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已婚總裁

  滄涴卻曉得席晏不過是還在計較今晚的事情罷了,撕開了相敬如賓夫妻那層皮, 她越發笑得溫和。


  在天界, 和滄涴相處過的所有仙都道滄涴性格好,身為上古上神, 卻是比散仙更隨和。放眼六界, 滄涴身為上神,更是以溫柔嫻靜出名。


  可唯有熟識滄涴的月姬才知道, 滄涴根本不是溫柔, 她是狠, 狠得無心無情, 狠得讓人心間發涼。而滄涴最狠的地方,不是對他人狠,更是對自己狠。她狠到可以談笑間折斷自己的神息而面不改色。


  忍受他人的接近自然不過是輕而易舉之事, 她臉上的笑在席晏刻意靠近時沒有半分凝滯,溫婉而嫻雅。但她也清楚, 席晏不過是言語間曖昧罷了, 卻沒有半分別的意思, 是以滄涴臉上的笑真誠了些許:「我在暗示什麼?我不過是想知道席先生怎麼想的罷了。」


  席晏凝視滄涴的目光中忽然多了那麼些許興味:「自然你怎麼想, 我便如何想,不過是孩子罷了, 你若不喜歡,不要便是。」


  她比他想象中更聰明, 也發現得更快。而他一向喜歡聰明人。


  滄涴忽然鬆開了勾著席晏的手, 繾綣曖昧的氣息在她收手時消散得一乾二淨, 暗色鋪陳的卧室內,清冷的月光散落,一道如雲霧般的淺色光芒滑過,又很快融進了月色里。與此同時,席晏的好感度終於漲了五點。雖然緩慢,但到底是漲了。


  滄涴微斂了笑意:「爺爺會允?」


  席晏的聲音漫不經心:「溫遙會有孩子。」


  滄涴又問:「爸媽呢?」


  褪去表面的儒雅,席晏的氣質清冷又危險,他低笑:「席太太,有我在,你在擔心什麼?」


  滄涴不置可否地「唔」了一聲,道:「我什麼都不擔心,只是現在突然想起了一句話,正在仔細地思考這句話的正確性。」


  席晏問:「什麼話?」


  「家花不如野花香。」


  席晏似乎已經看穿了滄涴所思所想,鳳目中的笑意不減:「後面一句呢?」


  滄涴很是配合:「好像是野花不如家花長?」


  席晏掌心輕撫在滄涴柔順的長發上,語氣溫和到不可思議:「野花過兩日也就枯了,哪有家花好?」他輕勾起她的下顎,這般輕佻的動作在席晏做來,卻是雍容雅緻至極。他微傾下身,墨色鳳目緊鎖住滄涴,「你說是嗎?」


  「可是野花掐了一簇,又會長出更多簇,豈不是比家花更美更繁盛?」滄涴笑得溫婉柔和,「所以我覺得還是別費勁地去掐了,小心越掐越多。她的目光略微掃過他修長完美的手,「還可能會傷到手,得不償失,不是嗎?反正賞花人也只不過是欣賞欣賞野花而已。」


  今晚在花園時席晏聽到燕近熙名字的片刻僵硬,很明顯是故意做給她看的。以席晏的勢力,如果他真的想要直接處理了燕近熙,短時間內根本不會讓她察覺他已經知道了燕近熙的存在。


  指腹下的肌膚細膩到不可思議,席晏微斂眸,平靜之下的危險剛起波瀾便已消弭無蹤,他微頓下摩挲在她下顎的動作,若無其事地道:「這自然就要看賞花人的意思了,畢竟主動權一直是在賞花人手中。」


  沒有起伏的語氣,波瀾不興的墨色眼眸。席晏的情緒盡數掩藏在溫潤儒雅的笑容之下。


  她手中?

  滄涴眼中滑過一抹不易察覺的諷刺,恐怕主動權從來都不在她手中吧。按席晏的性格,他不動燕近熙,無非是他根本就不把燕近熙放在眼中。而今晚他之所以又要特意地提示她,恐怕也不過是想警示她,讓她不要得寸進尺罷了。


  可惜,她若是真的這般聽話,那她從一開始就不會招惹燕近熙,也不會進入這個世界進行攻略。


  滄涴意味不明地問道:「是嗎?」


  席晏鉗制住滄涴的下顎,薄涼的唇輕覆在滄涴微軟的唇:「是與不是,來日方長。」


  來日方長?


  的確是來日方長。她和他之間恐怕要耗上幾十年了。


  滄涴沒有躲開席晏的親密,僅是微眯了眼,她發現,自從跟席晏撕破了假夫妻那層皮,席晏的行為是越來越放肆了。思及此,滄涴泄憤似地猛然咬在席晏的唇角,直到唇齒間沾染到了濃濃的咸腥味,她才鬆開了口,似笑非笑道:「你也不怕踢了鐵板。」


  席晏不在乎燕近熙的存在,很明顯對她沒有一分男女之間的情愛,果真是無心得徹底。可他卻想騙過她,想讓她愛上他,結果只可能是把他自己搭進來而已,不可能再有其他。既然他沒有心,她並不介意幫他長一顆出來。


  席晏斂了眉眼間的危險,抬手輕輕擦拭掉滄涴唇角的血漬,唇邊的笑意更深:「總要試過才知道到底誰是鐵板。」他的指腹摩挲在她唇瓣間,帶著撩撥心弦的溫度,起伏在他漸漸低沉的聲音里,「不是嗎?」


  滄涴微攏眉心,意味不明地凝視著席晏的心口笑道:「也是。」


  有了一顆心的席晏和根本沒有心的她,到底誰是鐵板,結果不是很明顯嗎?

  漸漸的,她緩慢地笑了起來,仰首輕觸席晏唇角:「晚安,我的來日方長。」而後毫不留戀地抽身躺了下去。


  席晏凝視著滄涴的背影,摩挲著指尖殘留的溫度,眼裡的笑意漸漸暈染開:「晚安,席太太。」


  ——


  片場內,還沒到燕近熙的戲份,他手中拿著劇本,思緒卻早已經飄散。


  自上次生日之後,燕近熙已經有一個月沒有再見到過滄涴。他恍然發現,如果她不來找他,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接近她,她與他之間的距離太過遙遠,遙於天塹。


  那天晚上見過那個男人站在她身邊之後,他其實一直很想問她,那個男人到底是誰。可是他編輯了信息又刪,刪了又重新編輯,最後到底沒敢問出口。


  ——


  元謝坐在離燕近熙不遠處休息,見燕近熙一直在走神,連劇本拿反了都不自知。他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很快又低下頭。低頭的瞬間,染成銀色的直發如雲般傾瀉而下,他眼裡有嫌棄一閃而過,卻又很快消失,又變得笑吟吟,繼續在劇本上做筆記。


  過了許久,元謝按亮手機,現在十一點半,距離他上一次抬頭已經過去一個半小時,他把礙眼的銀髮捋到身後去,一轉頭,發現燕近熙竟然還在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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