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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患難與共

  吳承恩剛剛才同銅雀交談完畢,現在滿臉喜色——沒想到沒想到,那麥芒伍竟然如此天恩,托銅雀帶來了自己日盼夜等的寶物!想到這裡,吳承恩不禁有些小得意,朝著李棠望了一眼:到了明天,李大小姐肯定會追著自己跑了吧?

  李棠當然注意到了吳承恩那叫人看不慣的得意眼神。只是,還未等李棠開口,青玄忽然俯身用手掌按住地面。即便反應迅速,青玄卻還是晚了半步——


  吳承恩腳下突然一陣虛空,整個人便不見了。離他不過兩步遠的銅雀甚至都沒有察覺到發生了什麼,整個天圓地方之中便再也不見吳承恩的身影。地上,只是飄散了幾根草芥,飄飄蕩蕩后落成了一個「請」字。


  「銅雀!」青玄已經一個躍身,抓住了銅雀的脖領:「吳承恩在哪!?」


  銅雀跟這件事毫無干係,自然是一頭霧水。


  是啊,吳承恩怎麼突然就不見了呢?

  當吳承恩自己反應過來后,發現自己已經不在天圓地方中,而是在一座被四個人抬著的沒有頂的轎子里,一行人正極速奔向李家林子。吳承恩一愣,剛要開口問,卻聽得自己耳邊有人說道:「吳公子,蘇公子有難,救命。」


  無面之人在來的路上,便已經籌劃好了一切。時間緊迫,無面之人只得如此莽撞,而看到吳承恩筆上的羽毛后,便知道他與蘇缽剌尼交情匪淺。既然如此,無面之人便不再有任何客氣的廢話,開門見山。


  果然,吳承恩聽完這簡簡單單的十個字,便不再多想,只是點頭:「在哪裡?帶我去!」


  一路上,無面之人只能說出個大概;詳細情況,他也不大清楚。重點來來去去只有一句:請吳公子破陣。


  吳承恩一邊點頭答應,一邊心裡打鼓:破陣?什麼意思?這青玄、李棠又不在身邊,沒得人商量出個所以然。但是那無面之人說得急切,也容不得人插嘴。


  出了李家院子,遠遠的便看到了一尊彷彿浮在半空、近在眼前的明月——真氣壁壘。吳承恩登時嚇了一跳:這是什麼東西?

  而轎子已經停下了,無面之人恭敬跪在地上,說道:「人命關天,我二位主子都在其中,請公子破陣。」


  吳承恩指了指半空的真氣壁壘,遲疑說道:「破陣?」


  無面之人不再言語,只是重重點頭。此刻,無面之人也剛剛親眼窺到陣勢,卻也無計可施。且不說這是李家聞名百妖的風水大局,單是這空中的壁壘,對自己來說也是可望不可即的。眼下,他只能寄希望於面前的吳承恩了。


  這下,吳承恩算是徹底懵了:先別說破陣到底是什麼意思了;看來,蘇公子應該就是被困在其中。但是這個大月亮可是浮在半空的,自己連上去都沒有辦法,又談何救人呢?

  支支吾吾一番話,吳承恩想表示自己真的想不出什麼辦法。


  「主子說你能破這風水大局,你便能破;眼下境遇,你就算不能破也得破!」無面之人顯然不想同吳承恩廢話。這種千鈞一髮的局面,吳承恩卻沒來由的不自信,恐怕只是不想得罪李家的假意推脫。此刻,無面之人已經是怒氣難平……明明今日三雄翻臉都是源自蘇缽剌尼將「無」的羽毛送給了這吳承恩,他卻想置身事外——天下間哪裡有這樣的道理?

