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見過師爺!
兩人騎馬上了浮橋,江水顛簸,馬行得就慢了,雖然盼著早些趕到懸刀閣,但是也知道此刻急不得,若是馬兒受驚失控掉到江裏十分麻煩。
“叔,前邊橋下麵好像有人。”簡石眼尖,看見一個黑物浮在水麵上,酷似一個人形,忍不住大呼。
應天南拍馬湊近一看,卻當真是具屍體,被水泡得有些發了,披頭散發麵朝下,半邊身體也被江裏的魚兒吃了個碎爛。拾起根樹枝撥到正麵一看,應天南吃了一驚。
這屍體正是今天在客店遇到的呂乘意的賢弟——李遠山,死裝極慘,粗略一看他身上都有幾十道刀劍傷痕,其中一道致命的是在心口,被一道劍氣切入了心髒才喪了命——出手的是個宗師境。
“叔,前麵還有兩個!”簡石跟了來,卻發現不遠處的橋樁下還有兩具屍體。
應天南上前一看,具不是那呂乘意,想必是今天沒有看見正臉的另外兩人,這兩人顯然武功不如方才的李遠山,身上就隻有幾處尋常刀劍傷痕,必定是沒過幾招便被人家給殺了。
應天南四下看了看,卻沒發現任何打鬥的痕跡,也沒見著呂乘意的屍首,又看了看這水流的方向,心中約摸明了,道:“他們應該是在上遊被人殺人拋屍到了滄瀾江裏,順著水流到這裏的。”
“殺人的是為了那個寶圖吧?”簡石道。
“懷壁其罪。”應天南歎道,“這麽一想他們真的挺傻的,自以為隊伍裏有兩個宗師就覺得可以肆無忌憚地拉人入夥,想必是早被人盯上了,惹來了殺身之禍。”
“小石頭,記得江湖險惡,有什麽寶貝不要到處炫耀。”應天南道。
簡石思忖了一下,下意識地伸手捂了捂布袋裏的白玉贈送的那隻金玲。
終究還是個孩子。
應天南心中感慨這孩子的心思純良,瞧得笑了,這時恰好江麵起風了,那三具屍體被浪卷走了兩具。
應天南想了想,拿起樹枝將另一具趴在橋樁上的屍體撥起任由它順著水流去了。
“浪花淘盡英雄……”應天南見到此情此景,取下腰間酒壺臨江倒了三趟酒液,悵然間想到一首名詞。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白發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夕陽西下,江湖如此,少不了快意恩仇,英雄兒女大俠好漢,但卻多得是陰謀詭計傷搶殺奪,荒野枯骨……
……
二人過了滄瀾江,又行數十裏路,天色晚了,落腳在一處小鎮上吃了睡了。
翌日早早起來繼續趕路,簡石年幼,昨天騎了半日馬兒行了近百裏路,又沒有真氣內力傍身,大腿內側淤青了一大片,應天南自是不讓他再騎了,在集市上買了一個軟墊給他,二人共乘一騎,速度雖然慢了些,但是應天南內功深厚基本不需要休息,簡石累了也就趴在他懷裏睡一覺,如此馬不休息,人不休息,日夜兼程了一天一夜終於到了懸刀閣所在的山腳下。
此間群山聳立,險峰入雲,大有半個山頭都被雲霧籠罩的巍峨高山,而懸刀閣便坐落在那座最高的山頂上。
把馬匹在山腳下的林子裏拴住任其吃著草葉,應天南將簡石抱下馬,笑道:“前麵就懸刀閣了,馬上就能見到你師爺師伯他們了。”
“好大啊。”簡石看著眼前群巒疊嶂,峰翠林深的壯麗景象,忍不住歎道。
雖然他從小在礪劍宗長大,但是那裏隻有幾座大山,且都沒有這般險峻,宗門所在是一個峽穀,從外觀看去遠沒有懸刀閣這樣壯觀,加上活動範圍有限,眼前的風景可以說是生平僅見。
“哈哈哈,等進了閣,你就更覺得大了。”應天南大笑,牽起簡石的手掌往山上走去。
山勢雖然險峻,但是路卻不如何崎嶇,一條窄道環山而上,相對平緩,每隔半裏地都能看見幾個穿著素衣的巡山弟子,他們每人都背負一柄長刀,樣式各異,見到應天南和簡石上山,都是恭敬地行禮招呼一聲:“見過大師伯,小師弟。”
認識應天南不奇怪,但簡石從未來過懸刀閣,他們怎認得?
“想必是你師爺他老人家知道我們這幾日回來,心中歡喜之下就同他們說了。”應天南猜測道。
簡石點頭,突然覺得這師爺當是個極其有意思的人。
當下又想到母親說的出門在外禮數少不得,後麵遇到了打招呼的巡山弟子簡石都規規矩矩地道一聲:師兄好。
應天南心中急著見師父以及師弟們,牽著簡石,腳步快了許多,小半個時辰便到了半山腰處,前者內力深厚,具無感覺,但後者卻累得滿頭大汗。
見如此,應天南心有不舍,拿出水給他喝了些,停下休息了一會再繼續上山,腳步也下意識地比之前慢了許多。
“哈哈哈!”
才行了數十步,二人忽然聽見一聲蒼老卻爽朗的長笑,順著笑聲傳來還有一句話,“好你個應天南,你小子怎生舍得叫我寶貝徒孫走這般崎嶇的山路!”
言語之中竟有寵溺與責備的意思。
話音剛落,簡石便看見有一襲白影自山巔落下,定睛一看是個老頭兒,須發皆白,虎背狼腰,身材高大,一身素布衣裳簡單大方頗具仙風道骨,雖然年邁卻不顯分毫老態,一雙矍鑠的明亮眼睛直勾勾地看著簡石,眸中溢滿慈祥,就連臉上的橫七豎八的皺紋裏也都透露著笑意。
“你就是我那幺徒鳴歧的兒子,簡石?”
看了良久,老頭兒這才緩緩開口,聲音激動地有些顫抖。
“還不快見過你師爺。”應天南笑著推了一把愣在原地的簡石。
“簡石見過師爺!”聞言,簡石這才知道眼前這個老人正是自己的師爺,鼎鼎大名地懸刀聖人應歉恩,連忙膝蓋一曲跪在地上連磕了三個響頭,待要再磕卻被攔了下來。
“好孩子好孩子,夠了夠了。”。
應謙恩一時間禁不住老淚縱橫,自是舍不得他跪在冰冷的地上多一秒鍾,一把將這乖巧徒孫擁在懷裏,一雙大手不住地撫著他的後背腦勺。
抱了許久,直到簡石覺得呼吸不暢,應謙恩這才難舍地鬆開,摸了摸簡石的臉蛋和瘦小的肩膀,憐惜道:“怎生得這麽瘦,是不是這段時間你應伯伯沒給你吃飽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