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陳年往事
“曾曦,身上的傷都是怎麽來的?你必須說實話。”
曾曦垂下頭,雙手緊緊捏住鐵鏈顫抖著說道:“玲……玲兒打的。”
“胡說八道!曾曦你還有沒有良心!”
秦穎逸用力拍著案板,沉聲道:“公堂之上不得喧嘩。”
曾夫人扶著曾萬壽退到了一邊給他順著氣。怨恨的眼神始終放在曾曦身上。
“曾曦,你說是曾玲打的,可有證據?”
“我……我身上的就是證據。府上很多人都看到過,房裏的東西若還在,床頭就應該會掛著一根馬鞭。還有就是我們院子裏從正門數倒數第二個花盆,上麵應該還有血跡。之前在那裏動過手,花盆摔下來的時候我去接,把手劃破了。”
“安良,讓阿郎帶人跑一談,去曾府看看。”看著自己的人離開後,秦穎逸才將視線放回到曾曦身上說道:“是嘛,但上次我去曾府詢問情況的時候,他們可一致否認曾玲曾對你動過手哦。”
“啊。是這樣啊。他們也是因為害怕吧。畢竟還得在府上繼續做工。”
“那就是說你舉不出具體的證人出來,那我就要合理的懷疑你剛才所說的到底是不是事實了。”
“我……”曾曦抬起頭,看著她一臉嚴肅認真的樣子,又想到她之前說過的話。五官都皺在一起了。
“曾曦,你到底還有什麽要說的?可別說本官沒給過你機會。今天你再不說,本官就這把這案子結了。要想再告禦狀翻案,這案子可就要比本官這正一品的官員還要大的官,也就是皇上親自受審才有機會。而且,你可得想好,這次過後,好有沒有人替你上京告禦狀。”
粗糙的鏈子磨得手生疼,曾曦想起以前總總。玲兒.……玲兒……對不起。
“關管家是知道的。玲兒打傷的丫鬟,家仆都是關管家去處理的。剛才那位大夫說我的手骨折了兩次。也都是關管家給我接上的。他……我把玲兒推倒的時候,我在窗口看見他了。玲兒.……玲兒那個時候還是有呼吸的,我讓……我求管家去找大夫。過了好久,大夫沒來,官府的人來了。”
“一派胡言!大人,關管家在我們曾府已經做了二十多年了。我們夫婦倆常年在外,一直都是關管家替我們打理府上大小事務。特別是玲兒,自小就長在他的身邊。帶玲兒就跟自己的親女兒一樣。怎麽會做出曾曦所說的事呢?這簡直就是血口噴人!大人!大人一定要明察秋毫,斷不能被這滿嘴胡話的小子蒙騙了啊大人!”
看著一同跪下的夫妻二人,秦穎逸選擇將視線轉移到了關錦山身上。
“關錦山,你家老爺和夫人都跪下來為你說話了。你是不是該說兩句啊?”
一直低頭沉默的關錦山聞言,緩慢的抬起頭,看了一眼和曾曦跪在一起的夫婦二人。又快步走到他們身邊跪下對秦穎逸說道:“大人。正如老爺所言。小姐從小就長在我身邊,我是斷然不會害她的。更何況老爺和夫人對老奴有恩,在二十五年前收留了無家可歸的我,還讓我擔起了打理曾府的重任。即給了老奴容身之所,又能讓老奴好好的活下去。此等恩澤,老奴此生難忘。”
“曾曦說曾玲打傷的丫鬟、家仆都是你去處理的。可有這麽一回事?”
“完全沒聽說過。小姐知書達理,隻是生性活潑,經常與府上的丫鬟小打小鬧,不過是消遣罷了。打傷一事更不可能發生。”
“是啊大人,”側對著他們坐下的曾楚雄幫腔道:“那小姑娘我們也都見過,靈得很。活潑好動的,生性也是極善良,怎麽會做這種事呢?大人可不要被那犯人給迷惑了。”
“就是啊大人,”對麵的曾楚鴻也開口了,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道:“我們兄弟倆之前都查清楚了,就是這小子因為覺得自己配不上那小姑娘才會整天疑神疑鬼的。他若腦子沒毛病,又怎麽會動手把自己夫人孩子都給殺了呢?”
