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神情複雜地關掉了微博, 華靈檀不知道該怎麼說這件事了, 這些人開玩笑，可只真給她挖了個坑。
抬頭見周薇還有點擔憂地看過來，華靈檀心中一動, 這小姑娘人真的挺不錯, 便問她：「你是在上學還是已經工作了？」
周薇道：「工作了, 我是做財務的，不過前段時間就離職了。」
華靈檀眼前一亮, 財務, 他們現在可不就缺個財務！還正在愁呢，怎麼這麼巧，人就送上門了。
她頓時彎起了眼睛，笑得一臉關切。
一旁的紫青雖然跟她相處的不久，但是看她這個樣子, 也瞬間就知道她這是打起了小算盤。
「小薇啊。」華靈檀拉過周薇的手，笑得非常親切。
「什, 什麼事？」
「你在多羅星是有親人么？」
周薇搖頭：「我有個朋友在那裡。」
「哦, 投奔朋友啊，住在朋友家會打擾人家吧。」
周薇不好意思地道：「就先住兩天，找好工作就搬走了。」
「去那麼遠的地方, 不確定的東西太多了，萬一再有危險, 也沒個人幫忙, 你說是不是。」華靈檀循循善誘。
周薇也緊張了起來, 這個問題她之前想過，就是因為顧慮太多，才一直猶豫到現在，但是之前遇到的變態，讓她不敢在這裡呆下去，才想要離開。
可是現在聽到華靈檀的話，她又有些猶豫了。
華靈檀繼續道：「反正都是找工作，要不你來我們植物園吧，我們這裡剛起步，人員還不齊，正缺財務。我們管吃管住，你看，後面那幢就是宿舍樓，都空著，你想住哪間就住哪間。工資待遇絕對跟外面一樣，不會差。」
實際上現在招個人類來，麻煩不少。首先，宿舍里沒有翻修，能住人的房間不多，裡面的傢具都沒有幾個完整的。其次是吃飯，他們這些妖怪不需要吃飯，可人類得做飯，若是不想讓人類發現端倪，他們還得做出人類的模樣，再者，天天給周薇吃祝余丹木果也不現實。
最後一個就是出行，萬一周薇要去市裡，除了車馬芝，連個飛行器都沒有。要說車馬芝的速度比飛行器還快，人類能相信么，真見到了還不得被嚇跑。
但是財務又必須得有，現在植物園在市裡正式挂名，他們開門營業就得交稅，要做個守法好市民。
華靈檀糾結了一陣就放下了，周薇脾氣性格都好，再找個這麼合適的不容易。
聽到華靈檀的邀請，周薇愣了。
她很喜歡植物園，但是沒想過能來這裡上班。
華靈檀真切地握住她的手，再一次發出邀請：「我們的員工福利很多，這裡賣的東西都能內部折扣價買到，飲料不限量喝，環境又好，還有帥哥可以看。你現在來就是老員工哦！」
周薇瞪大眼睛，看到紫青也一臉微笑地看著她，也不知道怎麼的，她就不受自己控制地點了頭。
華靈檀一陣狂喜：「好，明天能來上班嗎？！」
「這麼快！」
「那，最遲後天，我們已經正式營業了，可是還沒有會計。所以現在很需要你，你對我們可是非常重要呀。」
周薇都不知道，自己心血來潮出來一趟，就給自己找了個新工作。
不過好在她很喜歡這裡，便點了頭：「那我明天來吧。」
「那真是太好了了！」
談妥之後，周薇繼續逛植物園，而華靈檀則開始忙碌了起來，在員工宿舍樓里轉了一圈。
之前有收拾乾淨幾間屋子，但是裡面空空蕩蕩，除了一張床和柜子，就什麼東西都沒了，牆面還潮潮的，洗浴室通了電卻沒有通水。
廚房裡只有點果子，一點食物都沒有。
她撓撓頭，打開了淘寶。
先給水火麒麟還有黃古都買了部手機，然後買牆紙，窗帘，桌椅，足夠布置好幾間卧室了。
用水暫時沒辦法，等晚上找妖幫忙，能不能引山泉下來。
剛下單買完東西，外面就來了六七個人，為首的是個非常幹練的女人，身後跟著兩位頭髮花白的老人，老人身後是扛著機器的四個年輕人。
王隊長接到通知說人到了，就趕緊走了出來，之前買了六十張門票，可是老大一筆錢，如果能抓住毒/販，錢報銷了沒事，可是現在不像那麼回事，他就有些心疼錢了。
正好看到華靈檀從樓里走出來，他轉頭跑了過來問：「園長，不知道能不能行個方便？我們請的專家到了，可以讓他們直接進來么？」
「可以啊。」華靈檀非常好說話，打開側門讓他們進來。
兩個頭髮花白的老人原本聽到警方邀請時還有些不太樂意，他們手頭上都還有要緊的項目要做，空氣檢測或是植物檢測這種事，哪怕是一台機器都能測，何必請他們。
