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得封侍花名 娘子入宮廷
趙尹厚出來拍了拍出神的花妖兒,花妖兒回頭見是他便行了一禮。“侯爺,王爺他這是怎麽了。”
趙尹厚搖了搖頭道:“他有公務要忙,不用管他。”
“哦!”剛才季恒近似癲狂的模樣讓花妖兒有些擔心。
“妖兒我有個問題想要問你。”
“嗯,侯爺你問。”
“一個月前在溫陽行宮恒王跟尹沫出事那天晚上你去了哪裏?發生了什麽?”
那天晚上的事情默契的沒有任何人來問她,她以為就此便可不再回憶起,然而到底拖了這麽久已經是拖不下去了嗎?季恒不來問她,是因為不想讓她想起那天晚上他在她的房間裏麵跟趙尹沫有了夫妻之實而傷心。趙尹沫初初成為王妃或許是太忙了所以也沒曾來問過她。
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她也不知道,她隻知道她自己已經失身於某人,而那個人是誰,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趙尹厚看著花妖兒低頭不語料想她是不想說,本來他這麽一問也沒想問出什麽,便又說道:“你不想說便不說吧,不過妖兒我希望你能知道不管那天晚上真相如何,不管你發生了什麽事情,如果太辛苦了,或者說太累了,你都可以來找我,在我心裏你就跟我的妹妹一般,不管什麽時候我都可以成為你的依靠。”
從小到大,從十歲到十五歲這五年的時光,她跟趙尹沫、季暘、季恒每個人彼此間的關係都發生了或主動火被動的改變,唯有趙尹厚永遠如此。不近不遠,保持著適當的距離反而不覺得生疏,更不會辛苦和累,相反的朦朦朧朧的十分親切。
“謝謝!”說得太多次了,卻也還是想說這兩個字。
“傻丫頭,說什麽謝啊。”趙尹厚常年冰冷的臉如往常般給了花妖兒最大的微笑,他揉了揉花妖兒的頭發說道:“走吧,我們去找尹沫,恒王先離開了,總要跟她說一聲。”
“怎麽,他不回來了嗎?”花妖兒訝異道,今天是他跟趙尹沫的歸寧之日,他怎麽能先走了,這豈不是會讓趙尹沫擔心。
趙尹厚看著花妖兒糾結的臉就知道她在想什麽,他隻能無奈的歎了口氣。“哎,傻丫頭真是傻,你想這麽多做什麽呢?恒王他軍務繁忙,做他的王妃本就不易,尹沫應該明白的,更何況……罷了,暫且不說這些了。走吧。”
果然當趙尹沫聽聞季恒已經趕去護軍營的時候果然臉色十分的難看,新婚之夜丈夫不在新房內不說了,這結婚才三天,季恒天天早出晚歸的,雖然每次都很低調的回府、離開,並沒有讓別人知道季恒是睡在了書房,可是趙尹沫卻是十分清楚的,心裏麵自然是不痛快。
盡管就算季恒回了新房她也會借故不跟他同房,以免被發現她還是處子。可是她拒絕跟季恒不回房完全是兩回事,又加上季恒嘴上說著忙卻還時不時的去花妖兒房間外麵悄悄逗留,她的心裏就更加不痛快了!
今天倒好這麽重要的歸寧他竟然一個人先走了,把她留在娘家這算什麽?要是被外人知道了她還有什麽臉麵在外麵行走。不得寵的恒王妃,光是想想會有人這麽說她心裏就不痛快,從小到大她可是受盡了萬千寵愛而長大,她一個堂堂正正的恒王妃怎能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
更讓趙尹沫跟顏如毓不痛快的是季恒先離開她們的精心安排便竹籃打水一場空了,本來想讓季恒再一次醉酒,趁著姚新破了趙尹沫的身子。顏如毓在這個新建的侯府生活了近十五年行事更為方便,趙尹沫到底才進王府不過三天,隻靠一個杜鵑行事多受限製,可是現在就算是再方便也隻能是空歡喜一場了。顏如毓安撫趙尹沫她會再想辦法安排。
最後趙尹沫並沒有按照季恒的安排留在侯府,而是傍晚就回了王妃,美名曰:王爺為軍務繁忙,她怎能在娘家偷閑度日呢,不如早些回府搭理府中事物讓季恒專心軍務無後顧之憂。
在外人看來便是夫妻和睦,一體同心了。她是名正言順,倍加榮寵的恒王妃!
