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洪月嬌
“蓬!”一聲。
猝不及防的滕錦山一下就被撞的淩空飛了出去,勉強雙腿點地,身子卻不受控製的連連後退,突然腳下一絆,原來竟退到了倒下的哨塔之旁,腳下絆到一截木樁,身體向後倒去。
哨塔倒塌不及清理,滕錦山落地處正是一個個斷裂的木樁,這些木樁隻剩下半腰高的一段,卻在茬口上全是尖錐般的木刺,更有數根小指粗細的大頭釘子支在外麵。
滕錦山的腦袋直奔這些木刺釘子摔去,想用手擋都來不及,兩眼下意識的一閉,心中叫道:“完了,我命休矣!”
“啊!”眾軍士齊聲驚呼,一個個眼睛瞪的老大,更有人不忍目睹的閉上了眼睛,公主也心裏一顫。
就在滕錦山料已必死的一刻,忽然腰上一緊,去勢便硬生生的停住,忙睜眼一看,兩根釘子的釘尖在月光下閃著精芒,離自己眼睛不過寸許距離,周圍都是黑森森向上突出的木刺。
那大釘子從木樁中露出來的部分也有一指來長,若從眼睛釘進去,必然直插入腦海,一條小命必然交待。
燕雲輕輕放開他的腰帶,滕錦山雙腳著地站穩,冷汗卻涔涔而下,目瞪口呆的望著燕雲,直愣的回不過神來。
中年文士不知道打的什麽主意,趁機上前笑道:“小兄弟身手了得,心胸廣闊,令人欽佩,雙方都無損傷再好不過,兩位就此罷手吧。”
滕錦山未理他,冷臉看向燕雲道:“我剛才對你下的死手,一點都沒留情,你可知道?”
燕雲點頭道:“知道,若手下留情比不比又有什麽意義呢?”
滕錦山沒想到對方有此一反問,目放神采,奇道:“那你為何又出手救我?”
燕雲一笑,道:“我隻是看你身手了得,有些惺惺相惜,如此勇士死在兩顆釘子上麵未免太過可惜。”
滕錦山愣了一下,眼中神光閃爍,拱手道:“我輸了,而且輸的心服口服!”
眾軍士聽見滕錦山親口認輸,雖然有些失望,但燕雲的勇武是眾人親見,內心皆盡佩服,況且剛才出手救了滕錦山一命,更讓眾軍士發自內心的讚歎,不由歡呼出聲。
待哄鬧了一陣,公主揮手遣散眾軍士,隻剩下中年文士和滕錦山,才向燕雲問道:“你的腿真的沒事嗎?滕統領那一腳可不是鬧著玩的,你若受傷可別硬撐,我好找人給你醫治。”
中年文士也道:“我那有上好的金創藥,小兄弟不若和我回去取點,也好在我那好好休息一下,公主意下如何?”
公主微不可察的皺了下眉,道:“焦大人和滕統領先下去吧,我還有話要和他說。”
說完竟不理眾人,轉頭回了帳篷。
滕錦山看也沒看中年文士一眼,隻對燕雲微微點頭,才轉頭離去。
中年文士想和燕雲說些什麽,又看看公主的帳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拍了拍燕雲的肩頭,低聲道:“小心應付。”才轉身離去。
燕雲有些弄不清楚這些人之間的關係,滿腹疑問的走進了公主的帳篷。
公主正背對著燕雲,燕雲道:“在下剛才隻是略占上風,滕錦山大統領神勇俾倪,希望公主不要剝奪他第一勇士的稱號。”
半晌公主才緩緩轉身,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麵,在燕雲震驚的目光中,緩緩對燕雲施了一禮,悲泣的道:“洪月嬌之前多有得罪,還望燕大哥大人大量,不要和月嬌一般見識。”
燕雲這才知道公主的名字,隻是洪月嬌前後判若兩人,燕雲腦袋裏一團漿糊,竟不知如何做答。
洪月嬌歎了一口氣,道:“趙牧大將軍是看著月嬌長大的,對圖安又是忠心耿耿,沒想到會落得如此下場。”
燕雲又是一驚,不由問道:“這麽說你早知道那具屍體是趙牧大將軍了,那又為何……”
洪月嬌苦笑一聲,再次致歉道:“因為此事事關圖安存亡,故月嬌不得以才對燕大哥多方試探,還請燕大哥見諒。”
燕雲不解道:“你既然認出屍體是趙牧大將軍,為什麽還對我的話有懷疑?又為何試探我?”
洪月嬌擦拭了一下兩道淚痕,道:“關鍵是別人認不出那是趙牧大將軍的屍體,我若表明相信你的話,反而會害了你。”
洪月嬌歉意的看著燕雲,道:“圖安皇城收到的軍報,一直說洪武國發兵隻有五萬,我苦勸父王發兵支援,卻被朝裏的大臣反對,明著恭維趙牧大將軍用兵如神英雄無敵,實際上就是拖延時間,這才遲遲沒有援軍。”
洪月嬌歎息道:“這次是我堅持要來一線關看看,名為勞軍,實則借機派兵支援一線關,沒想到還是來晚了一步。”
燕雲問道:“一線關對圖安國的重要性,我一個路人都知道,為何還有大臣反對呢?”