  你若上去破陣,也算是蘇缽剌尼沒有交錯你,日後你更是我獅駝國的朋友。但是——剛才無面之人也注意到了,這吳公子似乎和李家的大小姐也關係匪淺——你若是礙於李家賓客的身份而不肯動手,說來倒也有三分道理。


  只是,若你不做獅駝國的朋友……無面之人手心裡憑空多了一把草芥,隨時準備拋灑出去:吳承恩,你左右都要留在這裡給我家主子陪葬。


  而吳承恩此刻哪裡那麼多的心思——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找人幫忙。最好這人是李晉,之前他的弓法可以送人上天,此刻倒是用得正著。只是,那李晉也是執金吾,到底會不會幫忙……


  如此忐忑地想著,吳承恩便轉身,朝著宅邸方向奔去。


  說來也巧。林子之中,此刻還真有一個可以幫忙的人;而且,對於蘇缽剌尼來說,此人絕不算是外人。


  林子里,同樣抬頭「賞月」的,正是夜不能寐的小白龍。


  那小白龍並非是察覺到了什麼才來這林子里巡遊;他只是被今日水陸大會上的股股爭鬥之氣壓得有些喘息不得,這才借著夜色出來散心。好不容易搜集的簽名狀已經被莫名焚毀,今日的大會上,小白龍自然是難以替海族開腔。


  小白龍很想和人聊上幾句,以便寬慰自己。但是,他素來為人過於剛正不阿,所以結交甚少。再加上這水陸大會舉辦期間,眾人皆是心懷鬼胎,誰又會同一個海族人交心呢?

  說到能和自己借酒消愁的人選,小白龍算也不用算,只得蘇缽剌尼一人而已。只不過,自打來了李家,小白龍便一直刻意同這位蘇公子保持著距離。無外乎其他:蘇公子的兩位哥哥,對家裡的老三管教頗為嚴格。對於老三結交的小白龍這種朋友,兩位哥哥早就認定屬於「玩物喪志」。這種事情吧,沒有對與錯。青毛獅和白象看重自己家的老三,也是自然。為了防止三兄弟因為自己反目,小白龍便懂事地盡量與蘇公子避而不見。


  只是沒想到,來了林子里,抬頭之後就見到袁天罡正與人爭鬥。雖是難得場面,小白龍卻不想惹火上身,正打算回宅邸休息。


  剛轉身,卻見到慌裡慌張的吳承恩跌跌撞撞跑過來,他身後還跟著無面之人。見得是小白龍,無面之人覺得運氣絕好,急忙上前,他跟吳承恩同小白龍解釋了三兩句,小白龍才知曉:袁天罡的真氣壁壘內,裝進去的竟然是蘇缽剌尼和那青毛獅!二人眼下是去找人幫忙,一同登天破陣。


  「不必找別人了。」小白龍開口,瞥了一眼一直緊跟著吳承恩的無面之人,繼續對吳承恩說道:「我送你上去。今日見你手法,想必定有奇策。」


  吳承恩自然是不知道小白龍與蘇缽剌尼之間的關係,聽他此言立時感謝不已,只覺得這白公子倒是個熱心腸。


  但是,小白龍沒有亮出任何法寶,只是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示意吳承恩扶住:「務必抓緊。」


  不知道對方是何打算,吳承恩遲疑片刻,然後開口道:「白先生……您可能不知道。上面布局之人,聽說是那執金吾的二當家——袁天罡。說起來,你同我說過,你這次來是有求於李家……若是這件事把你牽連進去,豈不是誤了你的大事?」


  言語之中,吳承恩卻是難得細心的替對方打算。


  這種事,沉穩如小白龍之列,顯然早就盤算過了。但是,有人為他著想的感覺也還不錯。他沒過多解釋,只是再次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示意吳承恩抓緊扶好:「蘇公子朋友本就不多,眼下這境遇,我若是有所顧忌而袖手旁觀,恐怕日後他會寒透了心。」


