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顛倒黑白
“奴婢見過王爺。”春雨跪在地上給寒澈行禮,聲音中有難掩的顫抖,也對,無論是誰麵對此刻的寒澈都會覺得可怕,更何況她是心虛的。
寒澈冷峻的麵容如同神祗一般,冷冷的傲視著地上跪著的兩個女子,若蘭和春雨。
“春雨,王妃說是你帶雪柔去聽雪樓的?”他的聲音忽然響起,讓春雨不由得顫抖了一下,但是隨即又恢複如常。
春雨道:“是!當時奴婢正在幫王妃打掃聽雪樓,掃到五層的時候,王妃對奴婢說想見雪柔姑娘,讓奴婢去請雪柔姑娘來聽雪樓,所以奴婢就去了。”
若蘭一聽,吃驚的睜大了眼睛:“春雨?我什麽時候讓你去請雪柔了?你不要胡亂講話!”
春雨不忙不忙的道:“王妃,當時明明就是你讓我去請的啊!後來,我和雪柔姑娘來的時候,你已經在六層了,所以我才會扶著雪柔姑娘上去。但是你為什麽在剛見到雪柔姑娘的時候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呢?”
“你……你怎麽可以樣?你怎麽可以無中生有顛倒黑白?你為什麽要說謊?”她曾經真心的對待春雨,覺得春雨是一個很乖巧善良的女孩,可是為什麽如今這個女孩要這樣害自己?自己和她無冤無仇啊!
寒澈高傲清冷的站在那裏,他不再問話,而是冷冷的看著她二人對質。
無形中,若蘭覺得寒澈看自己的目光越來越冷,她猛一抬頭,正看到寒澈眸中燃燒的幽藍色的火焰。他生氣了!他對她動了殺意!
雖然相處時日不多,但是若蘭卻能夠憑直覺解讀他這種眼神的含義。難道他真的不肯相信她嗎?難道在他眼裏,她就是那種心如蛇蠍的女子嗎?如果她真的要害雪柔,那麽當初寄月要害雪柔的時候,她又何苦費心阻止!
他不相信她!
若蘭隻覺得自己的心仿佛墜入冰河一般,無邊的寒意,蔓延她的全身。
春雨胸有成竹,絲毫不顯慌亂,現在情勢於她有利,王爺明顯是信了她的說辭。
“王妃,奴婢說的句句屬實!如果奴婢早知道您是為了害雪柔姑娘的話,奴婢說什麽也不會幫你去請雪柔姑娘的!沒想到,現在你竟然賴在我身上!當時明明就是你把雪柔姑娘推下去的!奴婢兩隻眼睛看的清清楚楚!”春雨說的鏗鏘有力,就差沒指天誓日了!因為她不敢發誓,她害怕真的會有報應!
若蘭此刻的臉色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她不是心虛,不是害怕,而是氣氛!一個看似聰明乖巧的小丫頭,竟然可以如此厚顏無恥顛倒黑白,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麽?她竟然要這樣陷害自己!
“春雨,我自問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麽要說這些謊話陷害我?我和雪柔情同姐妹,我為什麽要害她?”若蘭在問這些話的時候,聲音是平靜的,她全身的力氣都仿佛被抽走一般,現實,人心,這些東西總是能輕易的擊垮人性中最脆弱的一麵。
春雨的心跳的好快,此刻的她已經心虛到了極點,可是她不能表現出來,她還要救她的弟弟。
“王妃,奴婢和你無冤無仇又怎麽會害你?奴婢說的句句屬實,這你心裏清楚!至於雪柔姑娘,如果你真的和她情同姐妹,又怎麽會設計陷害於她,然後還想嫁禍給奴婢?”春雨的聲音聽起來理直氣壯,可這實際上不過是她為了掩飾心虛,可以做出來的假象。
寒澈越聽越氣,手指慢慢收攏成拳!他覺得自己真是愚蠢,竟然會被白若蘭這張無辜的臉給騙了!
若蘭此刻已經癱坐在地上!她知道她是掉入了一個精心設計的圈套,這個圈套設計的如此完美,如今看來她是百口莫辯了。若蘭不再說話,可是春雨的話卻還在繼續。
“王妃,奴婢自您受傷以來一直跟在您身邊盡心伺候,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今天的事分明是您事先設計好的,您到底為什麽要害雪柔姑娘,為什麽要嫁禍奴婢?”此時的春雨聲嘶力竭,聲淚俱下,就好像真的是若蘭害了她一樣!
此時的若蘭除了苦笑,還是苦笑!這丫頭的演技真是好啊,如果放到前世裏,應該可以拿個金馬影後什麽的吧?
寒澈的目光鎖住若蘭,現在事態明了,他不需要再聽下去了:“白若蘭,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已經絕望的若蘭從地上站起身來,她徑直的走到春雨麵前,她的腳步很慢,每一步都像重似千斤一般。
“春雨,我可以對天發誓!今天的事如果是我設計陷害雪柔,那麽,我白若蘭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就算死了也要下十八層地獄!”若蘭此時的麵容清冷蒼白,唇上沒有一絲血色。一雙黑亮的眸子寫滿了決絕。
跪在地上的春雨身形晃了晃,王妃竟然連這麽狠的毒誓都發出來了,王爺會不會相信她?
正怒目注視她的寒澈也對她此時的誓言感到吃驚!
若蘭立在春雨麵前繼續問道:“我敢發誓。你,敢嗎?”
‘你,敢嗎?’很普通,很簡答的三個字,可是卻讓一直胸有成竹的春雨如同五雷轟頂一般,發誓?王妃要她發誓!
