要的，懂了沒？”


  “我可沒把你推出來……”


  “可你踩我腳了，就是這樣。”


  他打開車門讓我進去，接著他上來對那司機用英語說了一句：“塞納河岸。”


  車緩緩地開了，詹姆斯趁著夜色在我嘴上吻了一下，但那司機還是看見了，我清楚的聽到他笑了一聲，詹姆斯抱住我：“專心開車，行嗎？”


  “是是——”司機連忙點頭：“不過我沒別的意思，你們隨意。”


  話雖如此，但我還是覺得有些別扭，詹姆斯見我這樣便不再做什麽事，他就這樣抱著我一直等到車子停下來。


  “10塊錢，兩位。”那司機停下車子後說到，詹姆斯抽出一張鈔票過去：“不用找了。”他說，然後便打開車門拉著我走了下去，我定睛一看，發現自己站在一座橋邊，河的兩岸熱鬧非凡，夜色絲毫擋不住這些驢友們。


  “你想去哪玩？”詹姆斯拉著我的手問到，我朝四周看了一眼，感到四周雖然熱鬧，但卻一點意思也沒有，於是我搖了搖頭，說了句不知道想去哪，他便拉著我往一個燒烤攤走去，那個攤子前圍了很多人。


  “我們半小時前才吃過東西……”我不怎麽想去，詹姆斯笑了笑：“那你現在就再吃一會……我想把你弄肥點，知道不？”


  “嗯哼——”我聳聳肩，燒烤可不會讓我的體重增加。


  但詹姆斯可沒想過這點，他讓我呆在原地不動，然後自己就往人群裏擠去，我看他的動作那麽熟練，想必是練了很久。十多分鍾後他拿著十多串蝦肉擠出來，臉上的笑容一直綻放著。


  “給。”他拿了一串放在我手裏，“我們去拍照吧。”


  “啊？”我愣了一下，這麽晚去哪拍？照相館？這地方有麽……


  他扯住我右邊的衣袖就往前走去，周圍的人有幾個朝這邊投過來奇怪的視線，詹姆斯理都沒理他們，他拉著我沿著河岸走著，越走裏麵就越熱鬧，人也開始越來越多，他一邊走一邊讓我把蝦肉吃完，但我吃完以後他又塞了一串放到我手中。


  就這樣走了半個多小時左右，我們在一個廣場旁邊停下了，廣場的中間有一個水池，水池裏麵有座巨大的噴水雕像，水幕擋住了雕像本身，但我認為那應該是個婦女。詹姆斯走到一邊的商店裏當場買了一個相機，這讓那個老板笑開了花。


  “有錢也不能亂花啊。”等他出來後我對他說到，他敲了敲我的腦袋：“我已經有全部的東西了，現在隻求把錢花光。”


  “你有幾個賬戶？”我好奇的問到，詹姆斯朝我笑笑：“十多個吧，每個賬戶上好像都有九位數，具體有多少我也忘了。”


  我眨眨眼：“……哦。”


  他抱著我親了一下，然後攔住一個路過的女生，用中文對她說：“你能幫我們把幾張照嗎？”


  那女生愣了愣：“你怎……怎麽知道我是中國人的，每次我去這邊的商店那些人都會把我當成日本人。”


  詹姆斯笑了笑：“我旁邊就有一個中國的，你能幫我們拍幾張照嗎？當然你如果不喜歡我們的話也可以不幫忙，我看你長得像個腐女。”


  “腐女？！”那姑娘開口笑了起來：“難道你倆的關係是？？？？……哦，我懂了，但我有個條件，我是本地的一個記者，你不介意我在報紙的某個角落發一篇文章然後用上你們的照片吧？”


  “你是記者？”詹姆斯挑了挑眉，“好的，沒問題，不過如果真用了的話要把我們寫好點，我叫詹姆斯·洛夫安特。”


  “米雪兒·李。”那姑娘說著伸出手去，詹姆斯和她握了一下，然後她便拿著相機走到一邊，詹姆斯走過來拉著我走到水池前麵。


  “看著鏡頭！”那姑娘擺出了一個專業的攝影姿勢，但我總覺得那鏡頭有些別扭，詹姆斯注意到了這點，他低下頭在我耳邊說了一句：“今晚不拍上十張照片就別想睡覺，知道了不？”


  我鬱悶的點了點頭，詹姆斯笑著拍了拍我的腦袋，這時白光一閃，那姑娘已經按下了快門。


  “我需要自然一點的照片，”她笑著解釋，“不然兩個人古板的盯著笑著，那場景就鬱悶死了，對不？”


  詹姆斯點了點頭，我眨了眨眼睛，心想如果這樣的話那麽十張照片應該會很快拍好吧？詹姆斯嗯哼了一聲，然後抱著我的腦袋就親了一下，白光再次快速的閃了一下。


  “邊走邊拍吧。”我提議到，周圍已經有人把視線往這邊看了，米雪兒·李感覺到了這些視線中還有幾道不善的眼光，她走上前對詹姆斯提議：“要不你們邊逛街邊拍？我今天沒事做，你們想逛到什麽時候我就能幫你們拍到什麽時候。”


  詹姆斯朝四周掃視了一眼，眼神銳利，但他最後還是點了點頭，我們便往回走去，詹姆斯一路上都試圖做出些搞笑的動作，米雪兒·李手中的相機白光不斷的閃著，晚風在這時越吹越大，不知道過了多久以後居然有些發冷。


  “你們兩可真是能走啊。”米雪兒·李笑著對我們說到，我看了看四周，發現已經不在河邊了，詹姆斯也停下來看了看，不一會兒他的視線就注意到了一個顯眼的建築。


  “我記得艾菲爾鐵塔不在這邊的啊。”他納悶的說到，米雪兒·李拿著相機走上前，“但你們還是走到這來了，”她說，“要在這裏拍一張嗎？用鐵塔當背景。我這個免費攝影師可是累壞了哦，所以拍完這張就該回家了，而且……這相機快沒電了。”