但是當聽說是一種完全沒見過的植物，且還無法被鏡頭捕捉到之後，專家們就立即來了興趣。
研究了一輩子的植物，可從沒有聽過哪種植物無法被拍到。
此時，幾人抬頭看著那顆巨木，嘴巴大張，好一會才發出聲音。
「說的就是這棵樹？」植物專家孫國忠喃喃地問道，他居住在距離西野市不算太遠的另一個大城市，也經常來往於西野市，甚至偶爾也會路過這片地方，可是這麼多年，卻從沒有看到過這顆樹。
女警道：「孫老師，就是這棵樹，它名叫建木。」
「建木，建木。」念著名字，他的眼中發出露出一些狂熱。
進到園子里之後，誰都沒有耽擱，俱健步如飛地往建木下跑去。
後面扛著機器的年輕人累到差點趴下。
王隊長倒是沒有那麼急，他看了華靈檀一眼問道：「要一起去看看么？」
華靈檀欣然點頭。
聽聽專家怎麼說也好。
進了植物園，兩個專家開始還一心去看建木，可是走了幾步，目光就被池中金光閃閃的光芒晃花了眼睛，腳步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識一樣，不由自主地挪了過去。
「蔓金苔？」看著池前立著的說明牌，孫國忠眨巴眨巴眼睛，沒，沒聽過，頭次見。
還沒蹲下來研究一下，女警催促了兩聲，他又不得不起身
再往前兩步，如玉一般美麗驚人的樹又出現在眼前，他的腳步再一次挪了過去。
「文玉樹？」還是沒聽過。
孫國忠快要自我懷疑了，他怕不是一個假的植物園專家。
但這棵樹真是太奇妙了，他新奇地越過防護欄伸手去摸。
但是手還沒有摸到樹榦，旁邊也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走來一個長得非常逆天，長發古裝的男人，男人抱著胸，面無表情地死死盯著他的手，彷彿在無聲地譴責他的行為。
孫國忠只覺得手像被針扎了似的，一時僵在了原地，摸不是，不摸也不是。一張老臉都有些紅。
他咳嗽了兩聲，縮回了手。
「這位是？」他不自在隨便問了句。
後面這時候才趕來的華靈檀剛好聽到問話，拉過齊枝笑道：「這是我們園裡的員工，您……您這是是想要摸一下樹嗎？這恐怕有點不太方便。」
華靈檀見他還站在圍欄里，也不知道他這麼大年紀了，怎麼翻進去的。
孫國忠臉更紅了，抱著圍欄又翻了出來，還差點摔在地上，旁邊同來的鄭琅毫不客氣地大笑出聲。
齊枝哼了一聲，這個人類老頭竟然想摸他，真是不要臉。
得虧華靈檀讀不懂他在想什麼，不然就要笑噴了。
齊枝瞪了她一眼。
華靈檀眨眨眼：「誰讓你變得這麼顯眼。」
齊枝：是人類太猥瑣！總是覬覦他的身體，他要抗議了。
華靈檀好險沒笑出來。
別了齊枝，一行人繼續向前來到丘陵，孫國忠看著左邊開著白色球球花的樹。
「迷榖樹？」
依舊沒見過。
孫國忠真的想哭了。
他回頭看向鄭琅，鄭琅也一臉茫然地看著他搖了搖頭。
「我也是第一次見。」
孫國忠在沮喪了一瞬之後，又興奮了起來，這個植物園裡竟然有這麼多沒有見過的植物，實在是太有研究價值了。
繞過丘陵和濕地，終於來到建木下。
上午進來遊玩的人沒走多少，都待在這裡，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除了喝了杯園裡賣的飲料，也沒有吃別的東西，卻沒有覺得餓或是渴。
現在建木下聚集了很多人，好在地方夠大，看起來並不擁擠。
華靈檀早早就在建木根部用東西圍了高高一圈，遊客並不能直接上手去觸碰。
好在也沒有人這樣干，哪怕是熊孩子，也都相當乖巧地沒有過去摸一把。
幾人尋了個人稍微少的地方，身後的年輕人終於得空把扛著的裝備都放下來。
華靈檀站在一旁瞧著，箱子里十幾樣大大小小的工具，實在瞧不出來是幹什麼的。
她有些微緊張。
雖說知道不會有事，可還是抑制不住地有些緊張。
人類是真的很可怕，一旦超出他們接受範圍的東西，要麼害怕毀掉，要麼就會千方百計的據為己用。
她過去就有幾次曾被人類發現過，被捕捉，人類還請了道士和尚捉她，她差點就死了，那之後，她就對人類有了清晰的認知。人類比妖怪要可怕太多了。
