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城破
燕雲明白對方的好意，但還是搖搖頭跟著起來忙碌，雖然修為暫時盡失，體內沒有一絲真元，好像變的和普通人沒什麽差別，也要吃飯睡覺，但通過這幾天的休息，體能已經恢複，隻睡了兩個時辰，依然神采奕奕。
火頭軍早早起來忙碌，趕在敵軍攻城之前做好飯菜，守軍吃飽後敵軍才開始攻城，程老軍等人都鬆了一口氣。
一天的攻城戰殺的十分激烈，城頭的喊殺聲直震天幕，除了第一天燕雲登上城頭偷偷觀看了一陣外，在沒有登上城頭，同時心裏十分疑惑。
按常識，兩倍於守軍可以圍城，三倍於守軍可以輪番攻城，現在敵軍是守軍的二十五倍，敵軍完全可以連夜不停的攻城，根本沒必要給守軍晚上休息的時間，雖然白天攻城依然激烈，但給燕雲的感覺好像敵軍對能否破城並不在意，又或者敵軍另有布置。
想起臨時抓壯丁湊成的五千新軍，心裏隱隱感到有些不妥，隨即找到程老軍，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程老軍深以為然，當下喚來方元去探聽消息，回來後才知道守城壓力太大，從第二天起，已經將五千新軍和老軍打亂混合在一起。
燕雲鬆了口氣，這樣雖然守軍的戰鬥力會下降，但麵對生死，新軍也不得不出死力，遂又問道：“那另三處的城門都是誰在把守？”
這幾日敵軍一直猛攻北門，南門因為山勢阻隔攻打不到，東西兩門排不開陣勢，沒法大軍進攻，但可以派小股部隊進行騷擾，至少可分散守軍的注意力。
方元搖頭道：“聽熟悉的統領說，趙牧將軍也擔心敵軍會出其不意的夜襲東西兩門，所以北門雖然吃緊，東西兩門的守軍卻沒有動。”
燕雲鬆了口氣，知道自己多慮了，自己能想到的，趙牧不會想不到，但想想敵我懸殊的軍力對比，心中還是隱隱有些不安。
白天敵軍攻城，火頭軍的事情卻不多，程老軍十分照顧燕雲，忙完了早飯，就讓燕雲回去睡個回籠覺，燕雲精神極佳，但還是回到屋內，盤膝而坐五心朝天，不死心的繼續修煉，可不一會兒，燕雲就從丹田的劇痛中睜開雙目，額頭冷汗直流，運功修煉再次失敗了。
燕雲知道定是和進入他體內的那個小獸脫不開關係，但卻無可奈何，連最基本的內視都做不到，全身更是沒有一絲真元，還能有什麽辦法呢？
隻能聽天由命了。
一連半個月時間就在這既緊張又忙碌當中過去了，這天燕雲照例同其他火頭軍一起起來燒火做飯，一直忙碌到天將放亮，城外隱隱傳來敵軍的喊殺聲才鬆了一口氣。
敵軍攻城時，也是火頭軍休息一下的時刻。
突然，方元從城內慌裏慌張的向這邊跑來，同時嘴裏還大喊道：“城破了！”
如此簡短的三個字，卻震撼的眾人都一下子愣住了！
怎麽可能？
明明才開始攻城，怎麽可能這麽快就破城了？
程老軍更是一個健步衝了過去，抓著大口喘氣的方元喝道：“你說什麽？在說一遍？”
方元艱難的咽了口吐沫，喘息道：“城破了！東門和西門同時被攻破了！”
眾人皆大吃一驚，這才想起，方元就是給東西城門守軍去送飯的。
程老軍想到什麽，忙問道：“那趙牧大將軍呢？他現在在哪？”
這時城內傳來陣陣嘈雜之聲，隱隱還有慘叫和喝罵之聲傳來，顯然方元所言非虛，東西城門真的被攻破了，北門城頭的守軍顯然也得到了消息，一陣慌亂，頗有群龍無首的感覺。
燕雲心裏一顫，有了一個不好的預感。
果然。
方元急道：“趙將軍正巡查到南門，想趕在敵軍攻城之前在巡查一下城內四門的防務，沒想到不知被什麽事情絆住了，剛要往回走的時候，東西城門就被攻破了，敵軍顯然早有預謀，大批敵軍正趕去南門，程老軍，你快點想想辦法吧。”
程老軍一時也呆住了。
燕雲不解道：“怎麽東西兩門這麽快就被攻破了？守軍幹什麽吃的？”
方元呆了一下才解釋道：“敵軍攻城半個多月了，我們這邊死傷無數，趙將軍也是沒法子，才從東西門抽調了守軍，最近東西兩門守軍隻有一隊人馬。”
燕雲心裏暗歎，五人為一伍，五伍為一隊，說白了才二十五個人，能守門嗎？同時燕雲也知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守軍實在太少了，空有堅城，卻無人把守。