燕雲瞬間捕捉到了什麽,靈光一閃,恍然道:“我明白了,朝裏有大臣通敵。”
洪月嬌點頭道:“不錯,我經常四處巡查,早聽到風聲,但我父王太慈悲了,不聽我的話,我又沒有證據,本來我也認為趙牧將軍定會守住一線關,隻是穩妥起見才勸說父王發兵支援的,但卻遭到激烈反對,於是我察覺其中不妥,才千方百計的要來支援。”
洪月嬌苦笑道:“可我一個小女孩,和這些一生專營政治的奸臣相比還是太嫩了,要不是遇見你,知道敵方大軍竟然有二十五萬,還被蒙在鼓裏呢。”
燕雲問道:“你懷疑的這個人是誰?是那個焦大人嗎?”
洪月嬌搖頭道:“不是他,是白辛白丞相,焦明義隻是他手下的智囊而已。”說到這裏洪月嬌歉意的道:“我逼你和滕錦山決鬥,就是想試探他的反應,現在我終於知道燕大哥是可以信任的。”
燕雲苦笑,也明白過來,為何焦明義剛才當著洪月嬌的麵也要拉攏自己了。
洪月嬌自嘲的笑了一下,道:“其實當燕大哥說出成笠是內奸的時候,我就明白不該懷疑你,但轉念一想,可趁機麻痹焦明義,說不定會使白辛他們露出馬腳,這才繼續下去,沒想到燕大哥沒有了修為也這麽厲害,滕統領都不是你的對手。”
燕雲大吃一驚。
洪月嬌不過是一個普通人,怎麽會知道自己沒有修為呢?
燕雲的驚訝之色溢於言表,洪月嬌笑道:“這可是月嬌最驕傲的本領了,雖然我看不出你是修真者,但現在的你和前幾次相遇時,燕大哥給月嬌的感覺全然不同。”
洪月嬌走近幾步,來到燕雲身前,伸出玉指一點燕雲的丹田,道:“這裏有一個很邪惡很邪惡的東西正在睡覺,而且正在一點點吞噬燕大哥你的精氣神,不出半個月,燕大哥你必然會被它吸食成人幹。”
燕雲震驚的無以複加,瞠目結舌。
燕雲雖感到丹田內的東西十分難纏,簡直一籌莫展,但也沒想到會嚴重到這等地步。
燕雲皺眉問道:“可是我現在好的很阿。”
剛醒來的那幾天,的確像普通人大病了一場一樣難受,在隨著時間的推移,修為雖然沒有恢複,也不能修煉,但總體而言,還是比普通人強上許多的,畢竟是金丹期的修真者,即便沒有真元,體質也遠超常人,現在身體也沒有任何不適。
“難道你沒發現自己越來越像一個普通人了嗎?我的感覺是不會錯的,你可以自己好好回憶一下,從平時的作息找找不同。”洪月嬌說的十分確定,但她畢竟不是修真者,並不能明確到底什麽地方出現了變化。
燕雲聞言明白過來,他這些日子的確感覺到飯量在不斷增大,這一點起初燕雲也疑惑過,即便他不能修煉,身體裏沒有了真元,但金丹期的修為是不會變的,過了辟穀期就能不吃不喝,可是他……燕雲的一顆心逐漸沉了下去,而且燕雲又想起最近比前幾天睡眠的時間越來越長,這兩點都太不正常了,心裏不由相信了洪月嬌的話。
洪月嬌不等燕雲再發問,轉移話題道:“燕大哥剛才說希望我保留滕統領第一勇士的稱號,現在可還算數嗎?”
燕雲仍處於巨大的震驚中,隻是下意識的點頭。
洪月嬌笑道:“既然這樣,賭戰自然也不能作數了。”
洪月嬌歡呼一聲,一下將連鞘的白劍抱在懷中,心喜之色溢於言表。
燕雲哪還有心情考慮白劍的事,忍不住問道:“你有什麽辦法幫我嗎?”
燕雲從沒想過會向一個普通人求助。
洪月嬌正色道:“不如我們做一樁交易吧!”
“你說!”
洪月嬌想了想道:“你幫我除掉白辛及其同黨,特別是白辛,這個人野心極大,若不是滕統領掌控著禁軍,說不定白辛已經公然謀反了。”
燕雲點點頭,殺幾個人還不簡單嗎?
燕雲問道:“那你能為我做什麽?”
燕雲眼裏不由露出期待之色。
洪月嬌為難的道:“你肚子裏這個東西很邪惡,也很強大,我沒有辦法徹底解決它,隻能想辦法穩住它,爭取些時間。”
燕雲露出失望之色,到現在他也不知道進入自己丹田的是個什麽東西,這個問題恐怕隻有那個妖女能回答了。
洪月嬌露出不忍之色,道:“我不想欺騙你,沒有我幫你,你的身體會一天比一天差,直到這個東西睡醒了,完成脫變,醒來的一刻,也就是你喪命之時,若我幫你,能延緩它醒來的時間,但缺點是它一旦醒來,危險度會比自然醒來更可怕。”
燕雲看對方不像信口雌黃,雖然一個普通人能看出他都不知道的事情十分驚奇,但天下奇人無數,雖然吃驚,卻也相信對方不會騙他。
況且除了燕雲和那個天巫門的妖女,別人也根本不知道他的事情,之前還救過洪月嬌,對方當然知道他修真者的身份,於情於理對方說的都是真話才對。
按照對方的說法,他隻有半個月的時間,而且在這半個月時間內,身體還會一天比一天差,他身在此地,若不借助洪月嬌的力量,連一線關都過不去。
其實他根本沒有選擇。
想到這裏,燕雲點頭道:“成交!希望看在我救你一命的份上,又為趙牧將軍送信,你能盡心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