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再臨忘仙
從兵馬大將軍府上回來之後,憐影又陸續接到了陳將軍府上的回信,約定了時間后,憐影也一一拜訪了陳家的兩位小姐。
立秋一過,日子便清閑了下來,憐影想著弟弟納蘭克的六歲生辰也快到了。便正好趁著閑靜,打算好好地給弟弟準備一份生辰禮物。
如今每月都有憶紅顏的店鋪紅利,憐影是半點也不差錢,只是送給弟弟的禮物,憐影還是想著自己親手做最好。
憐影思來想去,最後決定給弟弟打個絡子。小克如今也到了可以佩玉的年紀了,待選塊美玉,替他親手打個絡子將玉絡上,想來也是好極了的。
這麼一想,憐影便動起手來了。
早些時日憐影失語口不能言,碧鳥一日好幾趟地往國公府飛,如今憐影好了能說話了,卻不見了碧鳥蹤影。憐影坐在榻上挑選絡子用的繩子顏色,眼睛卻時不時地往窗戶那邊瞟去。
怎麼好端端地,想起他來做什麼?憐影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阻止自己再繼續想起楚承安。
只是思緒卻不受控制了,漸漸又飄遠了。
前些日子,碧鳥送來的信中,楚承安提到說皇上已經漸漸放鬆了對民間輿論的控制,報館也已經籌備的差不多了,最多還有一個月,第一期報刊就能面世。他又在信中說到,四皇子有意求娶她大姐姐納蘭明珠為正妃。
想到這,憐影心中嗤笑一聲。齊悟思果然是為了離那個位置近一點而無所不盡其用,只可惜他註定要襄王有意,神女無心了。納蘭明珠自視甚高,怎麼可能看得起他一個依附在皇後身邊的小小皇子?更何況就算納蘭明珠亦有心,老祖宗和納蘭肅也是不會願意的,據憐影所知,魯國公府早已是站了二皇子齊悟恆這一邊的。
這一世,她倒要看看,齊悟思沒了她的襄助,還能不能問鼎那至高無上的位置!
憐影這麼想著便有些惱怒,她深吸了一口氣,努力想要平復心情,不知怎的,卻突然覺得一陣頭暈,憐影連忙扶著床榻坐了下來。最近越發覺得憊怠,憐影閉目養神了一會兒,才覺得好些。
她閉著眼睛,突然想起一件事來,睜開眼歪著頭想了一會兒連忙起身走到桌前,提筆寫了幾行字,又細心卷好,才從領口扯出一隻骨哨。
這還是憐影拿到骨哨后第一次使用它,她將骨哨送入口中,鼓足氣吹了一聲。
骨哨發出無聲的訊號,碧鳥的身影很快就出現在了窗前。憐影小心翼翼地將卷好的紙條綁在碧鳥腿上,這才張開手將它放了出去。
憐影不知道她這次問的問題楚承安能不能回答她,但還是抱了一絲希望,殷切地等待著回信。
沒過兩日,憐影正在打絡子的時候,碧鳥飛了進來,停在了書桌之上。憐影一喜,連忙從它腿上取下紙條,卻只見上面寫著八個字——茲事體大,只宜面議。
憐影有些泄氣,原以為能馬上就知道答案的事情卻突然被推遲了,她放下手中打了一半的絡子,思索著該以如何理由出府。
有了!憐影看了眼剛放下的絡子,嘴角一勾,笑了出來。她揚聲道:「綠意。」
綠意在外面聽得喚聲,走了進來,「小姐喚奴婢何事?」
憐影對她吩咐道:「你去菊安院稟告老祖宗,就說小克生辰快近了,我出府一趟替他選些禮物。」
忘仙居坐落在鬧市之中,生意卻一直不溫不火的,憐影到的時候,整個大堂都沒幾位客人。她帶著幕籬,面容被遮擋得嚴嚴實實,但是站在櫃檯后低頭算賬的小廝一看見憐影,便像是提前知道了她是誰一般,將她引上了忘仙居三樓。
依舊是臨江仙。憐影摘下頭上幕籬,將她放在紅燭手上,「你在門口候著。」
推門而進,入目的是身著竹青色寬袍的楚承安。他正綰了袖口在斟酒,見憐影進來,他舉起手中酒杯道,「羨仙」。
憐影坐下,端起面前斟滿酒液的杯子細看,又低頭聞了一下,清香入鼻。
「怎麼樣,好聞嗎?這酒不醉人,你喝喝看。」
憐影聽著他低沉的聲音像是中了蠱惑一般,淺啄了一口。果然入口綿長,回味甘甜。憐影笑著點點頭,贊道,「不羨鴛鴦只羨仙。」
楚承安楞了一下,隨即笑開了,「這話竟然還能這麼說,我倒是第一次耳聞!」
憐影也跟著他笑,「難道不是么?若得這般好酒,當然是不羨鴛鴦的了。」
接著憐影正色道:「你說那件事牽扯較大,需要面議,如今我來了,可以詳細說說了嗎?」
楚承安點點頭,放下手中的酒杯,說了起來,「你說懷疑你三叔在外犯了事,讓人抓住了把柄,這件事又有可能和你父親有關。我便順著你給的線索查了下去,發現果然和你猜測得差不離。」
「果真是和皇子扯上了關係?」憐影驚道。
「沒錯,的確是和皇子有關係,而且,還不止一位,這件事關係到了兩位皇子——二皇子齊悟恆和四皇子齊悟思。」說到這裡,楚承安停頓了一下,他見憐影聽到四皇子的名字時有一瞬的愣神,心中存疑,「你那三叔恐怕是被四皇子齊悟思坑了一把,攤上了賣官之事,落了這樣大一個把柄在他手中,你三叔為了自保便不得不聽命於他。至於他們倆到底是如何勾結的,恐怕還需要一些時日才能查出。」
憐影點點頭,有這些就已經能夠完全的解了她心中的疑惑了。魯國公府暗中是站在二皇子齊悟恆身後的,三叔卻被四皇子抓住了把柄,不得不替他去賣命,也難怪三嬸不敢將這件事告訴老祖宗了。恐怕這件事一旦被老祖宗知道,三叔和三嬸依附魯國公府生存的日子也就到了頭了。
如此看來,三嬸找到她也確實是想要和她聯手除去王燕的,再不濟也是想要把管家權從王燕手中奪過來。有了管家權,再逐漸架空老夫人,魯國公府不就收入囊中了?這麼一看,三嬸的心機也是深沉得可怕。不過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三嬸和她要對付的人倒是不謀而合了。
憐影微微出神,楚承安低著頭斟酒,兩人之間再無對話,其中默契卻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