就在她不安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一下，打開一看，是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消息。
上面只有簡單的三個字：「別擔心。」
玄洺的臉一瞬見出現在腦海中，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如此篤定這是玄洺發來的。
心瞬間安定了下來。
她回了一句：「前輩，手機用著還好么？」
「挺好。」
「這些人真不會發現端倪么，園裡的東西太顯眼了。」
「無礙，放心。」
「好。」
玄洺回消息很快，雖然話都很簡短，但是每個字都像有魔力一般讓人心安。
好像園裡有他坐鎮，就什麼事都可以放心大膽的去做就好了，非常有安全感。
這會鄭琅帶來的人也掏了一堆東西出來。
然後一群人就一人捧著一個工具開始檢測了起來。
鄭琅是做的空氣檢測，那儀器很快就給出了結果。
「氮含量81%，氧含量19%？有一點點小偏差，但還在正常範圍內。」鄭琅道。
其他人都圍了過去看。
孫國忠問：「你的儀器是不是壞了？」
「這剛換的最新款，怎麼可能壞。」
「一個地區的偏差能有這麼多？」孫國忠問。
他們帶了不止一個機器，為了安心，鄭琅換了個重新測試，但結果依舊如此。
華靈檀雖然識字，但是她是在沒建國前學的。她偷偷溜進私塾跟著那些秀才們念的書習的字。建國後有高中大學，她也好奇地去念了幾年，但是沒有拿到畢業證書。因此，她在人類社會一直是個沒有學歷的，找工作也困難，平日沒錢了，就去相熟的地方做做兼職，其餘時間一直在家裡窩著。
現在聽他們說結果，她自然聽不懂這數據是好是壞。
「這結果是怎麼說？」她靠近一個年輕人問道，這人也是鄭琅帶來的。
年輕人給她解釋：「正常空氣中，氮含量78%，氧含量21%，其他元素佔1%左右。這裡的含氧量比較低。」
「那比較低會有問題么？」華靈檀又問。
那年輕人點點頭又搖搖頭：「沒，只是一點點偏差，很正常。氮含量高反而會促進植物生長。如果含氧量過高，就會抑制植物光合作用，讓植物會減緩生長。」
「那對人體有害么？」
「也沒吧。」年輕人搔搔頭髮，「通常人們覺得空氣很清新，並不是指氧氣，而是指空氣中含有的負離子高。這裡是怎麼回事，還是看看老師怎麼說吧，我也不是很明白。」
華靈檀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現在情況就是一切正常了。
旁邊鄭琅換了個儀器，測試出來的結果還是一樣，雖然跟正常空氣含量有些許差異，但都在正常範圍內，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且空氣中也沒有檢測出會致人上癮的物質，簡而言之，這裡很正常，非常正常。
但就是因為太正常了，才會顯得不正常。
如果跟別處一樣，那怎麼解釋樹下這些人的情況。
王隊長有些煩躁，但是這煩躁只是剛起了一點，很快又淡了下去。
他冷靜下來，看向鄭琅道：「是不是還有什麼別的東西沒有被測出來。」
鄭琅把手中的儀器放了回去，又拿了一個別的東西出來。
「別著急，既然空氣含量沒問題，那我測一下能量波動，是不是因為能量的緣故。」
這次的反應比之前要激烈許多，儀器剛拿出來，上面的光點就開始不停往上跳。
他心中一喜，饒有興趣地繞著建木籠罩的範圍走動，越往邊緣走，波動就越小，等出了建木範圍，波動也沒有完全消失，只是少了很多。
看到事請有進展，王隊長立即上前。
「有反應了？這是什麼？」
「是能量波動，這樹下有種奇特的能量，但是還不知道是什麼，我今天帶的儀器比較簡陋，無法進行精密檢測。」鄭琅有些遺憾地道。
「是樹散發的？那對人體有害么？」
「還不是很清楚，到底是地下有東西，還是樹散發的，不過雖然有能量波動，卻不算很大，並且你看這波段，很溫和。應該對人體是無害的。」鄭琅頭也不抬地道。
「這個能看出來？」王隊長疑惑。
鄭琅點頭：「能啊，對人體有害射線或是波動，都有些共同特點，比如會超出某個數值，會產生某些特定的成份，但是這裡都沒有。不過也不能說完全沒有影響，只是這影響，可以往好的方面想。」