  如果說聯名狀還在手裡,小白龍或許為了整個海族的未來還會有所考量;而眼下,蘇公子的安危顯然已經是不可動搖的第一位。


  吳承恩見小白龍堅決,便也不再多說,抬手扶住了小白龍的肩膀——還沒等吳承恩手上加把力氣,只覺得周邊大地「嗖」的一聲便不見了——小白龍已經變作龍形進而飛升為一道銀色的閃電,盤旋著飛向了袁天罡的真氣壁壘。


  「你是龍!?」劇烈的風聲之中,吳承恩僥倖此刻握住的乃是小白龍的龍犄角,否則早就在半空中被甩飛去不知道哪裡。突然的變故之餘,吳承恩還注意到,這條銀白色的巨龍雖然面容清秀,臉上的須子卻少了一根。


  小白龍在空中盤旋片刻,隨即搖晃著身子朝著那真氣壁壘沖了上去。


  而半空中的袁天罡,卻沒有注意到腳下湧上來的這一對奇兵。即便夜空之下那銀白色的身影無比耀眼,袁天罡面前卻是一片金光——不同於自己真氣壁壘的溫暖色調,這股讓人不敢直視的刺眼光芒,正是來自於真氣壁壘內里的蘇缽剌尼——


  袁天罡心中甚至一陣恍惚:莫不是,自己這一次包裹住了那天上的太陽?

  蘇缽剌尼的雙手不斷撕扯著,身上的金光雖然越來越少,卻是越來越亮。袁天罡並不是太擔心:歸根結底,這蘇缽剌尼毀掉的真氣壁,不過分毫,最多百一。而且,四周完好的真氣紛紛自然涌了過來,填補著蘇缽剌尼造成的淺淺缺口。


  有人可以擊碎大地,卻沒有人可以擊碎大海。蘇缽剌尼再有本事,卻勝不過袁天罡真氣壁壘憑著巧勁的柔——以柔克剛,素來不會失手。


  袁天罡此時心裡已經略有考量:倒不如鬆開青毛獅,再讓他們兩兄弟互搏?雖說自己並不擔心蘇缽剌尼能從這真氣壁壘之中殺出來,但維持此等規模的壁壘卻也絕不是一件輕鬆事。要不是依仗著李家掌控的山水靈氣源源不絕,就是他袁天罡也不可能堅持這麼久。


  既然如此……袁天罡心裡拿定主意,撇開了自己的目光,抬著的手指略微活動,準備收回掌心——


  一道銀光突然呼嘯著迎面拍來。


  袁天罡一愣,已經躲閃不及,只得抬手一擋。巨大的龍尾橫舞而至,重重拍在了袁天罡的胳膊上,卻沒有絲毫效果。原來,凝在袁天罡胳膊上的真氣彷彿一張巨大的盾牌,將他完好無損的護在了後面。


  偷襲失敗,而袁天罡也終於注意到了自下而上逼過來的龍影;問也不用問,能入水陸大會的龍,只有一隻而已——袁天罡早已勃然大怒,高聲吼道:「海里的爬蟲!膽大包天,竟然敢對李家執金吾出手!」


  說著,袁天罡顧不上放開真氣壁壘內的青毛獅,反而是將手掌一攥——天地間的真氣即刻凝聚,匯成一支百丈手掌,一把便將小白龍捏在手裡,彷彿只是抓住了一隻泥鰍一般輕鬆。


  白色巨龍一聲痛苦斷吼,袁天罡根本不理不睬,依舊手心用力。片刻后,真氣的手掌便將龍影捏得筋骨盡碎。但是,當袁天罡攤開掌心后,裡面卻只剩一汪清水。碎掉的龍影化作了一片小雨,重歸大地。


  「袁天罡!」一聲帶著挑釁的叫喊,令袁天罡不由得心煩意亂——這聲音,自己有些印象。果然,抬頭望去,真正的小白龍已經飛到了真氣壁壘面前。而龍頭上,單手握著犄角、另一隻手握著毛筆乘龍而來的,正是那個早就該死的書生——吳承恩!


