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以後
中午一點多，日頭明晃。
露籃球場上大片揮汗如雨的男生，籃球掠過日頭化作圓黑的影，“哐”地砸到鐵籃圈，磕一下墜進去。
趙品言剛躍上去搶，結果身邊伸出一隻更長的胳膊，幹淨的手指鷹爪般抓住籃球。
許措剛拿到球，還沒來得及落地。
——“南梔！”
女孩子驚嚇的呼聲，引得一片人回頭。不是她嗓門大，而是這個名字辨識度太強。
南梔半仰麵眯著眼，日頭正對視野，有空、樹梢、樓頂明晃晃，又像發著黑。
“南梔！你別嚇我啊。”湯立莎把她扶到自己懷裏靠著，輕輕拍她臉。
南梔搖搖頭，清醒過來，剛想沒事，就看見一圈人高高的、正俯視她的煙灰發少年。標誌性的高挺鼻梁和冷酷眼神。
她反應過來，低下眼，然後回答湯立莎：“沒事，可能就是有點低血糖而已。”
“呀！血，南梔你膝蓋磕破了！啊怎麽辦！”湯立莎暈血，看著紅色從南梔皮膚裏滲出來，整個人六神無主。
她見兩百米外的賣部：“你在這等等，我我我去找賣部拿紙巾先擦擦。”
“哎——！”
南梔都來不及不用，她就冒冒失失跑遠。
罪魁禍首終於跑過來。是個溫溫和和的眼鏡男生，他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那麽“走運”，能砸中南梔！
更不敢相信傳中的冰山美人會來籃球場邊看男生打球。
男生：“南、南梔同學，你還好吧？對不起啊，對不起對不起！”
趙品言無聲輕“哇”了下，胳膊碰碰旁邊的人，聲：“真的是冰山美人！你她來這晃幹嘛呢？”
許措一言不發，眼神掠過麵前兩個男生的頭頂。手指慢慢握住。
冰涼的目光一直縈繞，南梔不用往那方向看就知道是誰，何況還聽見了趙品言這一句
唉~
弄得她向來偷看的。何況，那個女生似乎也在人群裏。
“我沒事。”南梔對這個男生淡淡扯了扯唇角，“你不用跟我一直道歉，我不嚴重。”
“真的嗎？”
“嗯。”
南梔撐著地麵試著站起來，卻失敗了。膝蓋突然很疼，磕得比她想象的嚴重。
眼鏡男生慷慨地伸手，彎下腰：“我扶你起來吧！來，你把手臂給我。”
南梔本來混混沌沌的，所以沒反應過來，直到陌生的異性氣息逼近呼吸，臂被碰到的一瞬，她從背後打了個寒顫！迅速往後一躲。
“……！”
旁邊的人有些疑惑，眼鏡男生看著空空的手心，也莫名。
南梔手撐著地麵，白著臉、警惕地盯著他。
趙品言眨眨眼，聲：“喂措措，冰山美人表情不對勁啊。”
許措唇線緊抿，他比很多人高，清晰地看見那占滿灰塵的白手兒在發抖。像哆嗦的動物。
他呼吸一重，一攥拳頭提起腳，可剛抬起手臂落在前麵男生背上——
“南梔！”
湯立莎鑽進人群，拿著幹淨的餐巾紙，“先大概擦一擦，我馬上送你去醫務室。來來來。”
“那，謝謝你。”
眼鏡男生此時也從莫名裏回過神：“那、那我跟你們一起。”
主角幾個走了，人群漸漸散開。
許措低頭，看見自己踩在地上的影子。皺眉頭。腦海想起在江邊，南梔的話
“唉！”
聽這一歎，他瞥旁邊。
趙品言使勁一拍腦門，“太慫了。剛竟然沒勇氣上去。”
他半真半假地語氣自責，“差點美人在懷，我剛就該公主抱她去醫務室！”
聽著他的話，許措手指一根一根攥緊。
趙品言遺憾地哀歎完，才覺得奇怪，“怎麽了阿措？一語不發的，不開心？”
籃球被使勁一砸，彈了老高，影子落在地上。
許措轉身。
嗓音低沉，憤怒裏掩藏失落。
“不玩了。”
趙品言懵了懵，跟上去，“阿措，阿措？”
許措大步走了幾米，又突然停下。
清瘦修長的背影，手臂因為握拳青筋鼓起。他一轉身，朝著一個方向快步走，單手一剝、撕掉自己外套！
“別跟來！！”
趙品言徹底弄不清情況了，探著頭：“你、你揍誰去？不帶點人嗎。比如言哥哥我呀。”
“有多遠滾多遠。”
“……”
好死不死，中午醫務室的醫生吃飯午休去了。鎖著沒人。
南梔跛腳站在門口，湯立莎去附近食堂找醫生去了，隻有眼鏡男生在。還一個勁地賠不是。
他剛打完球，身上多少有汗味。
南梔聞得頭皮發麻，不時瘸著腿往旁邊挪，“你、你真不用自責，我沒事的。你回去吧。”
“那怎麽行？”
“我真的”
“不行，你受傷是我的責任，我必須陪你等啊——”
眼鏡男生熱切地到一半，見南梔眼睛大睜，純黑的眼珠裏有人影晃動。
他還沒來得及追究，就覺視線劈頭蓋臉一黑。
整個頭被罩住！
——“別擋路，沒長眼的瞎子。”
南梔驚嚇地捂嘴。
許措用外套將男生劈頭一罩、一推，掃垃圾一樣清除掉。他利落地彎腰，把南梔打橫一抱。
“啊”
“怕也忍住！”
桀驁的淡香刹那驅散空氣了汗味，完全占據呼吸，南梔渾身打顫，寒意從腳底一路躥到骨髓。本能地在這雙臂彎裏縮成一團。
許措抱著她大步走出醫務室，穿過樹林往校門口。林間樹葉沙沙響，還有女孩子因為害怕發出的短促呼吸聲。
許措隻盯著路，餘光看見如水的長發在他懷裏搖曳。他低低：
“以後要是怕別的男人碰你，就叫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