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杖責
寄月納悶道：“既然如此，那為什麽雪柔那個賤人到如今依舊是安然無恙呢？難不成她早就發現了咱們的計策，故意不中招？”
小青呢喃道：“按理說不應該啊，這件事隻有咱們三個和小蕊的姑媽知道，雪柔怎麽會知道呢？”
小蕊一聽就有些慌亂，連忙撇清道：“小青你不要亂說哦，我姑媽是絕對不會把事情泄露出去的，我更不會，寄月姐姐也不會，至於你……我覺得應該也不會吧！”
“你什麽意思？為什麽說到我你的口氣就那麽猶豫？難不成你懷疑我？”小青一聽這話就來氣，挑著眉毛指著小蕊就開始怒斥。
小蕊連忙解釋道：“我可沒那個意思，是你自己要多想的。”
“你……”小青還要說什麽，可是卻被寄月打斷。
“夠了！你們不要吵了！現在是內訌掐架的時候嗎？我告訴你們兩個，咱們大家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要是出了事的話誰也跑不了！”寄月的話說的狠辣，聽得小青和小蕊都不自覺的低下頭去。
屋內的氣氛一下子降到了冰點。
寄月此刻也覺得自己剛剛的話說的有點重了，於是深吸了一口氣，緩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又道：“當然，咱們三個姐妹一條心，將來我榮耀了，自然也不會虧待你們。你們老老實實的給我辦事，從今天起，你們要把雪柔那個丫頭給我盯緊了！每天的飯她都在自己的房裏吃，你們想辦法去看看，她到底有沒有把下了要的主食吃下去！另外，大廚房那邊也給我盯緊了，有什麽異動，一定要第一時間來告訴我！知道了嗎？”
小青和小蕊對視了一眼，隨後一起點頭道：“是。”
雪柔和若蘭並不知道寄月她們已經有所察覺，尤其是雪柔，她在房裏用午飯時並沒有留意到窗外有人在偷看。
小青見她隻吃了菜，那米飯跟本動都沒動，心下了然，看來，這雪柔是早就知道她們在飯菜裏下藥了。
寄月聽完小青的話，丹鳳眼裏閃著的全是陰毒的光，鮮紅的指甲收攏，將手中的帕子攥成一團。
“果然是這樣！她早就知道了，可是她如今懷有身孕，難道每日就隻靠吃點兒菜過活嗎？我不信！一定有人在暗中幫她，你去給我查清楚，到底是誰在壞我的大事！”
小青連忙點頭，她在府裏還要仰仗寄月這個大丫鬟給她撐腰，所以對於寄月的話，她是不敢不從的。
晚間，若蘭從自己的柴房中端出一碗雞絲麵送到雪柔的房裏。
雪柔進來的害喜反應已經有所減輕了，胃口好的不得了。
這碗雞絲麵做的噴香誘人，三下五除二的就被雪柔吃進肚裏了。
若蘭見雪柔麵色紅潤，心情似乎也不錯，於是便從懷裏拿出了兩塊雲片糕給雪柔道：“給，這個你餓的時候吃。”
雪柔接過，笑著問道：“這也是鈴兒給的？”
“嗯！鈴兒很善良呢，她隻當是我吃不飽，所以才會精彩塞給一些點心包子什麽的。有了她的關照，現在我每日的膳食也好了不少呢，至少也算是頓頓有肉了。”若蘭說著，笑得很開心。
雪柔將雲片糕送入自己的口中，開心的說道：“你這也算是好人有好報！我相信你的苦日子就快熬出頭了，將來你一定會幸福。”
“嗯，我也是這麽想的。所以你也要努力，要生下一個健康的乖寶寶，那樣你在這王府裏也算是有了依仗了。將來不會有人再欺負了呢。”若蘭笑著摸了摸雪柔的肚子，還是不很明顯，不過這裏麵正在孕育著一個小生命呢，好神奇哦。
雪柔牽起嘴角，淡淡的笑了笑，沒有說話。
窗外的小青將她們的對話完全聽入耳中，轉而回去告訴寄月。
寄月聽後大怒，將手中的茶杯都給擲了出去。
“果然是這樣！是那個賤人壞我的好事！你說她經常從大廚房給雪柔帶吃的，帶點心？”
小青點頭道：“是，我是這麽聽她們說的。”
寄月點頭，狠辣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細縫：“好！白若蘭，這是你自己找死……”
第二日中午，待大廚房的眾人都散去之後，鈴兒悄悄的塞了兩塊棗泥餡的山藥糕給若蘭。
若蘭笑著謝過。
鈴兒道：“王妃就別和我客氣了，我見你這幾日氣色不太好，這山藥糕可是好東西，最是健脾養胃，調理氣血的了。”
“真是謝謝你了，將來有機會，我一定會好好報答你的！”若蘭拉著鈴兒的手笑得一臉感激。