  小白龍剛才粗中有細,先以水龍的分身引得袁天罡注意,自己則帶著吳承恩無聲無息靠近了壁壘。沒想到的是,這吳承恩反而先聲奪人,高聲挑釁——怎得,難道吳承恩不想破這壁壘了?


  不。


  自打道吳承恩知道蘇缽剌尼被困在眼前的真氣球裡面后,心中便已經拿了主意。所幸,這招自己之前不是沒有見過:那金目大仙的百妖蠱,與這真氣壁壘倒也有所相似。不同的是,上一次自己被困在裡面,束手無策。這一次既然自己在外面,自然是收拾掉布陣的袁天罡便好!

  沒有多想,吳承恩已經鬆開了握著犄角的手,在驟風之中甩出宣紙,各自落筆「鳶」字,然後在空中邁著這些懸空台階,一步一步沖向近在眼前的袁天罡。


  小白龍看吳承恩不按套路出牌,沒有破陣,反倒去招惹那袁天罡,不禁暗自叫苦。那袁天罡豈是好惹的?僅憑你我二人,怕不是對手。雖說這吳承恩心眼不壞,但腦子糊塗得令人嘖嘖稱奇。小白龍知道耽誤不得,隨即身子一抖——八條新鮮凝成的水龍分身張牙舞爪,配合著吳承恩的行動率先朝著那袁天罡殺了過去。而吳承恩的身影,也被幾隻水龍藏於其中,叫那袁天罡尋覓不得。


  「這!是!在!李!家!還容不得你們放肆!」袁天罡此時怒火攻心,再也顧忌不得那吳承恩的身份,雙手合掌一拍。一瞬間,天亮了。兩隻真氣凝成的巨大手掌,涵蓋了天地,一左一右緩緩合併,眼瞅著就要將雙掌正中的吳承恩和小白龍連同那些水龍一併拍個粉碎。


  以一敵四——哦,不對,其中還有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吳承恩,更像是二打三——總之,亂戰之中袁天罡依舊沒有落絲毫下風,更沒有露出任何破綻。


  幾張宣紙首尾相接,彷彿另一條漏網的巨龍,準確的扎向了袁天罡的心口位置。袁天罡避也不避,只是張口一喝,面前落滿字跡的宣紙便支離破碎。一招未完,無數宣紙已經跌撞而至,絲毫不肯留給袁天罡喘息的時機。這些后至的宣紙上,都寫著閃著金光的「刀」字。


  這一次,袁天罡甚至沒有動作,任憑張張宣紙砍在自己身上卸了力氣。他渾身上下的真氣雖薄卻濃,宣紙根本不可能穿得透。


  風雨之中,吳承恩終於在宣紙之中殺到了眼前。袁天罡略一抬眼,便注意到了吳承恩已經凝了渾身力氣在握著筆的右手上。下一招很關鍵,吳承恩要麼是對袁天罡的殺招,要麼就是打算破風水大局。


  今天白天,吳承恩僥倖從內破了天圓地方的陣法,袁天罡自然留意。但是,困住蘇缽剌尼和青毛獅的真氣壁壘,乃是自己的得意之作,其渾厚程度就連那天圓地方都是望其項背。畢竟「地方」的沙場里所有廝鬥還要給別人觀看,真氣自然是要淡一些的。


  如果吳承恩只是依靠白天的僥倖就以為自己能奈何這風水大局,那便只能說是不知天高地厚。


  此刻的吳承恩,心中早已拿定了主意:打敗面前的袁天罡,才是一舉兩得。這樣既為青玄出了口惡氣,也能幫蘇公子解困。至於他們一直說的破陣,倒是吳承恩一頭霧水:破陣?破什麼陣?自己哪裡來得破陣的本事?白天吳承恩造就的天圓地方裂縫,其實吳承恩自己都未曾有所察覺。