這時城內城外都傳來了喊殺聲，北門的守軍也不用在猶豫了，敵軍已經替他們做出了選擇，北門攻城的敵軍足足比平時多了三倍，而城內隻聞敵聲，暫時還沒有發現敵軍。
此時此刻北門守軍群龍無首，隻能盲目的守城，燕雲歎息一聲道：“趙將軍危險了，一線關守不住了。”
見眾人都望來，燕雲飛快的解釋道：“東西城外地勢有限，兩門雖被攻破，但一時進來的敵軍數量不會太多，他們一定得到消息知道趙牧將軍在南門，所以直撲過去，趙牧將軍危險了，敵軍將一線關分割為二，已經無險可守……”
燕雲話還沒說完，程老軍一聽趙牧將軍有危險，立刻奔了出去，急急的跑上城頭，燕雲知道對方想分出一部分守軍前去救援趙牧，這或許是唯一的方法，但燕雲知道敵軍有備而來，必會萬般阻撓，所以這一想法看似可行，實際上並沒有成算。
燕雲和方元也跟著奔上城頭，卻見程老軍呆若木雞的望著城外，入目是一片片接天連地的黑點，敵軍竟在此刻發動了總攻，看著潮水般前赴後繼的敵軍，程老軍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這個時候不用想能不能說服各個統領分兵救援，隻要有兵退走，拚死的士氣一泄，城也就不用守了，程老軍正是看出這點，才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無奈的歎息一聲，程老軍轉頭對燕雲兩人道：“你們照顧好自己吧！”言罷轉身下城，向城內奔去。
方元愣了一下，也喊道：“等等我，我隨你去。”在城頭撿了兩把鋼刀就追了下去。
這時城內突然燃氣了熊熊的大火，不一刻就連成一片，熾浪滔天而起，烈焰熊熊，敵軍已經開始放火燒城，同時給守軍增加心裏恐慌。
城內還有不少一線關的原住民，這時人影處處，不多時就看到一隊隊敵軍四散砍殺放火，更有一隊隊鎧甲鮮明的敵軍向北門衝來。
敵軍終於開始內外夾擊北門守軍！
燕雲擔心程老軍兩人安危，撿了一把鋼刀，竄進一條窄巷，向南門而去。
城內火光處處，濃煙四起，亂影紛紛，人喊馬嘶，狂笑怒喝，混成一片。
這時天色已明，到處都是喊殺聲，燕雲正提刀前行間，忽然斜刺裏一馬標來，馬上一名敵軍，手擎長矛，回首連聲呼喝同伴，得意非常，低頭忽然發現一個十多歲的少年手提鋼刀，表情陰森，立刻大笑起來，竟不挺矛進攻，反而勒馬站定。
燕雲心急程老軍兩人安危，哪有時間在這耽擱！
一個健步衝出，手中刀一揮，撲地一聲，血光崩現，那敵軍迎刀刺出的一矛不僅落空，兩條握矛的手臂更是被一刀砍斷，那騎士呆坐馬上，直勾勾瞧著燕雲的刀尖，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再低頭瞧瞧自己兩截斷臂處狂噴的鮮血，這才慘叫一聲，跌下馬來。
真元全失，迎風七閃施展不出，速度比以前慢了許多，但仍不是這些兵士所能抵抗，燕雲抹了一把濺在臉上不及躲閃的熱血，隻覺腥味刺鼻，壓抑自己的心境一鬆。
燕雲畢竟是修真者，即便此刻真元盡失，心態也與普通人不同，除非不得以，燕雲並不想向普通人出手，這也是程老軍離去時，燕雲沒有立刻跟上的原因，但身在其中，有很多事情不能以自己意誌為轉移，即便自己不殺這些人，進城的敵軍會放過自己嗎？
直到這一刻避無可避斬殺了一名敵軍，心中對自己的束縛才得以掙脫，說到底，燕雲並不是嗜殺的人，但這一刻，為了程老軍，更為了自己，卻不得不殺！
燕雲心中閃過莫名的快意，掂掂手中鋼刀，飛身上了主人剛亡的戰馬，用刀柄在馬股一打，戰馬如風般向城內馳去。
沒奔出多遠，就聽見側前方傳來一聲怒吼：“我和你們拚了！”
正是方元的聲音。
燕雲心裏一顫，湧起不好的預感，趕緊撥轉馬頭，穿過一條巷子，轉入一條大道，抬眼望去，隻一眼，目眥欲裂，程老軍不知生死的倒在血泊之中，擋在身前的方元身上中了三根鋼矛，正半跪於地，手握矛杆，大口的噴著鮮血。
三名持矛的敵軍正互相言笑，向另外不及出手的三名敵軍炫耀，六名騎軍正圍著兩人，一人正對燕雲，看到燕雲先是一愣，待看清不是自己人，不由喝罵一聲。
方元轉頭一看，眼裏閃過驚喜，叫道：“救……救……”話還沒說完，三名敵軍抽矛向燕雲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