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我恨你

  “啥？叔叔？呸，你這是故意占我便宜呢？”笑悠然一聽咧嘴啐道。


  “唉，就知道你會這麽說，每個人都這麽說。我姓舒，舒服的舒，名輸，輸錢的輸，不是你說那個叔叔。”舒輸揉了揉眉心歎道。


  “呃……這名字……起得好！”笑悠然聞之愕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你都不問誰給我起的名字，為神馬叫這名字嗎？”舒輸奇怪道。


  “你若想說自然會說，我又何必去問呢？誰還沒些傷心事呢……”笑悠然笑著說道。


  “傷心？這有神馬好傷心的？我告訴你……算了，已經是過去的名字了……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我時間不多了！”舒輸本想辯駁一番，但看了一眼自己已經微微發光的雙手，連忙打消了念頭，有些焦急地問道。


  “白無常嗎？他有事出去了，讓我幫他看著這裏，你怎麽知道他在這裏，找他有什麽事嗎？”笑悠然心想起了這麽個爛名字還不傷心呢？看他著急也按下爭論的衝動，咬牙緩慢起身挨到桌子邊坐在椅子上說道。


  “哎呀，當然是有人告訴我的啦，你問那麽多幹神馬，既然他讓你看著，那你快幫我弄吧！這是文牒。”舒輸說著也支撐著慢慢爬起，走到近前從褲兜裏掏出一團看起來像廢紙一樣的東西遞給他。


  “啊？弄什麽啊？這是什麽，瞅瞅讓你給團的……”笑悠然驚訝地接過那團“文牒”費了好大勁才將其捋開了，看著皺皺巴巴的紙麵問道。


  “就是選擇投胎信息啊！別裝了行嗎？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放心，我會記住你的，還有你剛才帶給我的感覺，我發誓行不？你痛快的！我真沒多少時間了！”舒輸撩了一下額頭上垂下來的一縷頭發，擺了個自認為很帥的姿勢催促道。


  “投胎信息還能選的？你又沒失憶，有什麽記不住的？等你下輩子長大了，想挨揍還不容易……”笑悠然低頭看著“廢紙”上記錄的信息隨口說著。


  “唉……可我下輩子不想做人了，能記住又怎樣……”舒輸凝視著投生台尖端的起跳點悠悠歎道。


  “啥，不想做人了？！為啥？那你想投胎成什麽？”笑悠然聽了不免愕然，手指一鬆，那張文牒輕輕飄落在桌麵上。


  舒輸還沒等說話，那不起眼的桌麵上突然光芒綻放，落在上麵的文牒像融化般瞬間被桌麵吸收，一個如輪盤狀的複雜光圖浮現在二人眼前。在二人驚異的目光中，輪盤光圖開始緩緩轉動，有低沉雄渾的聲音從中傳出。


  “投胎者身份已確定。投胎資格驗證通過。投胎信息開始載入……”隨著聲音的發出，輪盤光圖的色彩也開始不斷變幻，“投胎信息載入完畢，定位中……”


  “咦？原來這桌子是個法寶！可這說得都是些什麽啊？”笑悠然一頭霧水地看著光圖。


  “哇~！！地府這麽先進，這全息投影真牛掰啊，好像還能觸控呢？”舒輸雙眼放光，伸手在光圖上輕輕點了點。


  “檢測到非法觸控！參數錯誤！定位失敗！已開啟人工模式，請手動選擇……”光圖忽然顫動起來，光芒變成了高亮的紅藍交替閃爍。


  “我擦，碰一下就出錯，這特麽是山寨的產品嗎？”舒輸臉色發黑，看著光圖上浮現的各種選項伸手在“物種”選項旁邊的箭頭上點了一下，可是光圖卻什麽反應也沒有。


  “檢測到投胎者越權操作，已開啟強製保護模式！”光圖中的聲音忽然拔高，一團淡藍色光球從中分離而出，閃電般將舒輸包裹，直接托起他放在投生台的起跳點上。


  “神馬？強製個毛線啊~！臥槽……”舒輸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藍色光圖帶走固定在起跳點上動彈不得。


  “檢測到投胎者魂體能量耗盡，必須馬上投胎，請管理者盡快操作！如30秒後還未確認全部選項，係統將隨機選擇剩餘選項。現在開始倒計時，30……29……”光圖中的聲音開始變得急促，包裹著舒輸的淡藍色光球也變成了淡紅色，並開始慢慢閃爍起來。


  “我擦擦擦！！這機器是逗比嗎？怎麽能隨機，這，這，這……”舒輸急得直冒汗，可是身體卻完全動不了，隻得高聲向笑悠然求助，“那個，你叫笑什麽來著？哎呀，不管啦，來不及了！笑大哥，笑大爺，你快幫我在那上麵選一下啊！”