氣不順的趙尹沫一回到王府就緊閉了房門,緊跟在她身後的花妖兒被愣生生關在了外麵,看著那道門花妖兒呆愣愣地站著,這樣的趙尹沫好陌生。
屋子裏趙尹沫一把將桌子上的栗子糕橫掃扔在了地上,還不解氣地踩了踩,似乎這樣她便能不再生氣了一般。
一直到黑幕降臨,王府上下燃起了燈籠壁燈,趙尹沫的房間裏伺候用膳、梳洗的丫頭進進出出,趙尹沫坐在軟榻上多次個花妖兒的眼神對視,每一次花妖兒都以為趙尹沫會叫她,然而趙尹沫都隻是冰冷的直接忽視掉她的存在。
花妖兒想她不應該再自欺欺人了,她的尹沫真的開始疏遠她了,她跟尹沫真的回不去了。原來不管是多麽親近的人若兩人中間橫隔起了情之一字便會是無可逾越的鴻溝。
情,讓人親密無間。情,亦讓人陌生。
“聖旨到!”德公公在一眾小太監的簇擁下手拿明晃晃的聖旨出現在趙尹沫的房間之外。
花妖兒已經退在一旁跪了下去,趙尹沫趕緊又將拆卸下去的朱釵插好,整理好儀容領著所有的丫頭太監跪在了地上。
“花妖兒何在?”德公公在趙尹沫的身後掃視了一圈並沒有見到要找的人,遂操著尖細的聲音詢問道。
趙尹沫用眼神瞪掃了一眼跪在側邊的花妖兒,花妖兒連忙把頭伏了下去說道:“德公公好,奴婢花妖兒。”
德公公找到了花妖兒的所在,提著步子離開了趙尹沫,轉而站在了花妖兒的麵前將聖旨啪的一聲揮展而開念道:“花妖兒接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於日前得一素心紫蘭,純潔清美,朕大喜。聞皇後之言,王府有婢女花妖兒善侍花草,故今封花妖兒為紫蘭宮正三品侍花娘子,即刻進宮專司侍養此素心紫蘭。欽此!侍花娘子接旨吧。”
紫蘭宮正三品侍花娘子,這是個什麽稱謂?素心紫蘭雖然不多見但也不是什麽難養的花草,宮裏麵的花匠花娘數不勝數為什麽偏要找她?隻是照養花草的話又為什麽要封她一個侍花娘子的稱號?還專門設了一從沒聽過的紫蘭宮給她,這好生詭異。
花妖兒心下十分的不安,她習慣性地朝趙尹沫看去,卻見趙尹沫也一臉疑惑,還身為疑心防備地盯著花妖兒上下一瞧,又收回了視線琢磨起來。
“侍花娘子,快接旨吧。”德公公滿臉堆笑地將聖旨捧在了花妖兒麵前。
這是聖旨,若不接旨就是抗旨,可是若接了她就要進宮當這莫名其妙的侍花娘子,而盯著封號進了宮要想再出宮就是難上登天。她不怕進宮,她隻怕就此遠離了季恒,連看一眼都會變成奢望。
“妖兒還不接旨,難道你想抗旨連累整個王府不成?”趙尹沫冷眼看著花妖兒,雖然還跪著卻依然直挺著腰嗬斥著花妖兒。她雖然不知道究竟為什麽花妖兒會突然成為什麽侍花娘子,可是卻很明白一件事,那就是花妖兒將離開王府,離開季恒,這與他來說可謂是大好的消息。
“侍花娘子,聖上還等著奴才帶著娘子回宮複命呢。”德公公又說道,口氣已經不如方才那般和順,多了一絲絲危險的味道。
她不能抗旨,這連坐之罪她犯不得。“奴婢花妖兒接旨,叩謝聖恩!”花妖兒雙手捧過明晃晃的聖旨,隻覺得那薄薄的聖旨猶如千金之重,沉甸甸地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啟稟王妃,聖上讓奴才連夜領侍花娘子進宮侍花,既然王爺不在,想必跟王妃說也是一樣的吧。”
“自然如此,既然父皇看上了妖兒這會打理些花草的本事那也是妖兒的福氣。妖兒如今你已經是親封的正三品侍花娘子了救回去收拾下東西跟著德公公進宮去吧。”沒有擔心,沒有囑托,趙尹沫隻是冷冰冰地吩咐下來。
“尹沫小姐,奴婢……”
“如今你是父皇親封的侍花娘子,切莫忘了這宮中禮儀規矩,娘子應該稱本妃一聲恒王妃!”
