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人身合一
強就是強，弱就是弱。
輸了就是輸了，沒有借口，也不需要借口。
燕雲深深吸氣，在緩緩呼出，巨大的失落感稍稍減輕了一些，燕雲自嘲的一笑，比自己強便比自己強，有什麽大不了的？自己努力超過對方就是了。
這一刻，燕雲真正發自內心的承認了天一道人的強大，也同時，在心底，將天一道人當作了要超越的目標。
接下來的幾天裏，天一道人在沒有出現過，燕雲也安心的在竹樓一樓靜靜的看書，每當中午和晚間的時候，桌上都會出現一盤鮮果。
燕雲也不計較對方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作風，安安靜靜的讀書，思考，晚上準時睡覺，一連三天，燕雲也記不得看了幾本書了，雖然都是一些雜談，傳記，心得體悟，和修真好像八杆子也打不著，但燕雲越看這些書，越覺得這些書的作者大不簡單，偏偏每本書上都沒有署名和落款，讓他無法知道作者到底是何方神聖，但有一點可以確定，每一本書的作者都不相同。
這一天燕雲還是照常看書，中午的時候，桌上再度出現了一盤鮮果，燕雲也不驚訝，抓起一個就往嘴裏塞，才吃了一口，動作卻停住了，不由轉頭向門口看去。
天一道人靜靜的站在哪裏，好像站了好些時候一般。
燕雲最看不得對方無所謂的樣子，鼻孔中冷哼了一聲，想了想問道：“老頭，你什麽時候來的？”
天一道人淡淡的問道：“這算第一個問題嗎？”
燕雲趕緊搖頭，開什麽玩笑，好不容易看完一本書，怎麽能用來問這樣無關緊要的問題。
天一道人說道：“除去第一天的問題，你今天還可以問兩個問題，想好在說吧。”
燕雲罕見的沒有多言，更沒有不耐的神色，反而認真的想了半天，才開口道：“教我劍和陣。”
天一道人點點頭，想了一下，道：“陣法現在還不行，時機未到，劍法嘛……跟我來。”
燕雲大喜過望，也顧不得計較對方說什麽時機未到了。
來到了竹舍之外，兩人相距三丈站定。
天一道人緩緩道：“劍之一途，由技入道，是為劍道。人的心性如何，完全反應在劍技之上，那天我觀你的劍法，雖不成路數，但正奇兼備，就知道你是心思靈動，善於以奇招妙式取勝，我說的可對？”
燕雲沒想到對方觀察的這麽入微，僅僅十招，就將他的性格摸了個大概，當即點頭承認。
天一道人續道：“每個人的性格不同，劍技的路子也便不同，同樣一套劍法，兩個人施展就是兩個模樣，一千個人施展就是一千個模樣，便是這個道理，然而大道無形，其實劍技完全不必拘泥於招式。”
燕雲笑道：“你的意思就是我現在這樣見招拆招就挺好，不用學習什麽劍術嗎？還是你根本沒打算用心教我？”
燕雲知道對方沒有這個意思，可每次看到對方一副風清雲淡的模樣，就心裏有氣，忍不住頂上兩句。
天一道人斜了他一眼，道：“劍技可以無形，但心中不能沒數，心中有跡而劍技無形方為上乘，你是心裏心外都沒數，胡砍亂劈而已。”
燕雲也不生氣，隻是笑了笑，實事確實如此。
天一道人又道：“你現在要做的，不是學習什麽劍法劍術，而是先做到人身合一。”
“人身合一？”燕雲重複了一遍，認真想了一下，有些懵懂。
天一道人解釋道：“你的那套步法，就達到了人身合一的境界，你可以細細揣摩一下。”
迎風七閃是燕雲迎戰林家八猛時福至心靈創造出的，難道對方說的是當時那種感覺……
當時什麽感覺已經記不得了，隻記得腦海裏想著幻陣，想著躲閃對方的攻擊，然後自然而然就施展了出來。
天一道人說道：“你現在用劍，用的是手勁，也就是腕力和臂力，而人身合一，就是全身整體如一，人有四肢，雖然都長在身上，卻相互獨立，手的力氣在手上，腿的力氣在腿上，不能合而為一，你什麽時候做到了人身合一，我在教你。”
天一道人說完，在不理燕雲，轉身回了自己的竹舍。
燕雲想了半天，一抬眼見沒了對方的蹤影，氣道：“喂，老頭，你還欠我一個問題呢。”
天一道人的聲音從竹舍中傳出，道：“你不是問我為什麽不傳你道法嗎？我現在就告訴你，不是我不教，而是教不了，其中的原因你應該更清楚。”