「好的方面？」
王隊長看向四周躺著坐著的人，樹下很安靜，不是沒有人說話，可是人們自覺把聲音放低。
他平日里見多了大吵大鬧大悲大慟的人，卻很少能見到這麼多人，卻還如此平和的場景。
好的影響就是指這個么？
華靈檀不懂數據，卻聽懂了這句話。她很怕如今的科技發現樹妖和普通人類的區別，但似乎並沒有。
孫國忠也在忙碌。
他抬出了很多儀器，想要掃描一下建木，然而，就像無法被怕拍到一樣，建木也無法被儀器掃描到。
他焦頭爛額地換了好幾個儀器，竟然都不行。
太古怪了，這棵樹實在是太古怪了。
因為是要做研究，他被允許接近建木，在旁邊遊客譴責的目光中翻過圍欄，他帶著手套小心翼翼地摸上了樹。
略粗糙的樹皮，和正常樹木的觸感沒什麼區別。
能看到能摸到，為什麼會無法被拍到。
因為建木的枝椏非常高，孫國忠就是想要取一段枝幹下來也沒辦法。
他繞著樹好一會才翻出來，找到了華靈檀問：「請問，我可以取一截樹枝么？」
華靈檀點頭道：「不用麻煩，我這裡就有現成的。」
之前做植物園的牌子的時候，建木就貢獻了不少木板，沒用完，現在還有不少。
「那真是太好了。」
華靈檀回去把木板拿給了他。
孫國忠如獲至寶一般，忙把木頭往儀器下放。
這一次，木板的紋路材質，很輕易地就出現在了儀器中。
竟然能被捕捉到了。
華靈檀拿來的這一塊木頭很大，但是比之建木的輪廓卻並不算大，上面有些彎彎曲曲的紋路，卻沒有年輪。
孫國忠的視線完全盯在了上面，他一邊看，一邊發出不成句子的驚呼。
「這個材質好奇特，怎麼會這樣，咦。」
旁邊的人湊過去也看不出所以然來。
華靈檀等了一陣，這倆專家的目光都盯在帶來的儀器上，旁邊的年輕人圍著他們看，估計一時半會是不會有什麼結果出來了。
待了這半天，王隊長已經知道了，應該是沒有能致癮成份，他現在可以帶人回去了。
白跑了一趟。
留下一名女警守著結果，他就帶著其他人先離開了。
送走王隊長，華靈檀呼了口氣。
她打開微博，又看了眼植物園的話題。
現在竟然出現了新的流言，說是有種新型毒/品叫建木，沒有副作用，比一般毒/品都要爽，在那個新來的山海植物園裡可以買到。
竟然還有不少人在打聽植物園的地址，也是不怕死。
華靈檀使勁捂住胸口不讓自己倒下。什麼鬼，再不制止，以後植物園的名聲就毀了。
她忙發了條新動態。
「鄭重聲明！建木真的只是一棵樹而已！！不是毒/品，真的不是毒/品，我們這裡也不出售毒/品，大家不要傳謠。另外，不知道是誰報的警，植物園下午迎來了六十名緝毒警，現在警方請了專家來鑒定植物和空氣是否有致癮成份，初步結果已經出來，一切正常。請大家務必放心來玩，這裡真的很安全。」
下午有一群警察過來，不少遊客都看到了，但是他們沒穿警服，人們還沒往警察上想，現在倒是突然想起來了。
看到華靈檀的這條動態之後，參與了調戲路人的遊客們，都過來道了歉，沒想到事請竟然鬧這麼大。
華靈檀現在非常心疼自己，實在是心累。
遊客這麼皮，她到底該怎麼辦。
她有氣無力地道：「不用跟我道歉，跟那些生氣的人道歉吧，他們也是一片好心。」
然後，話題里就出現了一條條道歉聲明。
路人原本還在謾罵，直到現在才知道，自己竟然被調戲了。
「這裡是真的有顆樹？」
「真的！你看圍欄圍起來的那裡，裡面就是樹。」
「騙人，怎麼可能，那圍欄那麼大！」
建木雖然在照片中消失了，但是圍了一圈的圍欄卻沒有，人們都待在圍欄外圍，於是中間就空出了一大片。
可是這一大片太大了，裡面別說一棵樹，種上十顆都綽綽有餘。
「你們又驢我！這裡面這麼大一塊地方，都夠打籃球了，怎麼可能有樹長這麼大！」
「說謊就咒我愛豆永遠不會愛我！」
事情簡直一波三折，越發展越離譜。就像編造的一樣，甚至讓人懷疑，是不是植物園買的熱搜。
但不管怎麼樣，目的是達到了。人們現在都知道了，在山海植物園裡，有一顆拍不出來的神奇樹木叫建木。
微博上甚至還多出來一個話題，叫薛定諤的建木
如華靈檀所料，建木突然之間就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