  詹姆斯猶豫了一會兒後點了點頭，他拉著我走到視線裏鐵塔正中間的位置，路邊殘餘的幾個行人紛紛駐足觀看，似乎沒想到這麽晚了還有人在這拍照。


  “我想要一張看鏡頭的照片，OK？”米雪兒·李在相機後麵大聲說到，但我一看鏡頭就想把視線移開，米雪兒嘖了一聲，她看了看旁邊圍觀的幾個人，然後走過去和他們說著話，詹姆斯和我一頭霧水的看著她，隨即我們便看到那幾個背上背著背包的路人都從包裏拿出了一個攝像機，他們散開在不遠處以我們為圓心形成一個圓圈，米雪兒走回原位說到：“現在——不管你的眼睛看哪裏都能對著鏡頭了。”


  詹姆斯嗬嗬的輕聲一笑，我有些尷尬的看了看周圍那些拿著相機的人，心裏卻生出了一種異樣的感覺。


  “擺好姿勢！”米雪兒用英語大聲說到，詹姆斯下意識的把我抱住了，我想把他推開，但四周的白光瞬間亮了起來，幾秒後我看到周圍的那些人都朝著自己的相機搖了搖頭，米雪兒也是一樣，她抬起頭對用英語對我們叫到：“再來一張。”


  詹姆斯看著我的眼睛：“你剛剛是想把我推開嗎？還是你認為這段愛情應該在暗地裏進行？”


  “我沒那意思，我隻是……感覺有些別扭。”


  “不，”他說，“沒什麽別扭的，行嗎？就一張照片而已。”


  我點了點頭，但接下來拍的幾張都不合人意，米雪兒已經在打著哈欠，詹姆斯蹲下身子：“感受你所感受的，就這樣而已。”他對我說，“你不需要任何動作，你就站在這裏別動，什麽也別想，明白嗎？”


  “可是我——”


  “沒什麽可是的，什麽也別想就對了。”


  “電池快沒電了！”米雪兒在一邊叫了一聲，詹姆斯注視著我的眼睛，我忽然有些討厭自己。


  “什、麽、也、別、想……”他一字一頓的說到，我尷尬的看了四周一眼，“可——”


  他快速的把我抱住了，雙唇在下一秒吻了上來，我愣住了。


  四周在這時閃起起了一道白光，但隻有一道。詹姆斯緩緩的吻著，我下意識的單手抱住他，他這時用手托住我的腦袋，他的雙唇越來越輕快，四周的白光不斷的響起，“感受你所感受的。”詹姆斯的話在耳邊回響著，我忽然明白了什麽，雙唇在這時不由自主動了起來，白光閃動的頻率開始越來越頻繁。


  幾十秒過後，詹姆斯抬起腦袋，輕輕的在我額上吻了一下，米雪兒在一邊笑了一聲：“謝謝你們了！”她對周圍那些幫忙拍照的人喊道：“那些照片就當作紀念吧，謝謝你們的幫忙！”


  四周的人善意的笑了笑，然後便散開了，米雪兒走過來把相機放到我手上，然後她對詹姆斯說：“好了，我該走了。”


  “你不是說要這些相片嗎？”詹姆斯問她，“那就幫我們洗出來吧，看到哪張好的直接就用上，我們不介意的。”


  米雪兒搖著頭笑了笑：“看來我還得免費幫你們洗照片——你可真會見縫插針啊！”


  詹姆斯笑笑，剛要說什麽時他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米雪兒把我拉到一邊，顯然是準備八卦一下。我不太想理她，但詹姆斯這時已經走到一邊去接電話了。


  “他看上去很好。”米雪兒對我說，“你們是怎麽遇到的？”


  “偶然。”我說了一聲，但心裏卻說這應該算是注定吧，誰知道當初瑞切爾太太是怎麽想的。


  米雪兒把我手上的相機打開，我把相機放到她手上，她邊看邊說：“有時我很懷疑，怎麽你們這些同誌總是能找到帥家夥，我以為在這個圈子裏的人不多呢。”


  “我帥麽？”我笑著問她，她抬起頭看了我一眼，正要開玩笑時卻發現我是問真的，於是她便輕咳了一下：“說實話……還行，你長得像……像……我沒見過你長頭發的樣子，但我看你的臉型覺得你有點像David Nail，唱Mississippi的那個。”


  “我知道，但你確定不是你眼花嗎？我長得不能像個——”


  “外國人？”米雪兒笑了笑，“希望沒有冒犯到你，但我覺得你像個混血，你是中國哪裏人？”


  “廣西。”我如實說到，她愣了一下：“你確定你沒撒謊？你的父母呢？他們是哪裏人？”


  “額……這個……我不知道，我在孤兒院長大的，所以，嗬嗬……”


  “哦——抱歉，我隻是……”


  “沒事。”我急忙說到，“這事還不怎麽難以啟齒。”


  她尷尬的笑了一聲，沒再問什麽了，詹姆斯這時打完電話走了過來，米雪兒搖了搖手中的相機，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名片給他：“明天來取照片——晚點來，我可能要睡會懶覺，再見~~”


  “再見~~~~”


  米雪兒說完便走了，詹姆斯把名片放進自己的口袋裏，我注意到他的神色有些不對，剛想問他時他抬起頭看著我，一臉沉重。路邊的燈光從他的眼裏反射出來，深夜的風吹在身上讓人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怎麽了？”我問他，他眨了下眼睛，然後把手機放到我手裏。“剛剛的電話是冰狼打的。”詹姆斯看著我的眼睛，“他說金楓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