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糾葛
利芙扭動身姿款款行至籠前，低下身子故意把胸前曲線展現在弗倫佐眼前。
“這滋味還算好受吧？”
嗬！
弗倫佐抬起頭，與眼前這魔鬼尤物四目相對，忽然冷笑：“你現在已經慌了，慌到要看見我狼狽的樣子才能覺得安心，可悲。”
“……”
盡管利芙不想承認，弗倫佐所說出的每個字都像是一個巴掌，狠狠的扇在她的臉上。
她忽然用手抓住牢籠上的金屬管，用憎惡的目光瞪著弗倫佐，手背與額頭上凸起的青筋使原本美麗的她顯得那樣麵目可憎。
“如果不是你當初離開，現在我已經將整個大陸握在手裏，甚至已經可以派兵去探索大海之外的世界！如果不是你離開，現在的你沒準已經坐在我的位置上，成為克拉克帝國至高無上的王！”
“你說的這些你自己信麽？”弗倫佐用小指掏了掏耳朵，譏諷道：“就算當初我不走你就能征服整個大陸？輝耀大陸上和我在一個級別的強者數不勝數，有我又能怎樣？
另外，皇位？是我聽錯了麽？你說皇位？哈哈哈，你會把皇位讓給我？我真的好奇你這話究竟是用來騙我還是騙你自己。”
利芙緊咬皓齒，纖細的手掌用力抓著牢籠發出吱呀呀的聲音。
忽然，她似是想通了什麽，緩緩放下雙手，臉上的褶皺也平緩了些。
“笑吧，反正無論你願不願意，再過不久都會成為我的仆從。在那之後我將利用你的力量找到我的親兒子，讓他繼承我克拉克家的血脈。”
“然後讓世界重新回歸黑暗對嗎？”
！！！
弗倫佐看似隨意說出的一句話令利芙表情大變，驚訝的看著這個靈魂隨時會渙散的劍士。
弗倫佐淡笑道：“我也許對你的家族不怎麽了解，但對於我自己的兒子體內究竟留存著什麽東西還是清楚得很。你的計劃……應該是利用福特的血脈以及男兒身來召喚黑暗降臨吧？不好意思，在我帶他離開克拉克不久就已經找人給他換了血，如今的他永遠也不會成為你計劃的一部分。
真遺憾呢，不是嗎？哈哈哈……”
“王八蛋！這就是你和亞當幹的好事！等你成為我的仆人後我一定要命令你親手殺了亞當！隻有這樣才能解我心頭隻恨！還有那個被你拿來當做福特替身的小鬼！我要讓你們為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氣急敗壞的利芙再也不保持她的端莊形象，對著弗倫佐破口大罵。
“好事？！我們做的當然是好事！你睜開眼睛看看！這世界的一花一木哪個缺少得了陽光？召喚黑暗或許對你們克拉克家族有好處，對其他人又如何？”
“你懂個屁！輝耀大陸上的人原本就應該生活在黑暗之中！是輝耀神騙了他們，讓他們以為自己需要陽光！其實一切都隻是謊言！長久以來陽光並沒有賦予我們什麽，而是在一點點剝削屬於我們人類的力量！
在上千年以前每個人都可以用目光透過黑暗看清切，而現在隻要黑暗降臨人們的眼睛就成了擺設！這就是證明！”
利芙握住拳頭，尖利的指甲刺破皮膚，鮮紅的血水順著她的指縫一滴滴滑落。
“像你這樣的人永遠不會明白，我所做的一切其實都隻是為了讓大陸的人們重新變得像傳說中那樣強大，這樣我們才有資格在實力金字塔上爬到頂端。一兩個人的力量再強終究是無用，上層的存在根本不是一兩個極強的個體就能夠打倒的。”
留下幾句含糊不清的話，利芙便再看也不看弗倫佐一眼，轉身離開了密室。
弗倫佐仰麵靠著籠子，有些懷疑利芙的話。
他不相信利芙，但卻想知道利芙那些話究竟是什麽意思，上層的存在究竟是什麽。
咕……咕……
右臂上與克拉克之刃連接的血管忽然鼓脹起來，弗倫佐感覺自己的大腦也隨之鼓脹。好像有一種像是刷子的東西正在往他的腦子裏塗著白油漆，將他的記憶與思維逐漸變成空白。
