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十招
天一道人淡淡一笑，那樣子好像早知道燕雲會有此一問似的，笑容一閃，道：“比一比就知道了。”
燕雲爽快的道：“好，比就比。”隨即想到了什麽，眼珠一轉搖頭道：“我現在身上有傷，不能用真氣，你修為遠高於我，還是不用比了，你真氣一發，我小命就沒了。”
天一道人好像看穿了燕雲的所有想法，點頭道：“我不用真氣就是了。”
燕雲等的就是對方這句話，不由喜上眉梢。
天一道人又淡淡的說：“我們就以十招定輸贏。”
“好，十招就十招。”燕雲口上說著，心中卻有氣，這也太小看他了，即便真比試不過，難道連十招都接不下嗎？
天一道人翻手取出兩把長劍，扔給燕雲一把，燕雲心裏更氣，原來對方早有準備，抬手揮了兩下，還算合手。
燕雲收斂心神，深吸一口氣在緩緩呼出，穩了一下心神，才道：“老頭，你先出手吧。”
天一道人伸指輕抹劍緣，一改往日的淡漠，仰天笑道：“總有一人須先出手的，看劍！”看劍兩字才出口，方圓數丈之內立時彌漫著森森殺氣戰雲密布。
皆因天一道人已舉步往他迫來，配合足音氣勢沉凝懾人之極。
兩人說好不用真氣較量，不論身法還是劍招都會慢上許多，這種情況下天一道人還約定十招，燕雲知道這十招並不易擋，更不知道對方劍路，才讓對方先出手。
驀地天一道人迫到近前，手中長劍幻出大片劍影時倏地現出劍體，閃電般橫削而來，淩厲無比。
燕雲感到對方長劍隱隱封死了他所有的進攻路線，叫他唯有舉劍封架一途。
燕雲冷哼一聲，不用真氣，對方不過臂力比他大些而已，擋他一劍也沒什麽關係，可偏偏燕雲不讓對方如意，長劍在身前一領，似乎要舉劍橫擋，卻在中途一晃，腳下迎風七閃展開，一躍一翻，矯如遊龍，快若驚鴻，已經繞到了天一道人身後，長劍掛著風聲直刺對方後腰。
隻一招間，攻守易位。
天一道人白眉一挑，似乎沒想到燕雲的身法這樣靈活，然而他反應更快，在燕雲長劍將刺未刺之際，仿佛腦後生眼一般，長劍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左腳蹬地身子向後一傾，右腳尖在地上一點，配合著長劍劃過璀璨的劍光閃電般向燕雲脖頸斬來。
本來天一道人就比燕雲高了一頭，在用腳尖點地，更是高出了少許，這一劍斬的又快又疾，不等刺到對方，自己脖子非先挨上一劍不可。
燕雲無法，掌中劍一翻，腳步變幻，隨著對方轉身的動作向相反方向移去，始終保持在天一道人身後。
天一道人不急也不慌，手腕一翻將長劍抽了回去，燕雲麵帶冷笑，再次刺出一劍，仍對著天一道人的後腰，這一次刺的又快又疾，有了上次的教訓，定不會被逼的中途收招了。
燕雲這麽想著，手上力道又加了三分。
就在這時，天一道人背對著燕雲一抬左臂，一道劍光如龍般從腋下飛出，比燕雲刺出的劍快了數倍不止。
這一劍當真是如飛而至，直奔燕雲前胸。
燕雲嚇的出了一身冷汗，趕忙劍光一轉，斜向下劈。
“當！”的大響一聲。
燕雲感覺手中劍一顫，差點脫手飛出，正驚駭間，天一道人已經轉身接劍在手，正笑看著燕雲。
燕雲冷哼一聲，剛才天一道人這一劍之所有這樣快，是因對方根本就是將劍飛擲出來的，在利用燕雲揮劍格擋的瞬間，轉身接劍，時間算計的恰到好處，而且這如神來之筆的一擲，即便燕雲行事天馬行空也大感意外。
燕雲一抖長劍，灑出一片精芒映著光輝，斑斑點點，直刺人目，揮劍強攻而上。
燕雲每一劍都配合著步伐揮出，或刺或斬，都發揮到了極限，和步伐相配，簡直天衣無縫無懈可擊，重重劍影如濤翻浪卷向對方攻去，偏偏天一道人每每都輕描淡寫一般舉手投足間就將燕雲的精妙招式化解。
一連搶攻數招，燕雲氣勢一衰，劍勢一弱，天一道人立刻舞出一道道劍幕，水銀瀉地般向燕雲傾瀉而來。
燕雲嘴角微翹，舉劍橫擋，突然一改之前凶猛的攻勢，腳下或閃或躲，劍招也是連卸帶擋，竟改為隻守不攻。
已經第七招。
燕雲心裏盤算著，才不信三招之內就會敗北。
天一道人似乎也忘記了之前的約定，臉上沒有半分緊張之色，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麽。
