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我陪你
隨著她慢慢走進光明神教的大門，大堂周圍橫七豎八地倒著一群身穿白色長袍的人，這些人她全部認識，暗殺閣的陳大叔，情報閣的牡丹姐姐，廚房的李大媽，為什麽他們會倒在地上，為什麽眼睛沒有閉上，是不甘心嗎？
此時光明神教裏麵的東西都是雜亂不堪，南宮蕭然最喜歡的青花瓷被摔在了地上，沒人照顧的花兒已經枯萎了下去，就連樹葉的飄落都變得蕭條了起來，無處不充斥著一股悲傷的氣息。
四處尋找了一遍，她卻看到了一個自己不想看到的身影，她那一向溫婉的娘，她眼中的淚水再也控製不住，一瞬間從眼中滑落，衝到徐穎的身旁，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娘，娘，你怎麽了，我是淩兒啊，娘，你怎麽了，你醒醒啊！娘！”
凰玥的哭聲在整個大堂裏麵回響，在這安靜的光明神教裏麵，卻顯得異常的突兀。
剛剛從後麵追上來的齊麟看到光明神教裏麵的一切，再看到跪在大堂，抱著徐穎哭喊的凰玥，心不由得一抽，雙手緊緊握了起來，到底是誰，不管對方是誰，讓凰玥傷心，都該死！
他沒注意到的是，他的眼中竟一瞬間閃過一抹暗紅，妖豔無比。
知道凰玥對這些凡人已經產生了感情，齊麟並沒有上前打擾，而且安靜地站在一旁，默默地守著，因為他心裏很清楚，她現在需要發泄。
不知過了多久，凰玥的聲音慢慢變小，直到剩下細微的哽咽，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整個光明神教變得安靜無比，月光輕輕灑在她的身上，竟多了一絲冰涼之意，而齊麟一直站在她前麵不遠的地方，安靜地陪伴。
也許是哭累了，她竟趴在徐穎的身上睡了過去。
見她安靜了下來，齊麟這才慢慢走了過去，輕輕蹲下，為她拭去臉上的淚痕，隨後輕輕把她抱了起來，動作異常輕柔，似乎是怕吵醒懷中的人兒一般。
看著她緊皺的眉頭，眼中閃過一絲心疼的神色，輕聲喃喃道：“我會陪著你的。”
就像神界一樣，不管世人如何看待，我都會陪著你的。
等凰玥再次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自己的房間裏麵，床還是之前的雕花檀木床，被子還是徐穎親自給她挑選的蠶絲被，紗帳還是她喜歡的那個顏色，一切……似乎都沒變。
這讓她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的神色，難道所發生的一切都隻是她的夢嗎？娘沒死，爹爹還是原來的教主。
隻見她的臉上浮起一絲欣喜之色，連忙掀開被子，對著外麵喊道：“藍雙，藍雙，你……”
可是闖入她眼簾的是南宮淩的那張臉，這讓她的心一下子跌落穀底，眼中閃爍著恐懼的神色，輕輕搖了搖頭，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
看著凰玥露出這種神情，齊麟的心不由得一抽，眼底滿是心疼的神色，慢慢把手中的托盤放在桌子上，輕聲道：“凰玥……你醒了，我給你煮了點小米粥，你趁熱喝了吧。”
可是凰玥似乎沒把他的話給聽進去，雙手緊緊抓著自己的裙擺，朱唇顫抖著道：“齊麟，這一切都不是真的，隻是一個噩夢而已，對不對。”
“凰玥……”
“你隻要告訴我，是……或者不是……就行了，其他的……我知道該怎麽做。”她的情緒看似沉穩了許多，卻更加讓齊麟擔心，因為他知道，她把自己不安的情緒給藏了起來。
過了半響，齊麟終究還是輕輕點頭。
即使他什麽也沒說，凰玥也知道這個點頭意味著什麽，隻見她慢慢抬起頭來，硬是把在眼眶裏麵打轉的淚水給咽了回去，她凰玥，不需要懦弱！
醞釀了許久，她這才慢慢低下頭來，眼中多了一絲狠意，隻見她朝著齊麟看了一眼，一臉淡然地道：“好，齊麟，我不會再哭了，你不用擔心，這裏的人都待我如親人，我想讓他們入土為安。”
“好。”
不管你做什麽，我都會陪著你，齊麟心中暗道。
在齊麟的逼迫之下，凰玥隻能乖乖地把小米粥給喝了，隨後才往房間的外麵走了出去。
每每想起那一張張掛著不甘心神情的臉，她的心就一陣難受，本以為會再次麵對昨天的那個場景，可是光明神教卻恢複了原來的樣子，教眾的屍體已經被收拾的幹淨，一排排地放在大堂裏麵。