不！不！
弗倫佐在內心呐喊著，他不想失去自己的記憶和思維。他明白，一旦這些東西消失，那麽他便等同於從來沒有在世界上存活過。
盡管有哲人曾經說過隻要你活在別人的記憶力就還算是活著，但弗倫佐一直對這種論調嗤之以鼻。
他始終認為，人的記憶消失了就什麽都消失了，就連靈魂也成了全新的那個。
到那時，現在的他就失去了所有存在過的意義。
“我究竟是為什麽而來到這裏。”
這時的弗倫佐才意識到自己隻身來到克拉克是多麽愚蠢的一件事情，懊惱的感覺眨眼占據了大腦中剛剛‘塗過白油漆的部分’，若是此時他的手指可以動作，或許會用力在地上刻下後悔二字。
忽然！他的記憶中出現了一個光點，盡管這光點也即將要被消除掉，但此時的它是那樣的耀眼，奪目！
眨眼間，這光點化成了某人的模樣，逐漸化成灰燼消散。
“原來是這樣，我的潛意識裏竟然想保護這個裝成我兒子的小子嗎？”
弗倫佐好像忘卻了恐懼，臉上綻開難以用言語描述的笑容。
被壓在底端的回憶一點點被挖掘出來，經商、吃苦、嬉笑……甚至那個臨時福特寫著‘攢錢娶個漂亮媳婦，逃離庫倫’的日記本……
“如果他是我的親兒子，我的人生可能會有些不同吧。”
……
幾天後，被押送的福特和負責押送他的飼獸者喬治終於趕到了馬傑裏王都。
因為整個馬傑裏帝國的曆史都沒有多久，而且一旦戰鬥打響基本上都是在邊沿的城鎮，並不會波及到這裏，所以這座王都比起伊凡、克拉克等國的王都更新一些，城牆的完好程度也是最高，甚至看不出有修補過的痕跡。
作為即將‘升官發財’的人，喬治的臉上每時每刻都掛著笑容，看著他的樣子福特都覺得有些臉酸。
因為這笑容，王都的守衛差點都要將他攔下，如果不是喬治的獸飼者仆人們太過顯眼的話。
“我勸你最好收斂一點，我記得莘迪好像很討厭看到別人得意忘形的樣子。”
穿過城門，福特小聲提醒道。
“是嗎？”喬治聞言一愣，而後立即收斂笑容，板起麵孔。
“是——才怪。”後半句話福特隻是在心裏默念。
盡管整個馬傑裏帝國都已經歸莘迪等人掌控，但平民們對飼獸者與獸飼者依然沒有什麽好看法，見到喬治身後跟著的獸飼者後都躲得遠遠的，生怕一不小心自己也成為其中一員。
“被他們抓住的那個年輕人是誰啊？惹誰不好，偏偏去惹獸飼者，這下好了，過不久他也會和那些怪物一樣……”
一個老太小聲嘟囔到一半，家裏的晚輩立即捂住了她的嘴巴，拉著她回到屋子。
福特轉頭看了看四周，大多數平民臉上的表情和那老太的話語如出一轍，都對他投來憐惜的目光。
“看起來他們都以為我會變成獸飼者。”
這樣想著，福特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
街邊一少年伸手指了指福特：“看！這家夥都嚇傻了！”
“你才傻！你全家都傻！大傻x！”
“……”
聽著福特如連珠炮般的回應，平民們的臉上先是一僵，然後臉上的表情同時從憐憫變成了‘你丫活該’……
“少廢話！快點走！”
喬治過來抓著福特的肩膀用力往前推了推。“小子看起來不胖，可身體夠重的，我都差點推不動……”
聞言，福特轉頭看了喬治一眼，那眼神明顯是在說：老子記住你的話了！說我胖！
但此時的喬治心裏還正興奮著，完全沒有在意到福特異樣的目光。
幾小時後，喬治帶著福特來到了位於王都中心邊緣的一家豪華旅店門前。
福特剛想要問喬治為何把他帶到這裏，忽然發現旅店門前的兩名門童有些不對勁，這才反應過來之前聽聞嘉達獨自衝進了宮殿。就算他最終被莘迪擊敗，以其實力想要顛覆一座宮殿還是輕而易舉的。
“請代我向女皇陛下轉達，她要我們追殺的人被我活捉帶回來了。”喬治略帶恭敬的對門童說道。