這句說完之後無論燕雲在怎麽喊，對方都不在回答。
燕雲歎了口氣，雖然丹田中什麽情況現在還不清楚，經脈也要等些時日才能恢複，但想來單是魂魄分離這一點，就要難倒修真界無數先賢，畢竟這是誰也沒有經曆過的事情，根本無從參照。
天一道人的回答也在燕雲意料之中。
看來自己空有九陽通天脈這絕無僅有的修真體質，卻沒有切實可行的修真功法，腦海中閃過的那個念頭又強烈了一些，若有陰陽屬性的功法就好了，想到這裏，靈光一閃，陽，純陽！丹田中的金丹不就是純陽的嗎？這麽說自己隻欠缺一部陰屬性的修真功法，就能結成七顆金丹，到時至少可以一試。
突然，魂魄神識都陷進丹田中見到的那副蘊含無上天機的畫像再次出現在腦海中，好像想到了什麽，卻不那麽肯定。
燕雲甩了甩頭，將諸般雜念都拋在腦後，仔細想了想天一道人之前的話，人身合一！
人，身，合一。
一個畫麵忽然出現在燕雲腦海，燕雲想到了自己琢磨出來的紫氣朝聖訣衝天大撞！
這不就是人身合一嗎？
燕雲明白了這種意境，但衝天大撞隻是一招，和天一道人所指並非相同，要時時保持這種意境才行。
燕雲似乎明白了，當即身體緩緩移動，開始尋找那種感覺。
從此之後，每天上午看書，下午則體悟人身合一。
隻是心裏明白這種微妙的感覺，想要時時進入這種微妙的狀態卻實在太難，每次舞劍也還是手的力量在手上，怎麽也無法用上全身的力氣。
這一天再次練了一會兒，燕雲仍覺得不得要領，明明心裏明白，卻無法展示出來，好像肚子裏有話說不出來一樣憋的難受。
天一道人不知何時站在燕雲的身後，見他停了下來，道：“不要總想著尋找那種感覺，而是想像你整個身體就是一個整體。”
天一道人頓了一下，似乎在尋找適合的詞語。
燕雲點頭道：“我明白，整個身體是一個整體，就像是鍾，你敲哪裏整個鍾都會響一樣。”
天一道人眼前一亮，讚道：“不錯，就是鍾，鍾就是你，你就是鍾。”
燕雲一愣。
自己就是鍾？自己就是鍾！
燕雲緩緩閉上雙目，手中劍看似隨意的舞動著，腳下也開始緩緩移動，起初時，每一招每一式都十分的和緩，好像隻是隨意的揮劍邁步，可漸漸的，動作越來越快，也越來越流暢，練到後來，燕雲迎風七閃展開，招式似慢似快，卻如流水行雲般順暢，有招又不拘於招式，無招又似有招，出手如空穀幽幽，沉凝如遠山凝重，霧煙嫋嫋，氣象萬千，一切全憑自然，整個人猶如一陣風，一陣煙。
不知過了多久，天一道人麵上也露出了驚歎的表情，燕雲好像沉醉在了某種奇妙的意境中，劍隨身走，劍光跌蕩，時如勇攀高崖淩空躍，時如海底翻波逐浪尖，時如閃電驚雷身邊炸，時如霧散雨收又晴天，當燕雲緩緩停止動作，收勢站定睜開雙目時，才發覺，天一道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你已悟得其中三味，暫時已經不用我教，隻需每日反複熟悉即可，記住，臨敵時，別人是不會給你時間讓你進入狀態的。”天一道人的聲音由竹舍中傳出。
燕雲深以為然的點點頭，自己已經能進入這種人身合一的狀態，隻需要收斂心神，集中全部精神，何時能不用閉上雙目，不受外物打擾，也能如今日這般，就算真的領悟了。
次日開始，燕雲仍坐在一樓看書，不知不覺一個書架已經看完，燕雲走到另一個書架前，發現這個書架上放置的都是一張張精製的動物皮，每一張上麵都講述了一個故事。
燕雲醒悟，隻怕這間書屋裏的書，就要耗費好些心血收集，然後歸納整理，隻是不知這上麵都講的是什麽故事。
燕雲隨便拿起了一張看了起來，故事講的是一個發生在數萬年前的故事，當時乾天國和洪武國不知發生了什麽，刀兵相見，兩國盡起精兵交戰數年。
一位父親領著他剛成年的兒子一起出征，父親已經做了將軍，兒子還是一個剛入伍的馬前卒。
又一陣號角聲起，催戰的戰鼓也隨之敲起，父親莊嚴的托起一個箭囊，其中插著一支箭。
父親鄭重的對兒子說：“這是家裏修真先輩傳下來的寶箭，上麵附有無上神威的陣法禁製，帶在身邊，力大無窮，但千萬不可抽出來。”
燕雲看到這裏不由一笑。
“你笑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