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與死神共舞
“大哥……”囂張小弟一臉不情願的看著關威叫了他一聲,然後在關威愈加陰沉的麵色下不得不對著我妥協的道歉道：“雷老大，我是粗人，也沒什麽文化，要是剛才有什麽說的不對得罪您的地方，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就把我當成個屁，給放了。”
臉上堆滿一副假到不能再假的笑容，他畢竟也在江湖上混了很多年，對於這一套輕車熟路，盡管你明明覺得他的笑容假，他的話更假還是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點點頭，這麽一段小插曲也就隻能過去了。
關威明麵上一副訓誡手下的樣子，誰知道是不是他們早就安排好的戲碼，借機給我個下馬威好讓談判的籌碼變得更大一點，能弄到手的東西自然也就多一點。
這種事除非說直接跟關威撕破臉不打算藏著掖著了，要不然凡是還是要忍，作為一個剛剛崛起的老大，我跟關威這個根深蒂固的前輩還是有著不小的差距。
如果我小題大做反倒是落了下乘，平白無故讓樓下的人笑話，所以，就隻能按照那個小弟說的那樣，他剛才說過的話就當成個屁給放了就算翻篇了！
盡管有些不愉快，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我笑著放下手中的茶杯，不以為意的說道：“當初我答應過二爺等幹掉了老拐，他手下的場子，除了大浴場您隨便挑一個，不知道二爺物色好了沒有？”
兩個陪酒的美女已經離開了，關威待在我這裏的意義當然不是繼續品茶，況且，他也是個俗人，可品不來茶。
“雷老大言出必踐，果然是人中龍鳳。既然這樣我關威也不婆婆媽媽的像個娘們了，汶水街街東的那家場子是叫黑玫瑰吧，要不然就這個得了。“
關威從兜裏摸出一盒煙，極品黃鶴樓，抽出一根遞給我，然後自己往嘴裏放了一根。身邊的小弟很有眼色的拿著打火機給他點上。我倒是沒那麽矯情，從桌子上拿了盒火柴，輕輕一劃，一道燦爛的火苗騰起，給自己點上，笑嗬嗬抽著，咂摸咂摸嘴，感歎道：“好煙。”
煙的確是好煙，胃口也的確很好，明眼人都知道黑玫瑰的火爆程度在整個汶水街都是排在前幾位的。所以，關威也不例外，早早的就盯上了這麽個地方。
至於另一家叫紅玫瑰的場子就要稍差那麽點意思，不單單是人氣上拚不過這家老牌夜場，就連裝潢也沒黑玫瑰華麗。
不過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誰，當初要是沒有關威的鼎力支持，我肯定一個人搞不定老拐，也自然沒有此時的風光可言。
說到底，關二爺是我的貴人，也算是我的引路人，分出去這麽一家場子是我在很久之前就已經承諾過的事情，這個時候就算再是貪慕這家場子，也要信守諾言。
做人如此，混江湖，亦然！
“沒問題，二爺您派人去接收一下。我打聲招呼，從今以後，黑玫瑰就是二爺您的場子，二爺當初對我的幫助我一直記在心裏，沒有二爺也就沒有我雷暴的今天，所以，二爺，恭喜了。”我深吸一口煙，撣了撣身上掉落的煙灰，帶著笑意拱了拱手。
關威眯著眼睛，靠在沙發上緩緩的點頭，片刻後，他站起身來，吩咐身邊的小弟道：“去，把這茶倒了，他娘的，我也喝不出個什麽味道來，讓人上酒，我要敬雷老大一杯！”
那小弟應承一聲，起身離開去準備了。
我心中沒什麽波瀾，隻是笑眯眯的同樣站起身來，對著關威奉承道：“二爺，應該是我敬您一杯。”
沒過一分鍾，就在我站起身後不久，包房的門被推開了，浴場小弟托著酒托走進來。我從容地從他手中接過那瓶極烈的五浪液，拿起兩個酒杯滿上，然後把那瓶酒重新放回托盤，捏著一個小小的酒杯拱手對關威感謝道：“這一杯，我敬二爺，當初的提攜之情我雷暴時刻銘記於心感激備至，二爺隨意，我先幹為敬！”
“沒說的，這個麵子我還是要給的！”關威哈哈大笑著同樣雙手捧起酒杯，一飲而盡。
旁邊的浴場小弟兼服務員立刻給我們兩個人重新滿上，然後重新退到一旁。
“二爺，好酒量。”我訕笑著，擦了擦嘴角。
烈酒燒喉回味悠長，不過關威卻沒怎麽想要回味的意思，他重新端起那杯滿上的酒，眯著眼睛笑道：“雷老大，夠敞亮，沒別的，這杯酒是真的暖心。”
