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最好的趙康
趙書岩往後退了點，拉開了二人之間的距離, 伸出手, 抓上她的耳垂揉了揉, 「還疼嗎？」
除了一開始被趙書岩的牙齒磕到幾下，之後便沒有太大的痛感, 剛才委屈填滿了心口, 耳朵上的不適被放大了幾倍, 現在被趙書岩抱在懷裡道歉之後, 最後一點不適也煙消雲散。
顧相思搖搖頭：「不疼了。」
趙書岩把手放到顧相思的頭頂上，將她蓬鬆的頭髮揉亂了一些。
*
顧相思不敢出房間，怕撞上趙父趙母讓他們想起煩心事，趙書岩坐在沙發上, 腿上放著筆記本電腦, 專註著看著電腦上的內容，顧相思看了一眼手機，網上關於他們官宣結婚的消息依舊鋪天蓋地, 其他有趣的新聞都被蓋在下面。
無聊，眼皮沉了沉，手機從手中滑下掉落在床上。
趙書岩結束了劇組的工作, 在A市還有一些零散的行程, 在電腦上打完最後一行字, 關上電腦蓋, 走到床邊蹲下, 顧相思睡覺的時候喜歡微林著嘴, 舒展的眉眼隔一段時間就會縮動一下。
真是一點也沒變啊，趙書岩想。
他彎動嘴角，從口袋裡拿出手帕擦去顧相思快要掉到枕頭上的哈喇子，高中的時候她就這樣，那時候的顧相思還不是這張臉，卻也清秀可人，尤其是圓圓的大眼睛和人對視，特別可愛。
他經常在中午的時候去衛生間路過顧相思的班。
有幾次大組輪流后，她坐在靠窗位置，臉朝著窗戶，一邊的臉頰貼在桌上，嘴角下一灘水漬。
趙書岩當時就在想，要是能有機會和她認識，和她熟起來，不經意間滑過她臉頰，幫她擦去水跡，她不會覺得突兀，還會對他笑一笑。
入魔了一樣每天中午都要路過他們班尋找顧相思的位置，每一周都算好顧相思下一周會輪到哪個大組。
想看她流著哈喇子的樣子，很可愛。
趙書岩等了一會，顧相思的嘴角又慢慢地滲出透明液體，他用手肘壓在床上撐住臉，慢慢地觀察起來。
「兩隻……」
手機鈴聲一響起，趙書岩害怕顧相思被吵醒，連忙拿到手上按上掛斷鍵，手帕隨意的放到床邊，手機不再傳出聲音后才低頭查看手機屏幕上的號碼——是一串沒有備註的數字。
趙書岩眉頭一皺。
鈴聲再一次響起，是剛才那串陌生號碼，趙書岩用手按住手機喇叭孔，快步走到陽台，關上陽台門，眉頭久久不舒展，愁雲不散，手指在手機屏幕的上方滑動了一會，往下移劃開接聽鍵。
「顧相思，你終於接電話了。」對面嗤笑了一下，「找個時間出來談談。」
趙書岩：「……」
「我的公司還有一堆事，叫你出來就快點。」
「你是賀谷吧。」趙書岩的手指用力壓進手心。
賀谷愕然了一陣，極速地接話，「趙書岩？！顧相思手機怎麼在你這裡！」
「她在睡午覺。」
「……」賀谷的聲音有些強硬，隱約帶著氣憤，語調陰陽怪氣，「趙書岩，我們談談，怎麼樣？」
趙書岩挑眉，「行，七點錦茶坊見。」
掛斷電話，趙書岩在手機屏幕上按幾下拉黑這個號碼，輕手輕腳地走回卧室，顧相思依舊在床上酣睡，臉頰隱隱綽綽地掛出一小段銀絲，趙書岩靠近，用床邊的手帕輕輕擦掉，再看了她一眼，手帕重新放進口袋裡，放輕腳步走出卧室。
趙書岩走出去后，顧相思緩緩睜開眼睛，沒有剛睡醒的懵懂，一片清明。
顧相思睡得淺，趙書岩第一次用什麼東西擦過她臉頰的時候她就已經轉醒，在睡意里掙扎了會，等趙書岩出去后張開眼睛看了眼，床邊有一塊純白色的方形手帕。
顧相思眼神停頓了一會，聽到陽台門再次打開的聲音時下意識地閉上眼睛，感受到趙書岩走到她的床邊，又拿起手帕擦她的嘴角。
趙書岩出去前將窗帘拉嚴實了，現在雖然是中午，房間內卻暗暗的，顧相思翻了個身體，在床上躺平。
剛才看到手帕和聯想到擦水漬的動作的時候她想到了上輩子的人，少年叫做趙康，是她那天無意中喊的那個人。
趙康。
顧相思在心底又叫了他的名字，心臟很快的抽動了一下。
趙康的班級在他們班隔壁，每次去衛生間總要路過他們班，顧相思一直有午睡的習慣，睡著了總是不自覺地會流口水。
有一次她被換到靠窗的位置，臉朝著大敞的玻璃窗戶睡午覺，也不知怎麼的半路醒了過來，趙康大概是經過她的窗前無意間看了她一眼，正好她睜開眼睛，與他的視線相撞。
