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十八章 不用計策
梁安站在那兒,癡癡的站在門口看著劉玄,脫口而出:“陛下……”
劉玄轉過來頭來,看著他,然後走到他麵前,他仍然怔怔的,一雙眼望著劉玄滿含深情,卻不似在看他,而是透過他在看其他人。
劉玄心驀地一動,立刻他就壓下心中異樣,笑著對梁安道:“梁公子,怎麽了?”
梁安被他的聲音驚醒,立刻他眨了下眼睛,退了幾步,不在看向劉玄:“陛下,屬下是來喚您一起去取糧食的。”
劉玄點了下頭,看著梁安垂頭的眸子仍然有著探究。
兩人站在軍中糧草的倉庫中,看著一輛輛車上高高堆起的糧食運到倉中。
連續幾日,軍中都不停的有百姓過來送糧食,且越來越多,百姓對綠林軍也是越來越愛戴,簞食壺漿的全部送了過來。梁安笑意然然的道著謝,劉玄站在他身旁笑臉熠熠生輝,溫柔著透著王者之氣,一些姑娘看到他,都微微臉紅。
“陛下真是神算。”梁安在他聲旁讚道。
劉玄仍是一臉清淡笑著,然後慢慢道:“為君者,當恩威並施罷了。”
梁安一怔,轉身將收到的糧食交給糧倉的人,心中卻有點悱惻,這個帝王真的如別人所說的般懦弱無能嗎?
綠林軍中,每個人都洋溢著笑容,剛剛打敗了王邑,現在糧食都不愁了,而王匡看著梁安亦是一臉讚賞,軍中的人也對他尊重有加,刮目相看。
而王邑大軍中,明明是伏天六月,氣氛卻凝重的如同結了厚厚的冰,隻因主將這幾日心情越來越差,動不動就責罰別人。其實王邑大軍剛剛大敗,士氣正低落,如果主將都如此消極,隻會更加累及軍中將士,隻是王尋、嚴尤、陳茂都相繼勸了勸,王邑都是一味的氣上更氣,有時候連累著還惹火上身,導致軍中敢怒不敢言。
這一日,王邑接到了安插在綠林軍中的奸細的密報,綠林軍已解決了糧草,那他們日夜的圍城之策豈不是徒勞?!
王邑大吼中將他的桌上竹簡全部掀翻,伸腳又泄憤的踢翻案桌。外麵的守衛兵趕忙慌張的進來,卻被王邑又是一聲怒罵,退了回去,再也不敢踏進帳中一步,人人心驚膽戰。
“我們有要事來找將軍!”嚴尤、陳茂等幾位大將也接到密報,立刻就來找王邑商討。
可是剛剛被轟出去的士兵卻隻是顫著身子相互推搡著,均不敢進賬通報,嚴尤看了那兩個士兵一眼,就掀帳而進,後麵的人跟著進帳。
王邑正發著火,看著進來的幾位,立刻陰沉著臉不豫的道:“你們是不是不把我這主將放在眼裏?!都不用稟告?!!”
嚴尤與諸位將領看著他還是這般,皆是眉頭一皺,然後無奈的紛紛下跪:“參見將軍。”
王邑陰沉著走到另一旁的桌旁坐下,那些跪地的人麵上登時尷尬非常,過了好一會,王邑才道:“起來吧。”
眾位將領起身,王邑斜斜的倚在案桌上,看著他們道:“眾將領到我帳中有何事?”
“將軍,我們剛剛接到密報,綠林軍像城中百姓借糧,已解決了糧草的危機。”陳茂道。
“我知道!”立刻,王邑眼中又見暴扈,犀利的閃著狠毒,等他日他攻下昆陽城,定要將那些愚昧的百姓全部屠殺!
“將軍,昆陽城易守難攻,而且更始農民軍主力正在宛城一帶,我軍若再與昆陽守軍耗下去,隻怕會損失慘重,不如我軍繞過昆陽,迅速趕往宛城,先擊敗更始軍在那裏的主力,屆時昆陽城即可不戰而下。”嚴尤建議道,一雙淩厲的眼睛滿是精光。
立刻其他將領附和的皆道:“是啊,昆陽低處險澀,不如繞過昆陽,直接攻更始軍的主力軍!”
“更始軍正在攻打宛城,肯定此時已死傷慘重,就算沒有傷亡,也定是疲勞之極,到時候我們出其不意的攻過去,定可以殺個片甲不留!”
“嚴將軍此計好,我軍如此就可不費吹灰之力,又能向陛下多討的一個功勞。”
將領們三言兩語都在讚著這個計策,隻有王邑臉越來越沉,緊緊抿住的唇一言不發,兩雙眼睛看著嚴尤露出精光。
終於那些將領意識到王邑的異樣,漸漸止了聲音。
過來一會,在重將領不明王邑麵麵相覷時,王邑終於唇角勾起冷笑對著嚴尤道:“嚴將軍,有如此妙計怎麽不早日獻出來?偏偏要等到軍中慘敗,損失慘重的時候,才獻出來?!”