而光明神教的匾額也恢複如初，一切都好像沒有發生過一樣，但躺在地上的眾人卻無時無刻地在提醒她，一切都已經變了，在這個塵世間，她已經失去了家。
望著這整齊的一切，凰玥的腳步停了下來，輕聲道：“其實你沒必要這麽做的。”
她知道，這裏有能力做到這點的，隻有齊麟。
壞了的東西就算再補回來，這些死去的人也不可能再活過來，她現在才發現，自己這麽無力，麵對這麽多親人，她也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死去，什麽仙子，什麽法力，根本無力回天。
對此，齊麟的臉色不變，隻是淡淡說道：“光明神教也是我的另外一個家，我不想看到它殘破不堪的樣子。”
“隨你吧。”
隻見她緩緩朝著朝著大堂的方向走了過去，一步一步，卻顯得那麽沉重，也不知是不是上天憐憫，剛剛還陽光明媚的天空，竟吹來一陣涼風，天色慢慢變暗，隱約有種下雨的感覺。
這讓齊麟的眉頭輕輕一皺，抬頭往布滿烏雲的天上看了上去，能施雲布雨的除了龍王就隻有雨神，這個陣勢怕不是龍王，雨神是故意來增加氣氛的？
正駕著祥雲施雲布雨的雨神眼中泛著微微的紅色，有些哽咽地道：“紅塵仙子真是太慘了，挖土埋葬需要軟一點的土，就讓本神來幫你吧。”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光明神教已經開始稀裏嘩啦地下起了大雨，而凰玥卻往教眾的麵前輕輕跪了下去，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隨後才慢慢抬起頭來，眼中閃過一抹殺意，豎起手指，咬牙切齒地道：“我凰玥，以靈魂起誓，一定為你們報仇，不死不休！”
喀拉！
她的話音剛落，緊隨著一道閃電就從天上劈了下來，有些黑暗的大堂瞬間變得明亮無比，狂風吹起白色的長布，教眾那蒼白的臉龐深深地印在她的心中，就好像記住了她的宣誓一樣。
沒想到凰玥竟然會在這個時候發誓，齊麟的眉頭緊皺起來，伸手抓住她舉起的手，沉著聲音嗬斥道：“凰玥，你在做什麽！你這樣會墮入魔道的知不知道！”
對此，凰玥卻冷冷把自己的手給抽了回來，在齊麟的注視下，站直身軀，轉過身來，那絕色的容貌上掛起一絲嫵媚的笑意，輕聲道：“魔道？這世間何為魔，何為神，我隻知道，曾經待我如親人的人都死了，我卻還活著。”
既然她活了下來，複仇之事，就讓她來做好了，其他的她管不了，也不想管。
這樣的凰玥讓齊麟看著有些陌生，她那發絲被狂風拂起地猶如魔爪一般，曾經透著單純的金黃色瞳孔全是殺意，他突然想起當初長老所說的一句話，是佛是魔，一念之間。
凰玥的仙根比其他仙人要高上許多，可以說是萬年難見，畢竟她在鳳凰穀的行為，他都看在眼裏，一個一直不修煉的鳳凰也可以升仙，他聞所未聞，也許這就是天帝和太白重視她的原因，如此前途，他不想看著她如此墮落。
隻見他眼中閃過一絲心疼，慢慢走到她的麵前，伸手撫上她那粉嫩的臉頰：“你當真執意如此？”
“這是我的命。”她的語氣依舊冰冷。
“那我陪你。”
他的聲音不重不輕，卻宛如一滴清泉，在她的心中低落，泛起一圈一圈的漣漪。
隻見她的瞳孔慢慢睜大，身上那戾氣隨之消失，天上的雨神似乎覺得土已經夠軟了，漸漸讓雨停了下來，烏雲隨之消散，一縷暖暖的陽光從雲層中射了下來，一切似乎已經雨過天晴。
仔細地看了一眼眼前的齊麟，過了半響，她這才緩緩開口：“齊麟，我發現……我越來越看不透你了。”
對此，齊麟卻隻是輕輕一笑，心中暗道，我看的透你就行了，其他的，你無需多想。
氣氛一下子就變得微妙了起來，在神界的時候，她就已經對齊麟有了一些想法，即使來到凡間，有許多鬧劇，但她清楚自己心裏在想些什麽，否則她也不會那麽輕易地接受了兩人訂婚的事情，如今他敞開心扉，她卻成了一個複仇者。
兩人沉默不語，氣氛變得尷尬無比，外麵突然傳來一道聲響，這讓凰玥的眉頭一皺，難道是碧玉山莊的人？
一想到這裏，她一個閃身就朝著外麵奔了出去。
沒想到她的速度竟提升了這麽多，齊麟來不及多想，連忙跟了上去，誰知兩人卻在門口看到了一個熟悉無比的身影。
“少主，少主，真的是你，藍雙找你找的好苦啊！”已經衣衫襤褸的藍雙看到凰玥身後的齊麟，一下子就撲了過去，這讓凰玥一愣，這才想了起來，她已經不是南宮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