胸口好壓抑,好疼,花妖兒緊緊抓著手裏的聖旨,勉力控製著自己不讓自己懦弱的掉下眼淚。這一切轉變的太快,她無法接受,她更不想去接受。她想知道為什麽,會如此,為什麽會改變,究竟為什麽。
“沒有女人會願意留一個覬覦自己的夫君的女人在自己的身邊的。”趙尹沫勾唇一笑,傾身在花妖兒的耳朵邊說道。“你如此,本妃也是如此。”
“我沒有。”花妖兒搖頭。
“花妖兒,本妃是有眼睛的。奉勸你以後收起你看著恒王跟太子時那楚楚可憐的眼神,真的很讓人厭惡。”趙尹沫擦身而過,不想再理花妖兒。袖擺卻被花妖兒拉住,她目光閃爍鼓起勇氣問道:“若排除恒王,排除太子殿下,尹沫小姐在你心中我們還跟以前是一樣的是嗎?”
趙尹沫冷冷一笑,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開花妖兒手冷冷說道:“尹沫小姐是誰?本妃可是恒王妃,你忘了嗎?”不理會傷心的花妖兒趙尹沫轉頭對德公公說道:“本妃今兒個歸寧勞累一天有些乏了,就不送公公了,公公慢走,日後再送壺好茶給公公可好?”
“老奴不敢當,王妃敬可歇息吧。”
德公公給幾個小太監使了個眼色,有幾個小太監上前推攘著花妖兒離開,恍惚間她有聽到人在叫著什麽侍花娘子,還說著什麽一應用品宮裏麵都備好了,就不用再收拾東西了直接進宮就好。恍惚間她似乎答應了一聲好,便覺得好像有人正推著她走路一般。整個過程她恍恍惚惚地,隻記得趙尹沫那冰冷而陌生的易容樣貌,針針刺心。
“妖兒妹妹!”一側的芸香、茴香還有小魚子在德公公過去後怯怯地叫了一聲花妖兒。
花妖兒終於是清醒了些許,側頭對著三人淒淒一笑,有對身側幾個小太監說道:“公公能否容我跟朋友說兩句話,會很快的。”幾個小太監看了一眼德公公並沒說什麽後點了點頭。花妖兒含著笑朝三人走過去,不等三人說些什麽直接開口道:“芸香、茴香、小魚子如今我也高升了呢,你們是來送我的嗎?”
“妖……”
“隻怕以後是沒什麽機會再見了呢,嗬嗬——”花妖兒打斷了張口欲言的芸香。“我的屋子裏有我這幾年存下來的一些財務日後怕是用不上了,就送給你們三人了吧,另外再分一些給珍兒、珠兒兩姐妹,她們身子太弱了。隻一點,我的房間裏枕頭之下有一黃花梨的小錦盒子請你們一定要幫我轉交給侯爺,讓他得空帶進宮來交予我,那是我此生最珍貴的東西,你們一定要幫我好嗎?”花妖兒鄭重懇求道。
“妖兒妹妹你放心,你的東西我們會一直留著的,我們等你回來,你要的東西我們也會拖侯爺帶給你。”芸香含著眼淚說道。他們都太過清楚在皇宮裏有著封號的女子,無論是妃嬪也好還是女官也好,要想再出宮是難於登天,更何況這侍花娘子可是從未有過,這封號說是侍花,可是這娘子二字究竟代表什麽全看當今皇上如何定義了。
“妖兒你跟王妃。”小魚子極不放心的問道。
“她不要我了,可她永遠是我的尹沫小姐。”
“那你跟王爺……”
“檀香繚繞,佛語聆聆,深山幽穀,千年古刹,沙彌參禪,紅花妖放。那夢真美,卻到底不過是彼岸夢一場。”花妖兒淒涼一笑,芸香三人怔怔然,聽不懂花妖兒在說些什麽。
“娘子,時候不早了,快進宮吧。”德公公不耐地催促道。
“芸香、茴香、小魚子,我走了,咱們各自保重吧。”花妖兒決然轉身。她本不會走得這麽灑脫,可趙尹沫的那番話傷透她心,她留下來如何,做一個覬覦趙尹沫夫君的女人?原來即使是成全,在別人看來也隻是做戲啊。
隻是,季恒,我們到底跨不過情深緣淺這一道溝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