忽然天一道人一劍斜挑，海底撈月般由下往上挑來，燕雲施展迎風七閃，向旁一縱。
天一道人這一挑卻是虛招，劍在空中劃了個劍花，人隨劍走也向旁一縱，長劍電射般遞出。
燕雲額頭冒出一絲冷汗，抽劍橫擋。
“當！”一聲。
天一道人這一劍在距離燕雲咽喉三寸處被擋了下來，燕雲偷眼瞄了對方一眼，天一道人仍是那副波瀾不驚氣定神閑的模樣，看不出半分得意。
難道是巧合？
剛才對方一縱之間，竟然堵住了他的去路，要不是他反應的快，非一劍敗北不可。
燕雲飛快的閃過這個念頭，但他不信隻幾招間就被對方看破了腳下施展的步法。
但為穩妥，燕雲雙腳在地麵一點，挺劍竄出，一掃先前頹勢，似乎要再次搶攻，手中長劍暴閃出一片劍光，如雨幕般將天一道人罩定，身子卻向後急退，竟然是虛晃一招的虛招。
燕雲向後急退的腳步還沒站定，眼前劍光大盛，天一道人竟然絲毫沒受虛招的影響，似乎早料到燕雲會如此一般，迎著劍幕衝了過來。
燕雲腳步變幻，手腕翻轉，舞出一片劍影，身子卻再次向後急退。
還有兩招！
這個念頭剛剛閃過腦海，燕雲急退的身子卻是一僵，飛快的向旁閃去。
一道劍光劃破天幕，在燕雲身前斬過，若按照剛才的方向多邁出一步，已然敗了！
冷汗瞬間濕透了燕雲的衣裳。
這一刻燕雲真正的領教了天一道人的恐怖，從施展迎風七閃到現在，不過七八招間，就被對方看破了底細，這是怎樣恐怖的觀察力與過人的經驗？
燕雲無暇考慮這些，天一道人似乎料到燕雲會在這一刻刹住身子，下落的劍光隻出到一半，突然改豎劈為橫削，燕雲連忙將長劍一豎，封架格擋，同時身子再退。
手上前推的勁力卻是一空，對方竟然在這一刻使了個虛招，燕雲剛剛意識到不好，身後破風聲起，一道淩厲的劍光從後迫來。
燕雲大驚，連忙向側一縱，心裏卻在納悶，難道用了分身術不成，怎麽一下子就到了身後，這個念頭剛剛冒起，立刻意識到不妙。
可惜晚了。
燕雲縱躍的身子才邁出一半，又生生刹住，一把長劍抵在脖頸上，就好像燕雲自己送上門去讓對方逼住似的。
冷汗刷的一下就從燕雲額頭上滾落下來，這時才從頭頂傳來一陣破風聲。
“你輸了，正好十招！”天一道人仍是那副淡然的模樣，好像一切都是理所當然似的。
燕雲點點頭，回頭看了一眼身後，似乎在計算著距離，又轉回頭看著天一道人，哼道：“我不服，你用了真氣，不然不可能快的過風。”
天一道人嘴角上翹，似乎是笑了一下，微微搖頭，並未解釋什麽，隻是身子飛快的閃了一下，燕雲隻感覺眼前一花，天一道人已經消失不見。
燕雲霍然轉身。
果然。
天一道人已經到了燕雲身後。
天一道人淡淡的道：“你做不到，不代表我做不到。”
燕雲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著對方，剛才那一瞬間，天一道人的確沒有用真氣，好像隻是腳步變幻了一下，就到了他的身後。
這……
這是什麽身法。
天一道人注視著燕雲，問道：“你說你懂陣，既然懂，就去想吧。”
天一道人說完，轉身就走。
燕雲呆了一下，喊道：“喂，老頭，我的問題還沒問呢！”
天一道人腳下不停，聲音卻傳了過來：“你今天問了幾個問題自己不知道嗎？去看書吧。”
燕雲一窒，啞口無言。
燕雲冷靜了一下，細細想了一下之前的比試，內心恍然，今天這一幕，絕對是對方事先設計好的，對方料定他心高氣傲不會輕易服氣，也料到他會挑戰，不過這一戰，對方贏的的確漂亮，讓燕雲心服口服。
依對方的身手，別說十招，三招可能都用不上，他必輸無疑，但對方沒這麽做，反而給了他全力施展的機會。
對方特意提到陣法，就是在點醒他，他從幻陣中領悟的迎風七閃，天一道人也是陣法大家，隻幾眼就看破了迎風七閃的虛實。
比劍輸了，燕雲並不如何驚訝。
但在陣法上輸了，燕雲卻有些灰心，雖然奪舍之前被困陣中的日子沒人教他，隻能靠偷聽到的一兩句談話自己思考，但對方也是散修，能接觸到的資源也十分有限，自己苦苦研究三千六百年的陣法阿……
這簡直是迎頭痛擊，偏偏燕雲口服心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