盡管門童隻是兩名獸飼者，但他們日夜守在莘迪附近，對莘迪來說他們的重要程度甚至比身為飼獸者的他還要高，所以即便心裏有些瞧不起，他臉上也不會表現出來。
“嗯，等著吧。”
一名門童帶搭不惜理的答應一聲，轉身進入到旅店之內，他們的表現讓福特不經意想起了前一世看過的古裝劇中的太監們。
為了不讓自己笑出聲，福特強行轉過目光到旅店周邊的房屋上。
這裏就等於胡德帝國的內領，有資格在這裏買房居住的都是些有錢人。大概是因為剛剛‘改朝換代’的原因，這些貴族們都顯得有些謹慎，大多待在家裏不敢多出門。
福特打量了幾眼，偶爾能看見窗邊一道道目光正望向自己這邊。
“嘖嘖……”他打心底不喜歡這些貴族老爺們。
也許是那三年從商的經曆給他落下的底，無論之後在貴族裏見到多少好人，福特永遠也不會把在心裏對他們的評價調高一些。
在他眼裏，這些家夥無一不是自私自大的討厭鬼，平時搜刮民脂民膏一個比一個厲害，可真正遇到了危險最慫的也是他們。
說到底，這些家夥所做的勾當也無非是用搜刮來的錢來在領主與國王那裏買條命，但在這世界無論是他們或真正的權貴都不會去關心在最底層的民眾要怎麽去生活。
正胡思亂想著，一陣細微的聲音鑽進了福特的耳朵。
福特調轉目光到旅店大門，以他的聽力可以清楚的感覺到這聲音就是從門內傳來，隨著其越來越近，他分辨出這些聲音是一群人的腳步聲。
“一群人？！”
嘭！
旅店大門轟然打開，一群福特沒見過的飼獸者帶著他們的仆人從旅店中衝了出來！
“女皇大人有令！殺了他！”最前的羅伯遜大喊道。
“什……”
喬治驚訝之下回過頭，卻被一隻大手完全遮住了視線。緊接著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失去了平衡，還沒進一步明白發生了什麽，他的意識就已經完全消散。
“真是個傻子。”福特微笑著站直身子。
他的手掌抬起，在喬治身穿的衣服上蹭了蹭屬於喬治的血液和腦漿，而後從其腰間抽出屬於自己的長劍毒蜂，抬眼看著眼前這群從旅店中衝出來的家夥。
“我原本還想著能和莘迪敘敘舊，想不到她居然讓你們出來接待我，真是沒禮貌。”
“在背後說人壞話不好哦~小福特！這些話都被人家聽到了呢！”
莘迪調皮的一蹦越過旅店的門檻，天真的看著福特。而福特的目光則落在她身後，那個穿著一身綠色長袍的家夥身上。
那是撒加的屍體，但從其臉上呆板的表情來看，這身體應該是如傳言所說，被阿卡所占據。
福特眨眼隱去憤怒，佯裝出一臉笑意：“莘迪，我們不是說好了我去到胡德搬援兵嗎？怎麽你就讓他們這樣歡迎你的盟友？”
“我可以讓他們換一個歡迎方式，你的援軍又在哪呢？”莘迪往後緩慢一靠，一名門童迅速從旅店大廳中搬出一把椅子放在她身後讓她坐下。
坐在椅子上的瞬間，莘迪臉上的表情變了變，雙腿交疊手兒托腮，像是對福特接下來會說什麽很感興趣。
福特眼珠一轉，指了指地上死狀淒慘的喬治：“還不是他，用一大群獸飼者出來迎接我，把我帶來的援軍都嚇跑了。”
嘖嘖嘖……
“你知道嗎？福特。以我的實力想要收拾你其實易如反掌，之所以讓你活到現在就是看上了你這種幽默感。不過現在我有點玩膩了，所以收起你的笑話吧，無論你說什麽我今天也會殺了你的。
讓你這樣的人多活一天，對我的威脅也就大上一分。”莘迪略微搖頭，忽然轉變了話題。
“我原本打算多玩一會兒的，看起來不能了。不過我還真沒想到，你居然這麽看得起我，這份知遇之恩我一定要好好報答一下。
那麽接下來我就從你最不喜歡的部下開始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