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弟弟歸家
綠槐高柳，烏瓦蔽日，納蘭克站在弘文書館的門口等著魯國公府派來接他的馬車，不一會兒，一輛青布小轎就停在了他的面前。納蘭克整整衣袍，從容地跨了上去。
馬車緩緩前進著，納蘭克端坐在馬車裡，小小的臉上滿是嚴肅，但是眼中卻是止也止不住的歡欣。馬上就能回家見到阿姐了，納蘭克偷偷掀開轎簾的一角，從里往外看了過去。
一路高牆高門，這已經是快到國公府了，納蘭克忍住心底的雀躍，臉色嚴肅，一副大人老成的模樣。
憐影早早地便得了消息，不顧紅燭的阻攔非要親自去迎接納蘭克，是以等到納蘭克剛一下轎子進了門，便瞧見自家阿姐站在一旁，眼帶歡欣的望著他。
納蘭克看見憐影也是滿臉欣喜，卻沒有再像從前一樣撲進憐影懷裡了，他原地站定，朝著憐影鞠了一躬，行禮道：「阿姐。」
憐影看著弟弟如今一副知禮模樣，眼底笑開了，連忙上前扶起他，「小克乖，長高了許多。」
納蘭克聽聞這話略帶靦腆地笑了，摸摸了自己的腦袋，「是真的嗎？小克也覺得自己應該是長高了。」
憐影點點頭，牽了納蘭克的手往前走，「去書館之前，小克才道姐姐這裡，如今回來都長到這裡了。」憐影伸手比劃著。
兩人說話間，已經是到了內院，早早便有老祖宗身邊的丫鬟打發了人過來迎接，納蘭克也知道回家先看祖母報平安是禮儀，於是抬頭望了一眼憐影。
憐影朝他笑了笑，「阿姐隨你一塊兒去看祖母。」
納蘭克一愣，隨即明白過來姐姐的心意，他點點頭，親昵地挽著憐影的手臂跟在了丫鬟身後。
到了菊安院，納蘭克首先向老夫人請安問好，老夫人卻瞧著像是有些怠倦，不咸不淡地應了聲「好」，便沒了下文。
納蘭克坐在下首，略帶不安地望著老夫人，憐影在一旁輕輕替老夫人揉著腿，良久后老夫人才像是回過神來，輕聲道了句，「你弟弟難得回來一趟，你去陪陪他吧，不用在我這個老婆子面前待著了。」
比起上次的話，這一次老祖宗已經是客氣許多，憐影也不再要求留下，朝著老夫人略一行禮，便帶著納蘭克回了自己的品竹軒。
老夫人望著憐影和納蘭克離開的身影，嘆了一口氣，閉上眼沒再說話了。
回到品竹軒，憐影立馬招來紅燭吩咐她去讓小廚房準備些吃食，又轉了頭對著納蘭克問道，「趕了這麼久的路，回來一定餓了吧？」
納蘭克望著姐姐殷切的眼神，乖巧地點了點頭。
憐影笑開了，她拉著納蘭克的手，陪他坐在桌邊，細細地問起了他在書館讀書的一些事。
納蘭克一一詳盡地作了回答，憐影越聽臉上的笑容越大，望著納蘭克的眼神也越發溫柔，她摸了摸納蘭克的頭頂，「小克真是長大了。」
得了姐姐的誇讚，納蘭克自然也是自得不已，他眉眼彎彎，道，「是呀！過了秋小克就六歲了，就可以保護阿姐了。」
「好，小克快快長大，保護阿姐。」憐影笑著點點頭。
正巧這時，紅燭身後跟著幾個端著托盤的侍女走了進來，侍女們將手中的吃食都放了下來才陸續離開。
憐影指著桌上一道道精心準備的餐點，「來吃吃看，這道燕窩是姐姐早早就吩咐小廚房煨著的，等你回來剛剛好入口。」
納蘭克剛好有些餓了，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憐影在一旁看著，笑道，「莫非書館伙食不好？竟像個餓死鬼投胎一般地回來了。」
納蘭克輕輕抿了抿嘴，等到嘴中的食物咽了下去才道：「姐姐你打趣我，明明是姐姐這裡的吃食味道太好了。」
吃過東西，憐影瞧著納蘭克似是有些倦色，本想讓他回房去休息休息的，可是一想到納蘭克回來還未拜見過王燕，不得不硬下心來，「小克先隨姐姐去存香苑看過母親之後再休息吧。」
王燕母女也早已得到了納蘭克今日回府的消息，有心想等納蘭克回來給他一個下馬威，可誰知到左等右等也沒等到納蘭克過來拜見她。
王燕氣得絞緊了手中的手帕，嘴中怒罵道，「這個小兔崽子，真當自己出去讀了點書回來就金貴了嗎？不尊嫡母，哼，我倒要看看他和他那個姐姐能有多狂妄！」
正罵著，突然聽得外頭丫鬟稟告，二少爺和二小姐來了。
王燕連忙壓下了臉上的憤怒神色，「傳他們進來。」
納蘭克跟在憐影的後面，進了房門。
「小克拜見母親，給母親請安。」納蘭克一進門便恭恭敬敬地朝著王燕拜了一拜，憐影也跟在後面行禮。
王燕支著眼看著屋內跪著的兩人，半晌沒有說話，良久后才道：「小克竟然長這麼大了？小半年未見，母親都快認不出來了。來來來，到母親身邊來，讓母親好好看看你。」說著王燕朝納蘭克招了招手，示意他到自己跟前來。
納蘭克起身，乖順地走到王燕面前，任由王燕將他上下打量了個遍。
「竟是有點大男孩的樣子了，憐影你瞧著是不是？」
憐影突然聽得王燕叫她的名字，反應過來，點頭稱是。一時之間，憐影也不知道王燕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既然回來了，我看小克身邊的人也該添置幾個了，衣食住行也總該有人照料的，你說是吧？」王燕狀似無意地對著憐影問道。
憐影愣了愣，但直覺王燕這麼說定沒好事，正要推脫，可是王燕已經先她一步，拍了拍手，自屏風後走出兩個身姿窈窕的婢女來。
憐影定睛一看，之間兩個婢女，一人著粉，一人著藍，端的是容姿嬌美，一開口更兼聲若鶯啼。
王燕滿意地看著憐影臉上的震驚之色，開口道：「這個穿粉衣的叫粉彩，著藍衣的叫點翠，都是府里好好教養出來的家生子，不僅容姿秀美，照顧人也是一等一的熨帖。有她們在小克身邊照顧著，我這個做母親的也就放了心了。」
憐影心中大驚，王燕這竟是想往小克房中塞人，可笑小克才多大，堪堪五歲，王燕竟就想出這等陰毒法子來。憐影眉頭一皺，下意識就想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