  對於吳承恩來說,從始至終,解決風水大局的路有且只有一條,鑰匙也僅有一枚:袁天罡。


  龍鬚筆中間的桃木筆桿,漸漸變成了枯萎的黑色。吳承恩摸出了袖口裡的最後一張宣紙,橫著甩了出去,正面一個「破」字,而背面,則是描下了最不該寫出的四個大字:

  齊天大聖。


  「破」字,照常來說是不能落筆於宣紙之上的,否則破掉的東西就是宣紙。但是,自從新的龍鬚筆入手后,吳承恩發現自己落筆的速度已經超過了五行變化。與那袁天罡近身之後,吳承恩發現他身邊的真氣極為棘手,但如果想要在保持一定距離的情況下取得優勢,便只能賭一賭宣紙的變化了。


  只是,這張宣紙被袁天罡隨手一擋,便被擊飛。吳承恩目瞪口呆,隨即驚訝的看著手心裡那根發黑的龍鬚筆——想要泄出去的齊天的妖氣,竟然已經被筆桿吸了進去,並沒有落在宣紙上。可憐的宣紙隨風飄舞片刻,貼在了真氣壁壘上不過片刻,便化作了無形。


  但是,僅僅是這片刻,真氣壁壘外圍卻產生了「嗶啵」聲響,彷彿乾柴燒裂的動靜。


  小白龍冷靜片刻,登時化作人形,手朝著頭上的發繩一摸,隨即亮出了一桿鋒利銀槍。偷襲失敗,事情已經到了這個份兒上,小白龍知道此時只剩下以死相博。看袁天罡雙掌合併的速度,最多只留給了大家八分之一炷香的時間。在這段時間內,不是那袁天罡死,就是自己這邊亡。


  「再說一次,破陣!」小白龍高喊著,銀槍出洞,直刺袁天罡的眉心。袁天罡雙手合十,縱使知道小白龍那桿裹著風雨的銀槍絕不簡單,卻又騰不出手來。眼下,袁天罡只能以退為進,浮在空中的身子略微退後,卻是躲進了真氣壁壘之中。


  不,袁天罡並非是要進入真氣壁壘之中直面蘇缽剌尼和青毛獅兩大梟雄。確切的說,是袁天罡與天地真氣渾然一體,自己的肉身已經化作了壁壘的一部分。


  眼見目標消失,小白龍刺過去的身影卻沒有停——應該說,是他已經停不下來了。這一招,是小白龍一直深藏不露、連蘇缽剌尼都有所忌憚的絕技——凌雲九天。九道不起眼的海浪細流圍繞著長槍,一併刺進了真氣壁壘之內,卻只得入其一寸有餘。小小的缺口,霎時間便掀起了難以名狀的驚濤駭浪!

  只是,這些肆虐的海流,不僅沒有擴大缺口,反而被不斷的捲入了真氣壁壘之中。小白龍握著銀槍,一臉苦笑,轉過身對身後的吳承恩說道:


  「吳公子,我要死了。剩下的事情,便交給你一人了。」


  吳承恩一時間愣住,不明白小白龍在說什麼。


  片刻后,只見那一直渾然不動的真氣壁壘開始反客為主,吞噬著銀槍帶來的海浪。真氣已經攀爬著摸上了小白龍的胳膊,登時劇烈灼燒。小白龍咬了咬嘴唇,巨大的疼痛倒是其次,關鍵是他辜負了等著自己伸出援手的朋友。


  「破陣破陣,到底如何破陣!?」吳承恩看著即將殞命的小白龍,焦急地大喊——自己是真的不曉得如何破陣啊!