隨即，再次滴酒不漏的幹了，而我也不得不繼續奉陪。
……
能喝啤酒跟能喝白酒是不同的，就像啤酒可以說隨便灌的我碰上這燒喉的烈酒還是不出意外的敗下陣來。
一瓶價值高昂的五糧液，被我們兩個人各自倒了兩杯便隻剩下不到三分之一，此時的胸腔內仍然能夠感受到那種翻江倒海。
我的臉頰瞬間就升騰起一抹潮紅，軀體內四肢百骸內像是融入了棉花糖，渾身軟成一灘爛泥。
不由得看了一眼剛剛端著酒托過來的小弟，心說你丫的就不能找個小點的酒杯？
我強忍著忽然間就醉意朦朧的腦子，硬撐著擠出一張笑臉，等待著關威接下來的要求，但結果卻讓我啞然。
我一直以為關威不會放過我手中所得到的老拐的那部分私人錢財，拿出一部分來也算是在情理之中，但關威卻連提都沒提，全程隻是敲定了一家黑玫瑰的夜場而已。
雖然心有疑惑，但我也不是傻子，既然人家沒有開口提，我也不會上趕著送錢，我們的關係還沒好到那種程度。
相互繼續說了些無關痛癢的話題，然後各自吹捧，再接著似乎是看出我的醉意越來越甚，關威調侃似得拍著我的肩膀笑道：“小老弟，酒量還是太淺，在江湖上混，你可以不會砍人，但酒一定要能喝才行啊！”
他接過身邊小弟遞過來的大衣穿在身上，繼續說道：“雷老大，黑玫瑰我會安排人接手的，樓下還有好多老大等著見你呢，我就不繼續叨擾了。”
酒意上頭，我擠出一張笑臉，強撐著送關威到樓下：“二爺，您慢走。”
於情於理我都應該給關威這個麵子，不單單是他當初的鼎力幫助，還因為誰也沒有提出來的一百多萬。
送走了關威困意襲來的我終究還是沒撐住，交代了林峰幾句，被人攙扶著送到包房休息。說到底，這酒量有點丟臉，在睡著之前我想的最多的就是以後酒量還是需要提升！
接下來來拜會的老大們則全部由林峰來接待，歡聚一堂，一直到晚上八九點那些抱著各種目的而來的老大才相約離開。
……
拜山門就算是過去了，如果換做其他稍微有點江湖經驗的家夥也絕對會準備一場宴會，但很可惜，我這個剛剛一隻腳邁進江湖的小家夥還不知道這麽多規矩，所幸這些老大們也都沒有什麽怨言，畢竟地位擺在那裏，沒什麽人敢說閑話的。
就像我中途跑去睡覺讓林峰來接待這些老大一樣，要不是地位在這裏擺著，那些老大才不會搭理林峰，甚至私底下還不知道怎麽編排我這個老大呢。
不知怎的，一條頗帶八卦色彩的小段子就在汶水街流傳開了。
我這個在眾多不良小青年眼中的偶像哪怕能夠拿著一把砍刀一個人在人堆裏大殺四方，卻也能變成兩杯就倒的酒渣，這終於讓那些心有不甘的老家夥們欣慰了，我們雖然沒那個小子能打，但他媽我們酒量比他強啊！
這是我近些天睡過最舒服的覺，從天還亮睡到天亮，羨煞很多人。尤其是醒後張明等人的叫苦不迭，昨夜那些老大雖說沒有給他們安排什麽宴會，但眾多頂梁柱也都陪著諸多老大喝了不少酒，再加上老大們走後還有一堆事要處理，早上醒來張明盯著兩個熊貓眼抱怨著一晚上沒怎麽睡好。
拜山門之後，我們在汶水街變得名正言順起來，預示著老拐的時代真的過去了，一點痕跡都沒能留下。
從今天起，汶水街所有人都知道，三巨頭裏隻有我、王老狗還有關威。
甚至就在昨天我睡著之後，蛇爺也派人來送上了一份薄禮，這意味著蛇爺是真的承認了我的崛起，也正是因此，我才有底氣說，老拐的時代就此終結。
接下來，我雷暴的名頭必將傳遍南嶺。
我站在三樓的包房內，看著窗外疏散的人群，天色即將大亮，昨夜的燈紅酒綠以及萬千繁華漸漸褪去。
江湖的本質其實就是行走於黑暗中，與死神並肩共舞！
隨手拉上窗簾，穿上衣服，沒有跟誰打招呼，除了守門的小弟們，沒人知道我一個人靜悄悄的瘸著一條腿離開了大浴場。
想想，從當初決定幹掉老拐的時候我已經很久沒有回過學校了，說實話，還真有點想念，或者說時忽然想念某個人。
熟悉的青苔磚瓦，熟悉的大鐵門，那個抽著旱煙的老大爺還推著一輛小三輪載著滿車的文具停靠在門口……
從兜裏掏出一包煙遞給老大爺，我笑眯眯的介紹道：“大爺，這煙更好抽一點，我沒帶錢，這包煙跟您換這個！”
我說著，拿起那個不算漂亮的係花攥在手中，轉身離開。
老大爺小心翼翼的把那包煙塞到文具底下，繼續抽著他那老煙槍。破舊的棉襖補了好幾個補丁，似乎有點跑風，大爺緊了緊棉襖，對著我背影笑著，露出滿嘴的黃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