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說的話算數嗎
第26章說的話算數嗎
身後的距離像是隔著銀河系那麼遠，所以他永遠看不到他闖入我的生活，給我帶來了多少災難和痛苦。
這兩天看似甜蜜的一切，都不過是過眼雲煙般的幻覺，他不可能和陸嫣離婚，而我就算報復成功，也不會真想嫁給一個利用過我的男人。
想到報復，我的難過似乎減輕了些。我用被角擦掉眼淚，咽了咽乾澀的嗓子，希望不被他聽出我哭過。
輕悄悄地問他：「白天說的話算數嗎？」
趙君臨先是不做聲，半晌，他轉身九十度，往我睡的地方移了移，從背後抱著我，吻了我的頭髮。
又過了一會兒，我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卻聽到他略略有些疲憊的聲音，堅定有力地給了我三個字：「相信我。」
說完，他把我身體翻過來，正面相對，手臂越發鎖緊我，又吻了吻我額頭，對我說晚安。
我乖乖地蜷縮在他懷裡，不再作聲，只腦海里不斷循環著兩句話——「等我！」，「相信我！」。
不知為何，睡夢中，我竟隱隱有些期待。是期待他給我名分，方便我成功報復；還是，只是單純期待他給我名分，把我留在他身邊。我說不清。
不知過了多久，睡夢裡隱約覺得有一雙大手不停地在我身上摩挲，被我推開，又貼過來。
不過後來，慢慢地，那雙大手安靜下來，我終於可以好好睡覺了。
正迷迷糊糊睡著，忽然被趙君臨吵醒。
我還沒明白什麼情況，惺忪的睡眼不經意看到他大手上沾滿的褐色血跡，頓時被嚇了一跳，尚迷惑來不及問他怎麼了，我卻被他抱下了樓。
因他步子太快，所以我在輕微地顛簸下，漸漸醒來。
意識逐漸恢復，蟲撓似的疼痛很快從小腹蔓延到大腦皮層，我忽然察覺大腿處有一片黏膩。
在我一切都還沒想明白的時候，趙君臨已經把我抱上了救護車。
剛平躺好，肚子的疼痛開始變得明顯，由蟲撓變為刀絞，身體不停地抽搐著冒冷汗，已經徹底被痛醒，甚至忍不住開始打滾。
「把車開快點，再快點！」
趙君臨的吼聲有些嘶啞，我從未見過他如此慌張。
想必他真的很擔心這個孩子吧，畢竟是他費力設計得來的！
我痛得想冷笑都笑不出，躺在擔架上蜷縮著身體翻來覆去，任由趙君臨的大手有力地包裹著我的手。
救護車呼嘯著極速前進，趙君臨一遍一遍地催促再開快點。
聽著他緊張的聲音，我心底先是莫名滋生一股報復的快感，隨著時間一秒一秒過去，那變態的快感反倒變得有些單薄，進而化為一絲欣慰和心酸。
不知救護車開了多久，漸漸地，我覺得耳邊的一切聲音越來越小，身體也越來越輕，有些昏昏欲睡，但腹部尖銳的痛感又痛得我尚且有那麼些清醒。
昏沉之中，我感覺我被抬下了車，略微強烈的燈光穿透眼皮，我能隱隱感受周圍全是白茫茫一片，我想大概是到醫院了。
我微微眯起眼，入目的是趙君臨沾滿發梢的汗珠，他的臉依舊冷酷，依舊帥得慘無人道，但我從未見過他像此刻一般痛徹心扉的表情。
再看看推著擔架車的醫護人員，他們怎麼也都急迫緊張。
難道我要死了么？然而死又有什麼不好，死是一種解脫，至少我不會活得太屈辱、太難過。
我尚在思考死和活著，哪種更痛苦，就透過眼縫看到幾個綠色衣服的醫生擁了上來。
「大出血的前兆，家屬做好心理準備！」綠衣服的醫生一邊說，一邊在我手臂綁了什麼東西。
聽到「大出血」三個字，我明顯感覺趙君臨握著我的大手狠狠地顫了顫。
醫生推開趙君臨，把我推進手術室。
趙君臨幾乎跟進來，好在門口有護士把趙君臨攔了下來。趙君臨想強闖，卻被兩個醫生呵斥：「你還要不要她活！」說著便關了手術室的門。
「誰說我不要她活！要有任何意外，我讓你們整個醫院陪葬！」
陪葬？
這是我昏迷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可是我竟期待他可以不要這麼暴戾。
我忽然覺得，孩子如果保不住，這才是上天對趙君臨最合適的報復和懲罰。
他為得到一個本不會來到世上的孩子，犧牲了陌生人的全部幸福；他有多作孽，上天就該讓他多痛苦！
進了手術室，沒多久我就徹底沒了意識。
等再次醒來，我感覺我的手很僵硬。輕扯了下手臂，無意蹭到一些毛髮似的東西，而我的手仍舊被抓得緊緊的。
