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防範

  寧子成帶來的好消息不止這一個。


  他們從南興過來，期間在乾縣停留一夜，正好從客棧老板等人口中打聽得知，趙天等人已經伏法。


  半月前，乾縣那位欺軟怕硬的縣太爺為了討好李能，暴雨剛停歇就派了人帶著趙天幾人的畫像，快馬趕去扇縣。結果還沒到目的地，半路上就陰差陽錯到了趙天團夥曾犯過事的地方，跟當地捕快接上了頭。


  巧的是，這裏剛好就是趙天團夥來到宿州前犯事的上一站，也是黃河上遊最先決堤的水陽縣，就在春風鎮之外的另一處小鎮。


  他們在這裏做的不隻是坑蒙拐騙這麽簡單。


  因為春風鎮桃花村一帶決堤，死傷無數，鎮上沒被卷入洪水的人倉皇逃走，其他人收到風聲後也惶惶不可終日。趙天團夥就在這時冒了出來，自稱什麽救苦救難的仙人弟子，可以幫當地人作法平息河神怒火，條件是十個生辰八字相宜的童男童女。


  當地人猶豫不決，趙天團夥就偷偷裝神弄鬼嚇他們，逼得他們答應獻出兒女，又利用迷香等物控製迷惑眾人心誌。表麵上說是用童男童女祭祀河神，其實，扔到河裏的隻是十隻穿著小衣服的木偶，真正的孩子們都被他們轉手賣掉。


  最過分的是，他們不隻是兼職當了回拍花子，買下這些孩子的大財主也不是家裏缺孩子，而是因為迷信八字相宜的童男童女血可以用來作法，使人永葆青春、財運亨通。


  趙天團夥兩頭收錢，一邊欺騙當地人一邊從他們身上收作法事的感謝費，還能從鬼迷心竅的大財主身上撈錢，壓根不管那些孩子死活。


  他們倒不是最開始慫恿大財主搞邪法儀式的，但他們明知大財主目的不純，也沒有深入探究，隻拿錢辦事，間接害死了好幾個孩子。若非其中有個機靈的男孩逃出大財主家，在好心人幫助下揭露真相，其他人還要被蒙在鼓裏！

  也就是說，單是水陽縣，他們手上就沾染了七條無辜孩童的性命！


  捕快機靈得很，心知縣太爺其實嫌查清楚具體罪狀太麻煩，這麽多條人命倒也夠了，不必繼續費心勞神溯源追查。果然，他剛把消息帶回來，乾縣縣太爺直接就把趙天等人判了殺頭，隔天就拉到菜市口砍了。


  乾縣城門口還貼了張告示，列了趙天幾人的累累罪狀，還把他曾經用過的名號、騙過的地名都寫了上去。


  “要說，那位縣太爺也是個鬼靈精。不出一月，這事肯定能散播到各處去，他還不必浪費人力物力。各地官府聽說了這事，如果是被趙天荼毒過的地方，多半也要發個公函過來問問。這一來二去的，所有事情水落石出，他手裏握著的線索最多，到時匯總了往上頭一報，倒顯出整個案子全是他一人的功勞。”寧子成如此評論。


  李絮回憶了下那位縣太爺的音容笑貌，不禁感慨：這人並非無能之輩，還是能幹點正事的。可惜被官場這個大染缸染得麵目全非，全副本事隻會用來走歪門邪道了。


  她莫名有些不放心，追問一句：“那個趙天，確定他死了？”


  寧子成：“自然是死了，客棧老板夫妻倆都親眼在菜市口看著他的腦袋落地。莫非，你是擔心他假死脫身？”


  李絮鄭重其事點頭，她這不是擔心小反派死得不夠徹底，過後卷土重來麽？


  寧子成想了想，“不至於。他雖然有點裝神弄鬼的小手段，卻也沒有斷頭再接的本事。再者，那位縣太爺就算要徇私，也是徇的杭家那頭的私，怎會搭理他們幾個江湖騙子？更何況，他們臨陣反水，已經被杭家看做眼中釘肉中刺。”


  “萬一他也會易容呢？”


  李絮依舊有點憂心，總覺得趙天死得太容易了，怕有詐，便將回到宿州後聽說的千麵女賊傳聞道出。


  “他們能從女賊手裏拿到秘藥，沒準也能拿到易容藥膏或麵具什麽的。之前的事，他肯定恨透我們這些人了。萬一他真是假死脫身，回來報複我們怎麽辦？”


  兩人麵麵相覷。


  寧子成的護衛總共四人，都是家裏帶過來的護院，其他人大都是做生意的好手，隻有一個負責照顧他起居的小廝。


  李絮這邊人少一些，隻請了兩個護院，都是老熟人，從先前一路護送她過來的鏢師們裏頭挑的兩個最靠譜的、也願意暫留宿州的。除此之外，不算鋪子夥計、作坊工人的話，就是門子、小花兩個，以及小花轉職廚娘之後新雇來洗衣做飯的一個婦人。


  這個人員配置本來是夠用的，但如果真出現他們擔心的可能性（哪怕這可能性比較低），那就有點不夠用了。


  好在他們現在都不缺錢，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大問題。


  退一步說，就算他們是想多了，趙天其實已經死得透透的，不會回來找他們尋仇，但，以他們的未來事業規劃來看，擴大安保隊伍也勢在必行。


  於是，本來隻是準備敲定具體合作方案的兩人都默默在心裏加了一條，今天就去牙行、鏢局走一趟招人。


  “護衛人手的事稍後再說，這是我擬定的初步計劃，你先看看有沒有問題。”


  寧子成接過紙張，快速瀏覽一遍右側文字描述，看向左側手繪地圖時，不禁麵露猶疑。


  “這，這個……分店開到府城、乃至京城或南邊都沒問題，可，為啥還要開到平城？如果我沒記錯，平城很小，雖說算是個州，卻還不如咱們承安隨便一個大縣繁華。那邊離邊境線很近，萬一發生戰亂，咱們豈不就血本無歸了？就算要開，也不該是茶葉鋪子啊。難道你想把茶葉賣到草原上？那些蠻族的生意可不好做……”


  李絮的規劃主要分為三大塊，分別是點心、玩具和茶葉。


  前兩者本來就是她名下的產業，又有著同行難以比擬的競爭優勢，爭取在對手追趕上來之前盡快擴大業務範圍，符合利益最大化的原則。


  不過，點心方子容易泄露，短期內需要控製分店數量，主打靠雕版印製新奇牌戲的玩具鋪子就不必太擔心這點。但，因為跟袁老爺的合作在先，對方的書坊早已芝麻開花節節高，總不好馬上去跟他們打擂台。


  正所謂“貴精不貴多”，現階段他們人手不夠，攤子不能一下子鋪太大。


  所以，玩具鋪子的分店規劃數量跟點心差不多，暫時隻在承安府內和京城兩處發展業務，在現有的基礎上增開各四間。茶葉更少，僅兩間，一間在京城，另一間卻在遙遠的平城。


  若非李絮一本正經地點頭，答了句“對啊！平城挺好的，多有發展前景啊！”寧子成差點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