  「像白天一樣,寫一個……破……」真氣已經蔓延上身,小白龍緊皺眉頭,開口說道。


  話聲未落,吳承恩已經轉身,用儘力氣握住筆桿,朝著那真氣壁壘提筆——


  一個「破」字,彷彿在落筆之前,已經完成。


  而融在壁壘之中的袁天罡,只是想笑:這壁壘起碼十丈深淺,這一個字想要破陣,簡直是痴人說……


  口子。


  一道細小的裂縫,依舊只有針眼大小。這針眼大小的口子之所以令人注意到,是因為從這個細小的口子裡面,泄出來了一小道金色光芒。


  此時的袁天罡,終於明白,自己從頭到尾都想錯了。


  風水大局,並非什麼堅不可破,只能說是牢不可破。其實這真氣壁壘並非堅硬,反而非常軟;它之所以牢固,是因為任何壁壘缺口,都會被其他方位的真氣所填補。


  吳承恩能破天圓地方,絕對不是靠什麼功力深厚,也並非袁天罡一開始猜測的五行相剋。從始至終,吳承恩破陣,靠的只有一個字:快。


  吳承恩在壁壘上瞬間造成的缺口,快到令風水大局無法即刻填補。說穿了,只要夠快,連一隻狗都能做到吳承恩做到的事情。


  眼下不能給對方機會,勢必要優先拉開雙方距離——袁天罡即刻現身,合併的雙掌顧不上結果小白龍的性命,即刻分離化作雙拳而出。吳承恩只覺得心口一疼,便連同小白龍一起狠狠墜了下去。


  好險……袁天罡此時才發覺到自己流了冷汗。看來那吳承恩自己也不知道其中端倪,否則他該做的不是奮力一擊,而是奮力連擊,這樣才能不斷擊穿真氣壁壘。索性,剛才那針眼大小的缺口,就連一隻蚊子也逃不出來——


  如此想著,袁天罡卻注意到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一幕:剛才泄出去的那一道金光,依舊沒有消失,而是緩緩下落。


  地上,吳承恩捂著腦袋,發覺自己身子下面不知何時墊上了一根巨大的翠綠草芥,這才保著他安然落地。而吳承恩旁邊,奄奄一息的小白龍被一個金光閃閃的身影緊緊抱在懷裡……


  蘇缽剌尼。


  「謝了。」蘇缽剌尼冷不丁丟下了一句話,似乎是對吳承恩說的。


  只是他那殺氣騰騰的樣子,令吳承恩不敢相認。


  「小白,睡一會兒。」蘇缽剌尼溫柔地用手向上抱了抱小白龍,以便讓他的姿勢再舒服一些。小白龍銀色的身影,此刻已經被金光和血污蓋過了所有光輝。


  袁天罡咬了咬牙,真氣壁壘之中的青毛獅,能不能算作一枚籌碼,他現在也沒有了自信。


  蘇缽剌尼的另一隻手微微一抬。剎那間,就連本來蘊含暖色的真氣壁壘,也失去了光彩。


  生機勃勃的世界,剎那間被奪去了光明,賦予了黑暗。


  「天地本無光,唯我獨芒。」蘇缽剌尼的聲響,彷彿來自另一個天地。


  「李家的天下,還容不得你們獅駝國放肆!」袁天罡定了定神,高聲吼道。


  蘇缽剌尼卻只是冷笑:「把我大哥放出來吧。」


  「休想!」袁天罡再怎麼糊塗,也絕不會此時放出青毛獅,讓自己落入以少打多的局面之中。


  「不放,便算了。」蘇缽剌尼說著,臉上沒了表情:「我只是想叫大哥看看,我的兩個朋友,雖然弱得離譜,卻沒有交錯。說起來……吳公子,你最近寫書,還缺故事嗎?」


  一番話說著,蘇缽剌尼輕輕放下了小白龍,讓吳承恩幫著照看。吳承恩不明白剛才的問題是何寓意,卻也本能點頭:故事,什麼時候都缺。


  「那好,我送你一個好故事。」蘇缽剌尼重新站直了身子,淡淡說道:「天下間,有一個李家。李家呢,有執金吾。而執金吾的二當家,不僅今晚就要死了,而且……」


  他,會死得很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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