趙君臨被我輕微的動靜驚到，毫無意識脫口而出喃喃道：「怪我，都怪我！」
聲音不大，我卻聽得清清楚楚。
我側頭看了看他尚未清醒的表情，正對上他惺忪微睜的眼睛。
他眉頭深鎖，眉心比以往多了幾條豎著的紋路，挑起的劍眉下略略凹陷著烏黑的眼眶，臉色稍稍發青，胡茬也像幾十隻小螞蟻出洞，一張俊臉從未有過的滄桑和不修邊幅。
我有些動容，伸手去探他的髮絲，他卻捉住我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好幾秒鐘。
又怔怔地看了我數秒，他才認真地說：「對不起，不該對你那麼粗暴。」
我知道他指的是，我們不該太相信醫生說的「放心做」。
既然他這樣說了，那我不用問也知道孩子已經沒了。我沒有絲毫意外，因為在痛得死去活來的那幾十分鐘里，我就猜到會有這樣的結果。
我稍稍冷靜地沉默片刻。除了幾次孕吐，我從未深刻地感受到孩子的存在，所以心裡的難受只是像在大暴雨里淋到大病一場，有痛苦，卻不是過於撕心裂肺。
冷靜的最大好處，就是可以敏銳地看到以前忽略的東西。
我知道孩子的流產，跟我和趙君臨的放縱脫不了干係，但這其中應該有人刻意推波助瀾。一想到林媽鬼鬼祟祟打的那通電話，我隱約覺得這件事林媽逃不了關係，甚至陸嫣才是幕後主使。
不過現在難處在於，我儘管懷疑，卻沒有任何證據。
想查到證據，我單槍匹馬肯定鬥不過陸嫣，畢竟她的段位比我高太多，她的心思也比我陰險太多。我想找到林媽和陸嫣任何可疑的蛛絲馬跡，就只能留在趙君臨身邊，倚靠著他這棵大樹。
陸嫣忌憚趙君臨，而我如果能搞定趙君臨，不僅能藉機查出導致孩子流產的真兇，同時能破壞他們的婚姻，達到報復的目的。
趙君臨最想要的是孩子，陸嫣不能生育，而我可以，所以這是我唯一勝於陸嫣的地方。
想到這兒，我正準備開口，病房門被打開，韓進提著保溫飯桶進來。
「君爺，你們吃完飯，我送您回去睡一覺吧，您已經兩天兩夜……」
趙君臨睨了身後的韓進一眼，厲聲打斷道：「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心裡沒數嗎？」
「出去！」
韓進立馬打住，低頭頷首，回了一個「是」字，把飯盒放在桌子上然後退出去。
我不禁有些動容，眼眶微潤，關切地問：「兩天兩夜沒睡？還是，兩天兩夜水米未進？」
趙君臨沒有回答我話，注視了我兩秒，反問道：「你剛是不是有話想說，被韓進打斷了？」
我不由佩服趙君臨細緻入微的觀察力。稍稍頓了片刻，做好心理準備，才把我最想問的話說了出來。
「你，會不會，娶我……」
我一字一頓，聲音越來越小，整句話說得格外小心翼翼，生怕氣息太重會把尚未燎原的星星之火吹滅於萌芽狀態。
誰知，我最後一個字剛剛落音，趙君臨臉色陡變，聲音無比寒冷刺骨：「想都別想！」
我不由全身震了一下。
我想過他會拒絕，可是尚且自作多情地私以為，他就算拒絕，也會很委婉。
畢竟他之前那麼認真地答應過我，會給我名分，只不過要我等他，還要我相信他。
卻沒想到，孩子沒有了，我再提起名分的事情，他竟是這般乾脆爽快毫不留情！
我的心冰冷地鈍痛一下，如同被坍塌的雪崩砸傷。
這一刻，我才開始正視我對他的感情。才兩天時間，我怎麼會如此莫名又迅速地對他生出了不可言狀的情愫！
是我太愛幻想，看不清事實，別人利用我，給我的甜棗，卻被我當成是真心的喜歡。
大概天下再也沒有比我還蠢的人了！
難怪我會被趙俊彥那樣的畜生騙婚兩年，到頭來倒貼一千萬！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我太過期待和相信愛情，然後被人抓住弱點利用。
回憶著這一兩個月以來所有的痛苦和屈辱，淚水酸澀地刺激著眼球，滴溜溜地要滑下來，又被我咬緊嘴唇，生生地給逼回去。
好半天，眼眶的淚水終於全部被我憋回肚子里，我扯著嘴角，彎著眼睛，強擠出一個笑，略諷刺的語氣質問趙君臨：
「不會娶我，還讓我相信你會給我名分，那名分難道是小三？情人？或者是代孕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