嚴尤一怔,待要解釋,王邑已然一臉怒氣站起道:“嚴將軍是想要私吞功勞,好向陛下領賞吧。我們勞心勞苦的作戰,卻被王匡小兒耍弄,嚴將軍一出計策,就一舉而勝,擊敗更始軍?!”
他早就聽軍中的人說,嚴尤有私吞之心,原本還在懷疑,現在卻更加確定了。
嚴尤大驚的睜大了眼睛,趕忙道:“將軍,屬下從未這樣想過!”
“你沒有這樣想過,那我問你,為何現在才獻計,為何你說的要圍城,結果卻一點用處都沒有?!”王邑冷著臉,一雙拳頭握起。
“將軍,圍城的事屬下沒有猜到更始軍會向百姓借糧,按理說,城中百姓應該沒有糧食才對,臣現在獻計也是因為久攻昆陽不下才想起,請將軍明察!”嚴尤一雙老眼都透露著淚光,錚錚鐵漢。
王邑卻隻是冷哼一聲,別過臉:“既然嚴將軍圍城的計策被解,擔保不了我們去了宛城,也會橫生枝節,隻怕賠了夫人又折兵!”他說著立刻又下令:“明日我們繼續攻城!”
嚴尤站在那兒,看著王邑堅定的麵龐,隻得一聲歎告了退,出去,身後的將領也隨之退了出去,然後紛紛在帳外搖頭。如此懷疑軍中將士,不聽計策,孤注一擲,隻怕42萬大軍敗滅是遲早的事。
而更始軍中,梁安高興的將糧食全部整齊,才往自己房中走,還未走到院中,就已聽到唰唰的聲音,似劍掃過樹葉,快如疾風。梁安又走近了些,才看到院中的人。
衣袂翻轉,翩然若蝶,那人長長的發髻用一條藍帶挽住,尾端隨著那人的動作飛舞跳動,手中的劍飛快的閃過人眼,又變化多端。
樹葉紛紛落下,地上已然一片枝葉零星,如一場漫天的細雨,唯美意動,將那舞劍的人襯得格外俊美如仙,梁安站在廊中,看著卻一臉擔憂。
直到那人一舞罷,手中的劍停下,一縷樹葉幽幽的飄在劍心,梁安才走過去:“匡,大夫不是說你近期不能習武嗎?”
王匡收起身上的殺氣,立刻對著梁安笑道:“總在屋中待著太乏味了,何況,王邑不是那麽善罷甘休的,一定會想方設法再次攻過來的,這一次隻怕沒有前幾次那麽容易了。”
梁安聽著他的話,眉頭皺了皺,但仍是收起他手中的劍,對他道:“軍中又不差你一個將軍,你快去房中,讓我看看有沒有崩開了傷口。”
王匡聽他的話,拉著他的手就走向自己的房中,然後越走越向梁安靠近,滿麵大汗,微微紅喘著氣,卻笑晏如花的的道:“安,你好像越來越關心我。”
梁安一怔,然後無奈的道:“是你不會照顧自己。”
王匡卻笑的一臉幸福:“這樣真好……”
聰明的人,有些事,不必逼問,隻會適得其反,讓他為你心疼,為你擔憂,才是上上之策。
而其實王匡要隻是他在自己身邊,如現在這般,他遍沒有什麽不滿足的。
梁安也不理他,拉著他的手,坐到床榻上,脫了他的上衣,就急忙看向他的傷口,然後皺著眉看向王匡聲音有點責備的道:“有些裂開了,以後不準再習武了!”
“好!”王匡柔情的眼一直看著梁安,立刻就道。
梁安看著他的深情的眸子,略微有點尷尬的又低下頭,幫他穿好衣服。
“安,你長得真好看,你替我穿衣的時候更好看。”就像關心丈夫的妻子。王匡偷偷笑著。
“我不好看。”梁安道,現在的他的麵容真不好看,看慣了前世自己容顏的絕美之姿,別人豔羨的目光,現在他擁有一副再普通不過的皮囊,卻覺得格外的慶幸。
他終於不用活在世人的目光中,因為他獨世的容顏,因為他的家室,他做任何事都在別人的目光中,總是被抱著特別的厚望,他隻能做好,隻能做的更好。
所以,他一開始極接受不了陛下,因為同性之愛,會是他一生最大的汙點,亦是陛下的,無論他將來如何成就,別人在乎的也隻是他的男寵身份,別人看到他心裏會想,自己所得都是那個至高無上的人所贈予,他的努力他的智謀,會被降到最低最低。前世他活的那般累,愛那人又是那般深,卻什麽都得不到……
王匡望著他,伸手覆上他清秀的麵龐,卻宛若珍視珠寶:“安,你是我在這個世上看到最好看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