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回: 鳥槍換大炮
狹小的麵館里，張瀟涵與郭大綱對坐，各自面前都擺了一大碗炸醬麵。
桌中間是菜碼，黃瓜絲，胡蘿蔔絲，黃豆，青豆等十幾樣。畢竟郭大綱要的是「全套」。
「嗯，這個味兒太正了！」
張瀟涵大口吮吸麵條，發出「嗤嗤」聲響，醬糊了滿嘴，也毫不在意。
面對美食，她早已顧不上形象，現在的樣子，跟剛才的高冷嫌棄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郭大綱端著碗，看向她，笑著問:「怎麼樣，是不是比五星級還強?」
張瀟涵也笑了，吧嗒著嘴說:「各有千秋吧，不過，這家的味道，跟我媽做的差不多，很好吃！」
好歹她也是「老國都兒」，對於炸醬麵這種吃食，了解甚廣。
能讓一個老國都人稱讚的炸醬麵，絕對正宗。
「哈哈！」
郭大綱點點頭，又問:「是不是現在有錢了，都不用阿姨做飯了啊?」
張瀟涵一聽這話，放下筷子，表面強笑，眼圈卻微紅。
「我媽，已經不在了，那年我剛上初中。」
「哎呀！」
郭大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趕忙說:「都怪我嘴賤，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說著，他大口「禿嚕」了兩下麵條，以掩飾尷尬。
看他這傻樣，張瀟涵一笑，搖了搖頭。
「好啦，沒事！」
她深吸一口氣，抄起筷子，堅定道:「來，趕緊吃飯！」
「嗤……嗤……」
酒足飯飽，張瀟涵送郭大綱回家。
臨出麵館的時候，郭大綱也學著張瀟涵在五星級酒店的樣子，瀟洒地丟下兩個字。
「賒賬！」
「好嘞！」
老大爺笑呵呵的，他在這賒賬，已經習以為常。
張瀟涵覺得丟人，趕緊給大爺塞了一百塊錢，並說不用找了。
「mini小跑兒」停在出租屋門口，郭大綱下車，兩人告別，車子飛馳而去。
這一切全被對門的薛金花看到了，見郭大綱過來，又忍不住調侃。
「喲，大綱，長能耐了，搭上了小富婆啊?」
她歪著身子，擠眉弄眼地說到，身上和往常一樣，衣服包不住白肉。
郭大綱趕忙陪笑，無奈道:「您別誤會，那，那就是我朋友而已！」
「朋友?」薛金花挑了個媚眼，陰陽怪氣說:「朋友～會這麼晚送你回來?嘻嘻……」
郭大綱無奈，心說，您管的可真多，這都哪跟哪啊！
「行啦，您接活吧，我回屋睡覺了！」
郭大綱紅著臉說了這麼一句，繼而趕忙掏鑰匙開門，進了屋。
薛金花也是夠了，知道他臉皮薄，還天天挑逗他，唉……關鍵兩個人之間也不可能發生什麼，郭大綱性子太正直，不想跟一個風塵女子有太多的交集。
……
半個月後，新劇場準備完成。
這段日子張家父子都沒來，劉先生還以為老爺子身體出了什麼問題呢。
只有郭大綱清楚，老爺子活蹦亂跳的，輪椅都不坐了，天天去新劇場「監工」。
這天一大早，郭大綱給劉先生打電話，倆人同時趕往小劇場，把呂青叫醒。
這二位著急，不知出了什麼事，郭大綱卻賣關子，說給他們一個「驚喜」。
坐公交車趕往老小區，小區名叫「紅星社區」，這名字就有一股上世紀的意味。
呂青不記路，還挺有新鮮感，可劉先生機智，知道張老闆住這，可來這幹嘛呢？難道張老闆請吃飯?
「嘿嘿，走！」
郭大綱樂呵呵的，引著他們往前走，雖說他也不知道新劇場什麼樣，但張老闆著手，一定不會差。
穿過小廣場，前方人頭攢動，看那樣子，正是在等他們。
路上鋪了紅地毯，順著看過去，低矮的破房煥然一新。
對開隔扇門，刷了朱漆，門上黃銅獅頭輔首，兩邊立著石獅子，左邊昂首挺胸，右邊懷抱繡球。
屋上特意加了頂子，鋪著青瓦，四面飛檐，天狗朝日，更顯古色古風。
檐下掛著兩個綢子面大紅燈籠，面上都印著「華夏相聲」，小字是「郭」。
兩邊對稱的大窗戶，全做成「十」字，框上刷了金色油漆，跟牆壁的朱漆交相輝映。
再看門框上，正當中，黃花梨的牌匾，上書六個大字:「華夏相聲大會」。
一見大綱他們過來，「調皮」的張老爺子立馬點燃準備好的鞭炮。
「噼里啪啦……」
紅光滿地，人們紛紛捂耳，鞭炮過後，郭大綱一行人才向前。
「謝謝諸位，謝謝！」
三人紛紛抱拳拱手，嘴裡稱謝。
張老闆打頭，眾人擁著他們往裡走，隔扇門打開，裡邊艷麗雅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三尺舞台，上邊鋪著紅毯，十分喜慶，背景是山水圖兩旁是上下場門。
小桌子放在台前，正中央，上邊的桌罩也是大紅色，綉著金字，桌后是話筒，一共三桿。
台下先是四張茶桌，每張桌都擺著四把太師椅，後邊全是散座。
四面牆上刻著浮雕，掛著壁畫，甚是雅觀。
一切都跟過去的「茶園子」相仿，這是正經聽相聲的地方啊！
站在屋裡，郭大綱十分感動，劉先生連連感慨，呂青則是不住點頭，三位都呆住了。
「郭班主可還滿意?」
張老闆笑著，湊上前問到。
郭大綱挑起大拇指，連連點頭，說:「何止是滿意啊，張老闆，我……我無以為報啊！」
說著，他紅了眼眶，眾人紛紛鼓掌，顯得還挺煽情。
張老闆吧嗒下嘴，安慰說:「行啦，咱都自己人，不說兩家話，以後在這好好演，來……」
說著，他掏出一沓文件，遞在郭大綱手裡。
「這是我讓會計做的成本核算……」
「啊?」
郭大綱一震，心說，怎麼還有成本核算啊，難道要錢?
「別怕，不管你要錢！」張老闆皺了下眉，無奈道:「核算了一下，為了定票價，瞧把你嚇得那樣！」
「噢噢，是我不對！」
郭大綱趕忙陪笑，心說，人家張老闆是局氣人！而且這地方如此華麗，就是掐死自己也交不起房租啊！
熱鬧之後，一行人散去，張家父子囑咐了幾句，也先行離開。
郭大綱跟大家說好了，今兒下午四點，免費演出一場，算是初來乍到，有所表示。
人們走完，看著新劇場，三位心裡美滋滋，簡直是「鳥槍換大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