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負責二十五天
訂閱不足呀臭寶寶
寧晚從沒這麼憋屈過, 卻又束手無策。早早醒了后也沒什麼心思再膩在床上, 稍微洗漱了下就去了學校。
她雖然一直我行我素,某些行為上也有些出格,但在學習上, 寧晚從沒犯過錯。如果今天的作業是白卷, 她很難解釋。
也無從解釋。
從北寧巷一路小跑到學校門口剛好七點, 離早自習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寧晚正想去老師辦公室看看桌上有沒有多餘的卷子,兜里的手機忽然響。
她拿起來瞄了眼——
Always:【到學校後來操場拿書包。】
按照寧晚的性格,被騙過一次,不會也不可能再給對方第二次騙自己的機會,可眼下情況特殊, 她所有的文具資料都在書包里, 不拿回來的話會很不方便。
受制於人,寧晚只能忍字當頭, 調轉方向去操場。
早上七點的天空是淡青色的, 空氣中飄著朦朦朧朧的薄霧, 迎面而來的風裡有涼意,吹得寧晚格外清醒冷靜。
操場跑道上站著一群男生,似乎是才跑完步, 寧晚邊走邊想起來一件事:
孟見是體育生, 聽說每天早上六點半就要在操場集合訓練。
看他們的樣子似乎剛剛訓練結束,幾個男生勾肩站在一起不知在聊些什麼, 孟見站在中間, 手裡拿了一瓶水, 正朝嘴裡倒。
他站在人群里,偶爾唇角散漫的挑一下,跟寧晚第一次在麵館門口看到他時一樣張揚輕佻,朝霞餘光籠罩著他的側臉,中和了他眉眼裡的幾分乖張,整個人站在那很好的演繹了什麼叫——
不聲不息,卻鋒芒畢露。
身旁好像有人提醒了孟見,他扭過頭。
圍著的一幫男生也跟著回了頭,看到寧晚往這邊走來后,馬上別有深意的起了哄。
男生們似乎很喜歡看到被起鬨后女生羞紅的表情,寧晚卻十分反感這種似是而非的起鬨,好像莫名之中已經定義了她和孟見的關係。
她走到起鬨最起勁的那位男生面前,冷冷打量了會,似笑非笑道:
「叫喚什麼呢。」
靳宸嘴角一僵:「……?」
眾人:「……」
寧晚臉上似乎在笑,背後的眼神卻疏離清冷,隱隱帶著能穿透四方的殺氣,震得靳宸一陣發矇,忽然間就不會說話了般,愣了好一會才回神。
他清了清嗓子,有些不滿的拉下臉:「怎麼說話的,說誰叫喚呢?」
寧晚還沒開口,孟見就帶些情緒的睨了靳宸一眼:
「廢話多,還說不得你了?」
靳宸:「???」
我操?
孟見趕人似的把他推到旁邊:「去那邊等我。」
「……」
靳宸無言以對,食指指著他,一副看清了塑料兄弟情的痛心疾首模樣。
他帶著剩下的人先走一步,操場上人散了,孟見才跟寧晚說:「過來。」
寧晚跟著他走到看台上,看他從座位上打開一個黑色的背包,跟俄羅斯套娃似的,又從裡面拿出寧晚的書包。
「你是不是太自信了。」寧晚沒什麼表情的哼了聲:「隨便往這一放就不怕被人偷了嗎。」
「偷?」
孟見尾音上揚,然後轉身,把書包提到她面前,眸光帶了一絲壞笑:
「這裡沒人敢動我的東西。」
寧晚:「……」
這樣的話向來都是自己在說。
顯然面前的這個人已經比她還要自信了。
她把書包接過來,檢查裡面的東西,草草回他:「太自信不是什麼好事。」
「是嗎?」孟見饒有興趣的看著她:「比如呢。」
「比如?」
寧晚對上他熱切求問的目光,忽然詭異的笑了笑,唇微微彎起,靠近孟見面前:「你昨晚微信上回我什麼還記得嗎?」
孟見微怔,頓了頓:「…乖?」
寧晚眸子微閃,語調變得迷離誘惑:「那,你想見見我更乖的樣子嗎?」
孟見:「……」
「嗯?想嗎?」
女孩追問的聲音細細軟軟,像風吹到臉頰的羽毛,若有似無的撩撥著,痒痒的,讓人心潮起伏。
孟見喉結動了動,又乾咳了兩聲控制住內心波動,不知怎麼的,就恬不知恥的回了個——
「行吧。」
話音才剛落,他就聽到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緊接著臀部快速閃過絲絲痛麻,像電流穿過,讓人措手不及。
孟見悶哼了兩聲,垂眼看過去——一道黑色的影子乾淨利落的從他腰間收回。
他一愣,好像明白了什麼,抬起頭,對上寧晚的目光。
女孩挑著眉尖,正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看清楚了嗎?」
「我乖起來自己都害怕。」
孟見:「……」
這個女人竟然拿電棍電他?!