鈴兒是個爽利的人，也不會那些扭扭捏捏的，知道：“王妃不要跟我這麽客氣了，這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我又沒做什麽。哪裏說得上舍妹報答不報答的，趕緊回去休息一下吧，下午還有一堆活兒要做呢。”
若蘭點頭應是，隨後便從大廚房出來了。
一直在暗處監視若蘭的小青趕忙去告訴寄月！
“好！我等的就是這一刻！嬤嬤們，咱們現在就去捉賊拿贓！”說完，寄月領著四個嬤嬤就往大廚房的方向去，正好碰上了半路要回柴房的若蘭。
四個嬤嬤將若蘭圍在了當中，看起來凶神惡煞的。
“你……你們要做什麽？”若蘭不明所以，但是看她們這架勢就知道來者不善。
寄月雙手掐腰，冷哼道：“做什麽？當然是抓賊拿贓，為王府清理門戶了！”
“賊？”
“沒錯！白若蘭，你就是那個賊！”嫉恨和憤怒使得寄月那張豔俗的臉看起來格外猙獰。
若蘭紅著眼圈道：“寄月！你不要血口噴人！”
寄月厲聲道：“有沒有血口噴人搜一搜不就知道了，桂嬤嬤，給我搜她的身！”
“是！”那桂嬤嬤一張老臉爬滿了折子，看起來十分的駭人，桂嬤嬤一邊上手，另外兩個嬤嬤就摁住的若蘭的胳膊和肩膀。
若蘭一看形勢不妙，急忙道：“你們幹什麽？你們憑什麽要搜我的身！好歹我也是王爺明媒正娶的王妃，還輪不到你們這些下人來對我動手動腳的！”
啪！
寄月一巴掌打在若蘭的臉上，冷笑道：“王妃？你也配！現在我打了你，你看看王爺會不會責罰我？桂嬤嬤給我繼續搜！”
若蘭被兩個嬤嬤摁著，動彈不了，隻能任由那個桂嬤嬤對她上下其手。
“搜到了！”桂嬤嬤說完，就從若蘭的懷裏搜出來一個紙包，打開來看，正是那兩塊棗泥餡的山藥糕！
寄月將那山藥糕拿在手裏道：“這就是賊贓，這就是物證！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抵賴！”
若蘭解釋道：“那是我的，可是不是我偷的！你們不能平白的冤枉好人！”
“不是你偷的？要知道，這山藥糕可是隻有主子才能吃上的糕點！如果不是你偷得，難不成是有人給你的？趕快供出來，剛好可以一並處置了，我倒要看看是誰那麽大的膽子！”寄月狠狠的瞪著若蘭，那眼神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了似的。
若蘭一聽她如此說，當時就懵了，照寄月的意思，如果她供出來是誰給她的山藥糕，那鈴兒豈不是要受到連累？不行！她決不能牽連無辜的人，想到這裏，若蘭所幸咬牙道：“沒有人給我，這山藥糕是我自己的拿的，要殺要剮隨你處置好了。”
寄月瞧她那副大義凜然的樣子心裏就來氣，都落魄成下堂妃了，還在那裏裝什麽清高？
“好！既然你已經承認是你偷的了，那咱們現在就去麵見王爺，到時候就看王爺怎麽處置你了！”
“不必了！本王就在這裏，有什麽直接說好了。”清冷的聲音自前方傳來，若蘭一抬頭，正看到一襲紫蟒龍袍，玉帶束腰的寒澈！此時的他，麵容冷峻，周身散發的全是王者般，凜然的氣勢。
幾個嬤嬤和寄月連忙跪下行禮，齊聲道：“奴婢見過王爺。”
若蘭愣了愣，隨後也向他福了一福身，道：“見過王爺。”
寒澈的身形緩緩走進，若蘭隻覺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出來了。為什麽每次見到這個男人，她都會緊張的不行呢？
“怎麽回事？”寒澈的目光淡淡的掃過幾個奴婢，最後落在了若蘭的身上。
此時的若蘭福身低頭，一身淡紫色衣裙，身上繡有小朵的淡粉色梔子花。頭發隨意的挽了一個鬆鬆的髻，斜插一隻淡紫色簪花，顯得幾分隨意卻不失典雅。略施粉黛，朱唇不點及紅。隻有她垂在身側那一雙紅腫龜裂的手顯得格外的觸目驚心！
寒澈並未察覺自己的目光在若蘭的身上停留的太久了，不知怎麽的，此時的他，眼睛竟隻看到了這個柔弱卻又倔強的女子。她的美並不驚豔，但是卻似月光一般，淡淡的，柔柔的，不知不覺間便能縈繞於他的心間……
跪在地上的寄月一直低著頭，他看不見寒澈的表情，以及他眼中不自覺流露出的癡迷，事實上，在場的人都看不到，就連寒澈自己也是一樣。
寄月見寒澈遲遲不叫起，以為他動怒了，於是連忙開口解釋道：“回稟王爺，這白若蘭偷了廚房裏專門做給主子的糕點，現在人贓並獲，白若蘭也已經承認，奴婢們正要押她去給王爺治罪呢！”
寒澈聞言，一雙劍眉微蹙，從直覺上來講，他是根本不相信寄月的說辭的。好歹白若蘭也是相府的千金，如何會做出偷糕點這種事？況且他不是已經安排了人每日給她送吃的嗎？她又何以會做出這樣的下作之事呢。