聽到這裏,跪著的曾夫人已經抑製不住的哭出了聲音。而在他們身旁的曾曦低垂著頭,淩亂的頭發擋住了大家的視線,讓人看不清他的臉。而他僅僅握住的雙拳已經通紅泛白。上麵還有些許水跡。緊接著緊握的雙拳又放開握住,如此反複了幾次。
秦穎逸一直在觀察著他的小動作,用力的拍了拍桌子道:“當庭自殺算畏罪自殺,也就是說還是還是維持原判。可得想好。”
曾曦身體一抖,抬起頭看著他,眼裏的淚水直直往他的手背砸去。
“剛才我們說到哪了?”秦穎逸看了看曾楚雄又看了看曾楚鴻道:“想起來了。你們兩個都說已經查清楚曾玲是個善良的小姑娘是吧。”
“這.……大家都是這麽說的。”
“關錦山,你也這麽覺得嗎?”
“大人明鑒。”
秦穎逸點著頭,沉默了片刻後說道:“曾萬壽,你們在有曾玲之前,是不是抱養過一個孩子。從一個年輕的女人手裏,準確的說是買過一個孩子。”
看著曾萬壽和曾夫人突變的臉色,秦穎逸笑著繼續說道:“那個孩子應該比曾玲大個兩三歲吧。也是個女孩。你們吧孩子買過來之後,頭一兩年對孩子可謂是視如己出待她極好。後來是因為什麽才將她送走的?應該是在你們發現曾夫人有了身孕以後吧。那個叫曾藝的女孩就被你們送到一個很小的村子裏去了。當然,準確點說應該叫賣。畢竟你們也是從那家人手裏收了錢嘛。”
說話的期間,秦穎逸一直在觀察著關錦山的表情。
“那個村子落後閉塞。陽盛陰衰,所以曾藝就被你們賣去做童養媳了。你們可知道那姑娘後來怎樣了?”
看了一眼曾夫人不停搖著的頭,秦穎逸對關錦山說道:“關錦山,你來告訴他們吧。”
聞言,夫妻二人都極其默契的看向了關錦山。隻見關錦山垂下的頭慢慢閉起眼,再次睜開時,裏麵全是憎恨與憤怒。
“那個村子裏突然多了一個白白淨淨的女娃子,就像一隻兔子被扔進了狼窩一般。其他人根本就不管那孩子是從哪裏來的,直接就上門去搶。在爭搶的過程中,孩子被摔在了地上。但是沒人去在意,因為他們都急紅了眼。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可憐的孩子就已經慘死在肮髒的地上了。”
“你……你是怎麽知道的?”
“孩子是我埋的,那條村子也是我屠的。將孩子賣給你們的賤人,是我未過門的妻子。那年我接了趟活,給別人送標,那一路實在是太難了。我是用了好大的力氣才活下去的。就是為了回去,看看我未出世的孩子。我就她們這兩個親人了。我總不能讓她們娘倆單過。我就一路殺了回來,靠著對孩子的執念。”關錦山前麵說得很壓抑,眼裏的悲傷濃得根本化不開。到了後麵,他的情緒突然又爆發出來了,猛的站起身,指著曾萬壽夫婦大喊道:“那個賤人!那個賤人偷偷將孩子生下來。以為我死了,怕帶著個孩子找不到好人家。竟然將我的女兒賣給你們兩個畜生又當什麽沒發生似的裝未出閣的姑娘另嫁他人了?”
“我找了好久,好久.……”關錦山的眼淚不斷的往下掉,指著他們夫婦的手指也在不停的顫抖著。
“光找那個賤人我就找了快一年,等我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嫁人還懷了個孩子。那個時候我才知道我有個女兒,被她賣個了一個商隊。我找了好久,我又找了兩年才找到了她說的那個商隊,我才來的誕水。可是當我以為快要可以見到我女兒的時候,他們告訴我曾家的養女早就被賣.……被賣了!憑什麽我關錦山的女兒生下來就要被你們這群畜生賣來賣去的,你們說!你們既然都把我的小朵都抱回去了為什麽又賣了!你們怎麽忍心將她賣去那種地方?她不是都已經會開口說話了嘛?她不是都已經叫過你們爹娘了嗎?你們還是人嗎?就因為有了曾玲?難道小朵就不是你們的女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