昨晚自己熬夜幫她刷卷子到兩點,她就是這麼來報答的?
他氣得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你——」
寧晚才懶得再理他,淡定的背著書包大步走遠。
孟見在原地氣到昏厥,忽然耳邊冒出一個幽幽的聲音:「說完了?」
他嚇了一跳,這才發現靳宸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旁邊,眼神還一直盯著走遠的寧晚看,自言自語:「我操,她剛才手裡拿的什麼東西?」
「哦。」孟見馬上平復情緒,不自然的用手拍了拍褲子,淡淡定定:「粘毛的。」
靳宸:「???」
「她說我褲子上毛挺多,幫我粘一粘。」
靳宸:「……」
靳宸還準備就寧晚為什麼會在學校帶粘毛器這個話題展開討論,孟見話鋒一轉,掐斷他的疑問。
「對了。」他問:「你家也沒找到我的學生證?」
靳宸果然被帶了過來:「沒有啊?我回去到處都翻過了。」
「是嗎。」孟見故作深思的朝教室走:「那到底掉哪兒了。」
「……」
回到教室,離早自習只剩十分鐘,寧晚趕緊打開書包,想趁交作業前能做多少是多少。
剛從文件夾里抽出卷子,身後忽然冒出一個聲音:「我看看。」
寧晚對這個洪亮如鐘的聲音再熟悉不過。
是班主任老田。
老田今年剛滿五十,雖然不算年輕,但好在心態年輕,總能跟學生打成一片,沒什麼代溝。
寧晚心裡一個咯噔,僵硬的轉頭朝老田問了聲早,卻意外發現他臉色不太好。
老田很少生氣,但今天身上卻散發著沉沉的低氣壓,好像誰一點下一秒就要炸似的。
他又重複:「作業我看看。」
寧晚還沒來得及想好推辭,老田就從她手裡拿走了卷子。
寧晚:「……」
她心跳加快,開始組織待會怎麼解釋自己的白卷,可幾秒鐘后耳邊並沒有出現想象中的怪責。
不僅沒有,老田還緩緩的恩了聲。
一副很滿意的樣子。
他把試卷還給寧晚:「不錯,就是字潦草了些,都有點認不出來是你寫的了,是不是昨天作業太多了?」
寧晚愣了下,訥訥應了聲:「啊?」
她不知道老田什麼意思,嘴微張著,視線馬上轉到手裡的卷子上。
七.八張試卷密密麻麻,全部寫滿了答案。
「……」寧晚大腦一片空白,聰明如她,馬上想到了某種可能,可很快她又否決了自己想到的這個可能——
孟見怎麼可能會幫她寫完所有作業?
然而寧晚馬上又想起一個事實,昨晚她給孟見發信息的時候已經是夜裡12點多,他也很快的回復了自己,說明那時候還沒睡。
難道……
雖然不確定是怎麼回事,寧晚心裡已然迅速升起一股歉意,她腦里一團亂麻,還在胡思亂想時,老田又喚她的名字。
「你跟我出來趟,我有話問你。」
寧晚匆忙回過神,「好。」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去,站在走廊通道上。
老田看著她,頓了會,搖搖頭,重重的嘆了口氣:
「你啊,怎麼就是愛往槍口上撞呢。」
寧晚茫然抬起頭:「什麼?」
……
上午最後一節課結束,寧晚收拾好桌上的文具和書本,從書包里掏了樣東西到褲子口袋裡,鄭允恰好看到她藏進去的東西,愣愣的眨眨眼:
「我靠,你要幹嘛?」
寧晚神色泰然:「打狗。」
「狗?什麼狗?」
寧晚站起來,眼神犀利的看向窗外,視線拉長,一字一頓蹦出三個字:
「告。密。狗。」
「……」
兩人並肩走出教室,剛出樓梯轉角,一個女生似乎等了很久的樣子朝寧晚迎上來:
「等,等一下。」
面前的小姑娘低著頭,雙手絞著校服衣擺,聲音怯怯的問:「你就是寧晚嗎?」
鄭允拿了個梳子正在梳劉海,好奇的看著女生:「你誰啊?」
「我我,我叫安鹿。」女生臉有點紅,頓了頓又小心補充道:「小鹿的鹿。」
「哦。」鄭允儼然是寧晚的發言人般,打量了安鹿兩眼:「找寧晚幹嘛?」
安鹿皮膚很白,五官都很小,卻小而精緻的那種。
她看上去有點緊張,時不時偷瞟一眼寧晚,觀察她的神情,像是怕她似的,擠了半天一個字都沒擠出來。
寧晚耐著性子:「有事嗎,沒事讓讓。」
「有有有。」安鹿見她要走的樣子,忙伸手攔住寧晚:「我是特地來謝謝你的。」
寧晚皺著眉:「謝我?」