從本心講,她是不敢發誓的!畢竟舉頭三尺有神明,萬一,萬一真的應驗了,那該怎麽辦?一時間她的心思百轉,卻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若蘭不再說話,就那樣清冷的看著春雨,那目光純淨之極,沒有一絲的煙火氣息。
春雨抬頭,正看到若蘭的這種目光!她竟然被震懾住了,此時的王妃,恍若天人,美的驚心動魄,卻又好像即將消逝……
“春雨,王妃在問你,你敢發誓嗎?”寒澈已經沒有耐心了。
春雨心中一驚,心神歸位!但是下一秒,寒澈的目光又嚇得她幾乎魂飛魄散!
她不想發誓,可是事已至此,已經由不得她了。
“奴婢……奴婢發誓!如果,如果奴婢今日所言不實,就讓奴婢……五馬分屍!死後,下拔舌地獄!”春雨一閉眼!徹底豁出去了!如果眼下她不發誓,那麽之前所有的努力就全都白費了!王爺的手段她知道,如果自己的謊言被拆穿,恐怕她的下場會比五馬分屍還要慘上千倍萬倍!
“嗬嗬……哈哈哈!好!春雨,記得你剛剛發過的誓,五馬分屍,拔舌地獄!”若蘭忽然大笑,那笑聲淒然,但是聽在春雨耳中卻如同魔音,她好想捂住耳朵,她不敢聽,可又不能不聽!
寒澈緩緩的閉起了雙眼,口中輕輕的吐出幾個字:“來人,把春雨帶出去。”
兩個侍衛走了進來,將跪在地上已經癱軟的春雨架了出去。
春雨知道,王爺相信了她的話,她平安無事了!
可是為什麽?她的心卻一點兒都不覺得輕鬆?王妃剛剛的話像是一塊大石頭一樣重重的壓在她的心口,拔舌地獄?她真的會下拔舌地獄嗎?
暗室之內,若蘭平靜的轉身,直麵寒澈,目光中沒有祈求,沒有恐懼,有的隻是一片心如死灰的淡漠。
“王爺還等什麽?要殺我現在就動手吧。”
寒澈沒有說話,也沒有向前,不知為何,他心頭的怒火竟然熄滅。是因為她的眼神?為什麽她可以這樣滿不在乎?她應該過來哀求懺悔,她應該求他饒她一命!
為什麽會這樣?
“你承認了?”沉默許久的寒澈再次開口,問出的卻是這樣一句話。現在,他也不知道自己願不願意她承認了。如果她承認了,他該拿她怎麽辦?真的殺了她?
若蘭轉過身,背對著他,不知為何,就是不願意在看他的眼睛。那雙幽深的鳳目曾經讓她很恐懼,很害怕,可是如今,她隻會覺得心痛,然後是絕望。
“認不認又有什麽關係,反正都是難逃一死罷了。不過還請王爺信守承諾,不要為難白家任何一個人,那麽若蘭死而無憾!”這幾句話說的輕鬆,說的灑脫,可是隻有她自己清楚,這需要多麽大的勇氣。
又是一陣良久的靜默。
寒澈望著她的背影,心中又開始了那種莫名的悸動!他討厭這種感覺!為什麽到了此時此刻,他的心還會被她左右?
懊惱的情緒促使他做了決定:“來人,傳許福!”
不一會兒,王府的大管家許福就到了。
“小的見過王爺。”許福向寒澈見禮。
寒澈抬手,理了理自己的袖口,雖然隻是個細微的小動作,可是仍然透著華貴和優雅。
“本王問你,按皇族族規,正妻設計,危害皇室子嗣,該當何罪?”
許福擦了擦汗:“這……這應該被打入下堂,或者鞭撻六十,杖責五十!”
寒澈的目光依舊停留在自己華美的袖口,沒有再看她一眼:“王妃白氏若蘭,企圖謀害皇族子嗣,罰鞭撻一百,杖責一百!”說完,頭也不回的就走出了暗室。
許福頭上的冷汗都下來了!天啊,這不是要了王妃的命嗎?這靖王寒澈是出了名的殘暴冷情,沒想到他對自己的王妃竟然也如此無情!
再看向若蘭的時候,許福的眼中滿是同情和惋惜。這樣年紀輕輕的女子,真的就要這樣被活活打死嗎?
許福雖然心存不忍,可是王爺的命令他不敢不從。
若蘭任由自己被兩個侍衛架著,捆綁在一個十字形的木架之上。
暗室之中別的不多,就是刑具最多。
若蘭的心中沒有害怕,她的靈魂仿佛早就和身體分離了。她還累,好想離開這裏。現在她連眼淚都流不出了,這個地方,實在是沒有什麽值得她留戀的了。
啪!
一道皮鞭落下。
若蘭嬌嫩的皮膚上綻開一道鮮紅色的鞭痕。
痛啊!
痛的她想落淚,可是為什麽她哭不出來呢?
啪!
又是一道鞭痕在她的皮膚上綻開。
……
到了最後,若蘭幾乎感覺不到痛了。她的身體全部被深深淺淺的鞭痕覆蓋,身上的粗布衣服條條縷縷的被抽的破爛,隱約可見那些鮮紅可怖的鞭痕。
她一聲都沒有叫出來,就算再痛,她都是死咬著嘴唇不肯吭聲。
這樣也好,就這樣死了也好。離開這裏,也許她就能回到家了,能見到疼愛她的老爸老媽,能吃到老媽煮的熱乎乎的麵條。家裏不會有人欺負她,不會有人打罵她,更不會有人冤枉她!
死了,也是一種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