“抬起頭來！”寒澈的聲音落下。
寄月以為他是在說自己，可是當她抬頭時才發現寒澈一雙眼睛盯在若蘭身上，根本沒有看自己！那就是說他剛剛是讓若蘭抬頭？
當著寒澈的麵，寄月不敢造次，隻得憤恨的又把頭低下。
若蘭壓根沒想到他是在和自己說話，所以仍舊維持著低頭福身的動作，理都沒理他。
“白若蘭！抬起頭來。”寒澈又說了一次，語氣中已經有了一些惱怒的意思。
若蘭聞言一驚，但還是乖乖的抬起頭來，結果正對上那一雙幽深的鳳目凝視著自己，心跳莫名的漏了一拍。
“那糕點是你偷的？”寒澈如此問是想給她一個解釋的機會。
可是沒想到若蘭壓根就不領情，或者根本就沒弄清他的意思，以為他要借故責罰自己，於是若蘭很硬氣的說道：“對，是我偷得，不論王爺如何處置，若蘭都心甘情願。”這番話帶著賭氣的味道，讓寒澈的好心被澆了一盆大大的冷水。
寒澈的心中大為氣惱！她竟然承認了？難道真是她偷得？可是她這麽做到底是為了什麽？總不能是因為自己嘴饞吧？
“為什麽這麽做？”寒澈耐著性子又問了一句。
若蘭隻想著不能牽連鈴兒還有雪柔，於是幹脆的答道：“偷了就是偷了，沒有為什麽。王爺盡管責罰就是了！”
寒澈的目光驟然收緊，鳳目中那束幽藍的火焰燃起，為什麽這女人總是能如此輕易的就挑起他的怒火？
此時，寄月見寒澈真的生氣了，趕忙在一旁煽風點火道：“王爺，既然白若蘭都已經承認了，還請王爺按照府裏的規矩責罰她，以儆效尤！”
寒澈看著若蘭那一臉倔強的神情，似乎她壓根就不打算解釋或者求饒！她不過是個戴罪之身，憑什麽活的這麽硬氣！這份硬氣是給他看的嗎？
“按照府裏規矩，偷盜當如何懲處？”寒澈冷冷的開口問道，目光一直緊鎖在若蘭的臉上，沒有錯過她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
寄月答道：“偷盜著當杖責五十，後逐出府去！”
若蘭緩緩的閉起眼睛，這處罰也好！如果真能逐出府，那也算是她的幸運了，可是她知道，寒澈是不會放她走的。
“杖責五十，然後關到柴房！”寒澈下令，可是卻未曾在若蘭的臉上捕捉到半點害怕的神情，心中的無名火更勝。
幾個婆子既得了寒澈的命令，立馬便有人取來了長凳和刑杖！
就在寒澈的麵前，若蘭被她們摁到長凳上，高高的刑杖舉起，重重的落到若蘭的身上！
啪！
啪！
啪……
若蘭的手指死死的扣住長凳，嘴唇緊咬，額上疼的冷汗直流，可是她卻死也不肯讓自己叫出來！不管多疼，她就是不想讓那個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麵……
寒澈冷眼的瞧著她，見她即使連嘴唇都咬破了一不肯向自己求饒，那份毅然的神情，又讓他想到了依蘭！
心中有一種異樣的悸動，似乎是什麽東西正在萌芽，生長，一點點的，就快破土而出……
“住手！不要打了！不要打了！”聞訊而來的雪柔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
隻見她一下子撲到了若蘭的身上，用自己的身體去阻擋那不停落下的杖責。
“雪柔……你快走開！你不能受傷，不能啊！”若蘭掙紮著想要將雪柔推開，可是雪柔執拗著，就是不肯走。
慌亂中，雪柔對著寒澈喊道：“王爺！求您不要責怪王妃了！王妃拿那些糕點是為了給我！都是因為我，求求您……”話還沒有說完，雪柔竟然暈了過去。
若蘭嚇壞了，那些負責打板子的嬤嬤們一時間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雪柔……雪柔！”若蘭從長凳上爬下，對著周圍的人喊道：“快去請大夫，快去啊！”
此時一個年紀稍長的管事嬤嬤走了過來，一把搭在雪柔的脈上，然後神色大變，衝著寒澈道：“回稟王爺！雪柔姑娘有喜了！”
“什麽？”寒澈大驚！目光落到已經暈厥過去的雪柔身上，連忙大步的走了過去，一把將雪柔抱起，直往他的房中行去！
在他抱起雪柔的那一瞬間，若蘭看到了他眼中的神情，那裏麵除了緊張，更多的——是驚喜！
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若蘭隻覺得眼前一片模糊。這下好了，有寒澈照顧雪柔，她總算是可以放心了。
隨後，若蘭雙目一閉，暈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