旁邊的鄭允梳完了劉海,把小鏡子收起來,忽然跟想起了什麼似的,眼睛瞪大:「啊,你叫安鹿?」
安鹿小心翼翼的點頭。
鄭允瞭然,隨後附到寧晚耳邊:「上次吳麗莎在麵店門口欺負的那個,藝體一班的。」
「謝謝你啊寧晚,因為你吳麗莎現在收斂了很多,也不找我麻煩了。」
寧晚應了聲,淡淡道:「我沒做什麼,不用謝。」
她急著有事要去做,沒再停留,安鹿見她下樓,漲紅了臉,鼓起勇氣追上她:
「寧晚,我能不能跟你做朋友?」
寧晚在原地一頓,回頭看她。
她看了很久卻不說話,鄭允以為她是不知道怎麼拒絕,便幫她開口:
「不要了吧,你們——。」
寧晚卻伸出手打斷鄭允,頓了會,漾開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要跟我做朋友可以,只是在這之前你得先告訴我……」
她眸光裡帶著一絲危險的味道,安鹿被嚇得往後縮了縮,小聲問:
「什…什麼?」
寧晚走近了些,嘴角輕輕勾起:
「你們班的孟見,中午一般都在哪吃飯,在哪活動?」
孟見什麼都明白。
可真要是不要臉不要皮的去拼膽子,堂而皇之的在女生面前脫褲子,他怕是會橫著出食堂了。
脫也不是,不脫也不是。
正在局面僵持不下時,於修的聲音終於在門外響起:「阿見,人帶過來了。」
還沒等裡面的人反應,門就被吱呀一聲推開,寧晚頭微抬起,看到幾個闖入的陌生面孔,以及很久沒見的吳麗莎。
她皺皺眉,轉而看孟見:「怎麼,這是帶人來砸我的場?」
於修的及時出現總算解了孟見的死局,他鬆了口氣,過去把吳麗莎帶到寧晚面前。
寧晚莫名其妙看著他,有點明白,又好像不是那麼的明白,她看向孟見:「你到底要幹什麼?」
孟見從背後推了吳麗莎一把,「你自己說。」
吳麗莎一趔趄,差點沒趴到寧晚面前。
「說…說什麼啊。」她被煙嗆了兩口,眼神躲閃著站好,手把凌亂的劉海捋平:「於修說你請我吃飯我才來的,見哥你現在是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孟見身體逼近她:「要跟我裝無辜是么。」
於修也在後面冷聲提醒:「吳麗莎,你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齷齪事是不是欠人給你張大字報?」
吳麗莎後背一僵,眼裡快速閃過一絲慌張,嘴唇猶豫的動了動后,又彷彿堅定了什麼似的,死死咬住唇。
孟見好笑的看著她這幾秒鐘的微表情,不耐煩的揚高聲音:「還是不說?」
吳麗莎強壯鎮定:「我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說。」
「不知道?」孟見臉色暗下來,端倪了吳麗莎兩秒,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朝旁邊的於修說:「行,吳小姐失憶了,你們給她提個醒。」
於修瞥了吳麗莎一眼,清清淡淡的開了口——
「找人划老班的車,給你們舞蹈老師的老公發簡訊說她有外遇,在學校貼吧造謠校長是同性戀,給同學的書包里放避孕套,還……」
吳麗莎著急打斷他:「別說了!」
她心驚肉跳,這些她曾經在藝中做過的有些連自己都忘了的陰暗的事,孟見他們竟然全部知道……
孟見慢慢走到她面前,眼神里灌滿了陰冷:「現在知道我在說什麼了沒?」
吳麗莎兩手握緊,眼睛慌張的看著地面,過了會,身體對著寧晚微傾過來:「對不起。」
寧晚被她突如其來的道歉搞到莫名其妙,半晌,好像明白過來什麼,皺起眉:「……難道是你?」
「是我。」吳麗莎不甘的咬著唇,卻還是要承認:「是我舉報的你。」
寧晚:「……」
這個結果絕對是她意料之外的,她有點好奇:「你怎麼知道我抽煙?」
吳麗莎抿了抿唇,艱難的吐出兩個字:「猜的。」
「……」
寧晚頓了頓,沒忍住笑了。
按剛才於修列舉出來吳麗莎惡跡斑斑的所作所為,她這句「猜的」倒是符合一貫作風。吳麗莎可能自己都沒想到事情的發展會這麼神奇,瞎貓撞了死耗子,竟然被她給猜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