趙康很明顯地驚愕了一下，隨即從口袋裡拿出一塊方手帕從窗戶處遞過來，「給你。」
那是趙康第一次跟她說話，沐浴在正午的陽光下笑得明亮，顧相思氣血上涌，整個人都暈乎乎的，本能反應接過手帕，趙康對她揮揮手，往他的教室方向走去。
顧相思到現在還記得，那塊手帕是藏青色的，右下角有一個小小的小鹿標誌，還帶著茉莉花的香味。
明明是那麼平常的東西，也不知道怎麼了，最近總是想起趙康，那天和趙書岩在做和諧的事情時居然精神恍惚在腦海中看到了趙康，還叫了趙康的名字。
顧相思翻了一下，側身躺在床上，抓住被子壓在心口。
下午六點半，門口傳來敲門聲，顧相思穿上拖鞋跑過去，林姨和往常一樣慈眉善目地看著她，對她笑道：「少夫人，可以下去吃晚飯了。」
「好。」顧相思隨手拉上房門，在樓梯上走幾步，放緩速度，「林姨，趙書岩回來了嗎？」
「還沒有，少爺剛才打電話過來，晚飯遲點回來。」
他還在工作嗎？等一下要去面對趙媽媽，要是趙書岩在場，她可以放鬆很多，現在看來只能靠自己了。
顧相思深吸一口氣，跟著林姨下樓，走進餐廳，陳清河坐在位置上，趙海山應該在外面加班，並不在場。
顧相思在陳清河對面坐下，戰戰兢兢，「媽。」
「嗯。」陳清河沒什麼表情，指了指顧相思面前的排骨，「林姨做了你愛吃的紅燒排骨。」
本以為陳清河不會搭理她，顧相思有些受寵若驚，連忙點頭，「謝謝媽。」又對要走進廚房的林姨道：「謝謝林姨。」
林梅樂呵呵地對顧相思一笑，「不用謝，少夫人。」點頭致意後走進廚房。
「.……」餐廳又是一片平靜，顧相思等陳清河動筷子后，夾了一塊陳清河提議的紅燒排骨，小心翼翼地吃起來，直到二人結束進餐，沒有其他的交流。
*
下午7點10分，趙書岩走進錦茶坊，掃了一眼，在右邊最角落處找到賀谷。
錦茶坊成立百年，高昂的消費成為A市許多成功人士品茶閑聊的聚集地，對顧客的隱私保護做得很好，也成為很多明星常來的地方。
手機屏幕上是顧相思轉發的微博第一條，看趙書岩在對面坐下，賀谷將手機鎖屏，斜眼看他：「我還以為你不敢來了。」
「路上耽誤了點時間。」
趙書岩坐下后，侍者走過來將點餐單遞給他。
趙書岩：「一杯西湖龍井。」
趙書岩點完，點餐單遞給賀谷，賀谷原本就不是來喝茶的，隨口道：「一樣。」
侍者離開后，趙書岩隨意地將身體靠在椅子上，十指交叉擺在桌面，「找我來什麼事。」
賀谷將一隻手放到桌上，「除了顧相思，還能有什麼事。」
趙書岩挑眉，他倒是沒想到自認被顧相思纏地不厭其煩的賀谷，會直接說出這句話。
趙書岩的小指在桌上敲了敲，「你說。」
「你和顧相思一次次鬧出這麼大動靜，我可以理解她，你又是為什麼這樣幫她。」
趙書岩低著頭繞他，「她是為什麼鬧出動靜？」
賀谷的手從桌上拿下來，手臂相環抱於胸前，看趙書岩一副悶住鼓裡的樣子，好心道：「她接近你，和你結婚無非就是想讓我注意到她，你不知道嗎？她可是喜歡我好幾年了。」
趙書岩手肘撐著桌上，手指摩擦著嘴唇，眼神晦暗不明。
賀谷懶洋洋道：「該你告訴我了，你為什麼要幫她，是受她的好處了，還是有什麼把柄在她手裡。」
賀谷嘴角沁著笑，看好戲一般地看向對面，趙書岩在他眼中抬起頭，平靜地和他對視，「她是我孩子的母親，這就是我的理由。」
賀谷捧著胸的雙手僵硬了一下，立刻否認道：「不可能！頒獎典禮前幾天她還追著我不放，怎麼可能跟你！懷孕這些一定是她編出來氣我的理由！」
趙書岩毫不躲避，視線直直地看向賀谷，「我會邀請你參加孩子的滿月禮。」說完看了眼手腕上的手錶，「告辭。」
趙書岩離開錦茶坊，侍者端著兩人點的西湖龍井上前，一杯放到賀谷面前，「您的西湖龍井。」
賀谷凝視著對面的空氣，以他為中心，周圍的一圈氣壓降到冰點，等侍者兩杯茶放置好離開許久，都不曾離開視線。
「少爺，您回來了。」見趙書岩進來，管家上前相迎，趙書岩的手上還提著一個紅袋子，遞給管家道：「這些東西讓林姨做給相思吃。」
「好，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