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陳年怪事

  大概是因為胃裡沒東西，老村長嘔了半天也沒吐出來。


  韓陽給他倒了杯水，他喝了幾口，抬頭看向我們，不解道：「你們是誰？」


  看樣子是清醒了。


  我扭頭看了常璟離一眼，他這法子還真管用。


  韓陽扶著老村長坐起來，說：「叔，他們是我找來給咱們村看髒的大師。」


  老村長渾身一顫，立馬揮開韓陽的手，「看什麼臟，咱們村正常的很。」


  說著，他捂著嘴劇烈的咳嗽起來。


  韓陽對老村長很恭敬，拍著他的背，好聲好語的跟他解釋。


  老村長情緒激動，一直在趕我們走。


  「老村長……」我冷著臉上前，指著他脖子上的白帶子說：「要是真沒那種東西，你脖子上的白帶子為什麼變黑？你身上的傷是怎麼來的？」


  「不關你的事。」老村長把床拍的砰砰響。


  「既然這樣，我這就把白帶子拿走，你接著摳自己的肉吧。」我作勢要扯白帶子。


  他嘴上攆我們走，現在看我真要不管，反而拽著白帶子不鬆手。


  我兇巴巴的說：「你要是不想再摳自己的血肉，就老老實實的把事情說出來，你當我真想管這事？要不是韓陽跟我是同學，我才不來這破村呢。」


  韓陽也在旁邊勸著，老村長的情緒逐漸平復下來，遲疑道：「那你答應我，這事不告訴別人。」


  我不耐煩道：「替事主保密，這是我們從業的基本要求。」


  老村長的神情放鬆下來，看了眼枕頭邊的泥人，說：「其實，我們這樣的情況，足足有三十年了。」


  終於要說了，我不著痕迹的擦了擦手心的汗。


  我小時候也跟我爺爺去看過臟，他要是碰見事主不想說實話的情況，就用這招。


  「那時候村裡糧倉失火，燒光了大半的糧食，雖然免了我們的公糧，可那會兒全國都難，實在是沒多餘的糧食救濟我們，那段時間喝口粥都難，有些人都開始吃草葉子啃樹皮，孩子餓的直哭。」


  說到這裡，老村長臉上浮現出懊悔，說：「我瞧著這樣也不是法子，就叫上村裡的膽大的漢子去吳楚山，想著套幾個活物，我們在吳楚山挖了七八個陷阱，等了一夜，只套住了一隻黃鼠狼。」


  他看向我，「那黃鼠狼邪性的很，還會給我們下跪磕頭求饒，可我們都餓紅了眼，哪捨得放，當下就把開膛破肚，扛回村裡分了。」


  會磕頭求饒，看來那隻黃鼠狼是活了不少年頭了。


  在我們那邊，黃鼠狼是黃常胡灰白五大仙家之一的黃仙，供奉的人家很多，村裡老人常說黃鼠狼邪性記仇。


  「從那以後，上了吳楚山的人睡覺時就會不自覺的摳自己血肉來吃。」老村長後悔說：「這是那個黃鼠狼報復我們，早知道我們當時就把它放走了。」


  「你問他，吃完肉之後，怎麼處理的黃鼠狼的骨架和皮毛。」常璟離跟我說。


  我跟老村長重複了一遍，老村長說：「都扔了，本來我想著把黃鼠狼的皮毛留下來，後來聞著臊氣太重，就沒留。」


  常璟離在屋子裡走了一圈，說：「那黃鼠狼被捉住時只會求饒，肯定是剛開始修鍊，沒什麼手段，正常來說，被殺后他的魂魄堅持不到七天。」


  「可是，老村長他們已經被折磨了三十多年。」我在心裡說。


  「定是有人把它的皮毛和骨頭撿走，養著他的魂魄。」常璟離說。


  我皺眉，不解道：「他為什麼要花三十多年來報仇？」


  要是我，仇人就在眼前，我早就殺之而後快。


  「這就要去問那隻黃鼠狼了，找人領路，帶上泥人，咱們上吳楚山。」常璟離說。


  我轉頭跟韓陽說：「既然是黃鼠狼作怪，就得找到他，你能不能找人帶我上山？」


  韓陽立刻說：「不用找別人，我就能帶你上去。」


  「那謝謝了。」我笑著說。


  韓陽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應該是我跟你道謝才對。」


  「常歡歡。」常璟離突然叫了我一聲。


  我讓韓陽去準備東西，等著他離開了，我才走到常璟離身邊，問他：「怎麼了？」


  他突然伸手蓋住我的眼睛，「不許跟別的男人眉來眼去。」


  眉來眼去個鬼。


  我翻了個白眼，把他的手扒拉下來，指著臉上的淤青說：「就我現在這張臉，跟誰眉來眼去？」


  他伸手在淤青上摩挲兩下，抿唇不語。


  韓陽動作很快，十來分鐘就回來了，背著個鼓鼓囊囊的大包，說：「走吧。」


  走到山腳下，常璟離讓我在泥人的頭上插根香點著，煙往那邊飄，我們就往那邊走。


  我心想，煙當然是隨風飄。


  可等我把香點著后，我徹底傻了，煙竟然逆風往山上飄。


  「你可真厲害。」韓陽感嘆說。


  我扯扯嘴角，心想最厲害的人在你身後站著呢。


  我和韓陽跟著煙在山上走了將近一個小時，最後來到吳楚山陰面的山腰林子里。


  一進林子，香燃燒的速度突然加快，煙開始正常的上升消散。


  常璟離又說：「再拿出一根香，點著后插在地上。」


  我按照他說的做了，常璟離走到香邊上，虛空對著香畫了幾下。


  煙緩緩在空中盤旋，最後竟然直直的朝著西南方的槐樹衝過去。


  常璟離欺身上前，幾乎跟那煙同時到，右手朝著樹榦一抓，只聽啊呀的一聲慘叫，一道虛影被他硬生生的從樹榦中抓了出來。


  「什麼東西在叫喚？」韓陽看不見常璟離，只能聽見聲音，嚇了一跳。


  我輕咳一聲，說：「我的仙家在抓那黃鼠狼。」


  韓陽詫異道：「你是出馬弟子？我看你用符紙，還以為你是道士呢。」


  我笑了笑，說實話，我也挺好奇常璟離一個常仙，為什麼要用符紙。


  「包里有根黑繩。」常璟離說。


  我連忙拿出來遞給他，他虛空的往前一纏，在他身前逐漸出現個尖嘴小眼的男人，蜷縮在地上，黑繩纏在他的脖子上，吱吱的叫著。


  常璟離皺眉，道：「死時還只是個初開智的畜生，如今竟然已經成了人形，肯定是有人在供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