  “啊~？選什麽？這法寶說的都是啥，我聽不懂啊！”桌子前愣怔了半天的笑悠然一臉懵圈，指了指光圖，又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


  “……26……25……”光圖繼續倒計時，光球的淡紅色也開始變深，閃爍速度逐漸加快。


  “額滴個天呐！你別管它說神馬了，就按我說的做！你先點一下那個‘物種’旁邊的小箭頭，對，就是那個！然後下麵菜單裏選‘草’點一下……”舒輸一邊拚命眺望光圖上的選項，一邊指揮著笑悠然進行操作。


  “這麽多草要選哪個啊？！你說你咋想的，做人有啥不好，幹嘛要做草啊？”笑悠然被他催得手忙腳亂，又被眼前光圖的繁多選項看得眼花繚亂。


  “快點，就選普通的野草！然後‘地點’那個隻要不是地球就好，快快！還有‘時間’選三零零零年以前……”舒輸聽著光圖已經倒數到了15，哪還有心情去解答他的問題，不停地催促道。


  “就算都說急著投胎，也不用這麽急吧？催命一樣……嗯，野草……地球是哪？管它呢，反正他說別的地方都行，那就選這個吧……時間嗎，三零零零年就是三千年吧，那就選這個……”笑悠然一邊嘀咕著一邊操作著光圖，直到他按下最後一個選項，倒計時也剛好結束。


  “人工選擇完畢，開始重新定位……定位成功！”光圖越轉越快，光芒卻停止了變幻，固定為乳黃色，“投胎者，舒輸……目標物種，含羞草，目標地點，炎黃世界，目標時間，三千年前……現在開啟輪回通道……”


  “神馬？臥槽，含羞草是什麽鬼？我要野草啊！炎黃世界不還是地球嗎？是三零零零年以前啊，不是三千年以前，你數學是曆史老師教的嗎……”舒輸拚命掙紮可卻無法動彈絲毫，裹著他的光球早已變得通紅並且急速閃爍著。


  “通道開啟成功！檢測到投胎者魂體躁動劇烈，開啟極速推送模式……”隨著光圖的聲音，紅色光球刹那間變成一隻大腳的模樣，在突然失去鉗製正手舞足蹈的舒輸毫無防備之下，一腳踹在他的屁股上，直接將他踢飛出去，以極快的速度直接衝向投生台下已經憑空出現的乳黃色漩渦通道。

  “尼瑪~！！……”舒輸慘叫著大頭朝下紮進輪回通道中，當他身影消失的瞬間，輪回通道也自行關閉了，在半空中重歸虛無，隻剩下沒抱怨完的半句咆哮飄蕩在風中。


  “逗比機器說好的推送呢？！怎麽是用腳踢的！還有那個笑什麽來著……我恨你……”


  “這不怪我啊！本來就聽不懂，你也沒說清楚，還有我叫笑悠然啊~！”笑悠然衝到投生台邊緣，向著通道的方向高呼著，卻隻看到虛空中通道關閉之後殘留的一點點餘光……


  嶽大膽提心吊膽地躲在三生石後麵，時不時探出頭朝還魂崖方向張望，可左等右等也不見笑悠然回來，不免為他捏了一把冷汗，心中越發地忐忑不安起來。


  正當他猶豫不決到底去不去查探一下的時候，卻遠遠看見“小青”正朝這邊緩緩走來，有兩個陰兵裝束的人跟在後麵，其中一人似乎在向她匯報些什麽，姿態恭敬謙卑。嶽大膽並不知道小芄，還當她是小青，本就懷疑她是債主派來的，再加上剛在孟婆亭拿了東西心裏有鬼，連忙將頭縮回來，屏氣凝息將自己藏得更加隱蔽，心中念叨著她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少祖，幾乎所有在場陰兵都跟著追出去了，隻有離得稍遠巡邏的幾人沒有離開過，可詢問他們也沒有任何發現。”當一行三人臨近三生石的時候，之前帶人追笑悠然的陰兵隊長，隨在小芄身後低聲說道。


  “還有當時在場的陰魂也逐個查問過，沒有什麽收獲。”另一個陰兵也跟著說道。


  “知道了，不必再查下去，到此為止。”小芄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


  “可那是孟婆淚啊！丟了整整一瓶，萬一老祖怪罪下來……”那陰兵忍不住嘟囔道，可話沒說完就聽見前麵小芄冷哼一聲，旁邊的陰兵隊長也狠狠瞪了他一眼，連忙訕訕地低下頭閉嘴收聲。


  “我說了到此為止，不要再讓我重複！你們回去把孟婆亭那邊處理一下，我不想從任何人口中再聽到這件事，明白了嗎？”小芄站在三生石前負著雙手，用微微發冷的聲音淡淡地說道。


  “是！”二人恭敬地應了一聲，轉身朝孟婆亭飛奔而去，隻留下小芄一人站在那裏默默地望著眼前沉寂的三生石。


  她站在那裏發呆不要緊，石頭後麵的嶽大膽可是一顆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一張圓臉憋得通紅，就差忍不住罵娘了。原來這位竟然是孟家的少祖，這可真是被自己的便宜老弟坑慘了，招誰不好，偏偏挑這風口浪尖上的惹，這不是嫌命長了嗎？這可不關我事啊，您快走吧，我保證咱們後會無期，老死不相往來！

  嶽大膽心裏叫起了撞天屈，盼著小芄趕緊離開，可偏偏事與願違，她依然站在那裏不知想些什麽。嶽大膽本就修為不高，此刻為了隱匿身形而屏氣早已到了極限，臉都漲成了醬紫色。正當他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忽然聽到石頭那麵響起了笑悠然的聲音，一顆懸著的心也終於落進了肚裏，仿佛瞬間有了主心骨，憋著的氣也借機緩緩吐了出來。

  “咦？小芄姑娘你在這裏發什麽呆呢？沒想到這麽快我們又見麵了！”剛剛趕回來的笑悠然遠遠看到小芄站在三生石前麵，還以為她發現了嶽大膽，急忙三步並作兩步跑到近前，卻見她原來站在那裏發呆，這才鬆了口氣，擺出一副淡然的姿態，邁著八爺步麵帶微笑地調侃道。


  “是呀，沒想到這麽快又到笑公子了，公子可是有什麽事嗎？”小芄聞聲瞬間收回了思緒，也微笑著轉頭看向笑悠然。其實以她的修為，早就察覺了他急奔而來，甚至在他說話時石頭後麵嶽大膽輕輕吐氣也被她神念所感應到，隻是她並不想說破而已。


  “喔嗬嗬，也沒什麽事，剛才多承姑娘關照，想再道聲謝罷了。”笑悠然輕輕拂了下衣袖，一派翩翩佳公子的風度，“不過在下倒是有一事好奇，剛才姑娘為何不開水壺就知道裏麵裝的是迷魂水呢？莫非……”故意將尾音拖得很長卻不再說下去，隻是凝視著她的眼睛。


  “呃……這個……此乃，此乃我族秘傳術法所感應，其中詳細恕不便相告！公子若沒有其他事，小女子便告辭了，後會有期！”小芄沒想到他竟然會問這個，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竟有些語塞。


  當時她也是因為在迷魂亭為其盛裝迷魂水時候偷偷在水壺上留了一絲神念印記，以便日後探查所用，所以在投生台上笑悠然一拿出這水壺，她就已經知道裏麵裝的是什麽了。可沒想到這小子心細如發，警覺度這麽高，竟被他察覺到了端倪。


  小芄心道想必藏身石後的便是幫他盜取孟婆淚之人了，隻是他要那東西做什麽？此人城府極深，先謀而後動，連我都險些被他算計了，看來日後行事要多加小心了！所謂言多必有失，不能再與他糾纏下去，還是趕緊離開為妙！於是說完便衝他盈盈一禮，也不等他答複，轉身兀自緩緩離去。


  “姑娘慢走，在下還有事就不相送了！”笑悠然愣了一下伸長脖子高聲說道，待見到已經走遠的小芄並沒回頭，隻是背衝他輕輕揮了揮手，才確認她是真的走了，緩緩吐出一口氣來。


  “大哥出來吧，人已經走了。”笑悠然一邊招呼石頭後麵探頭探腦的嶽大膽，一邊在心裏嘀咕著小姑娘果然好騙，隨便一詐就說了實話，果然是有特殊術法能感應到，看來回去以後得趕緊把那東西用了，不然被查出來就不好玩了。


  “我說兄弟啊，老哥這回可被你害死了，你知道那小青是誰嗎？”嶽大膽聞聲猛地竄了出來，一把拉住他驚慌地叫道。


  “啊？！誰？小青？她是誰啊？她不是小青？”笑悠然被他嚇了一跳，瞪大眼睛問道。


  “小青自然是小青，可她也不隻是小青，其實她還是……”嶽大膽似乎是怕隔牆有耳，話隻說了一半就東張西望起來。


  “不隻是小青，難道她還能是小芄？”笑悠然有點被他搞迷糊了。


  “啥？小芄？誰是小芄？”嶽大膽也迷糊了。


  “剛才跟我說話那個就是小芄啊！你以為她是小青？”笑悠然一臉懵圈地說道。


  “不是小青？！”嶽大膽徹底淩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