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冤家路窄(3)
了緣衣袖一揚,一團黃色的煙霧從衣袖中急噴而出,直噴向郭定,然後竄身而起,如衝天炮那般撞穿屋頂而出。
??他的方法果然有效,煙霧一噴,郭定就閉住呼吸退後數丈之遠。
??從他衣袖裏噴出的可是十分厲害的迷煙,隻要輕輕吸入一下,就會立即倒地昏迷,郭定當然知道,不少高手就是栽倒在他這種迷煙之下,所以也不敢大意,更不敢逞強,立即退避三丈。
??郭定的反應盡在了緣的意料之內,這就是他要的結果,如果郭定不退,也就是說郭定有破解之法,死的就隻有他了。
??他剛破瓦而出,眼前人影一閃,胸口就挨了重重的一擊,耳畔有人沉聲喝道:“下去!”
??屋頂竟然有人埋伏,而且是一個武功絕頂的高手!
??這一下大出了他的意料之外,他根本沒有想過屋頂會有絕頂高手埋伏的。
??這一刹那,他知道自己徹底完蛋了。
??他立即如斷線風箏直跌下去,重重的摔倒在地,口中狂噴鮮血不止,顯然受了極重的內傷,已沒活望了,但是他仍想掙紮而起,仍一心想著逃跑。
??像他這一種人,絕對是貪生怕死的。
??這時王升帶著大批的捕快衙役從大廳外衝進來,幾十把明晃晃閃亮亮的鋼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捕快衙役們大叫著:“不許動!”
??了緣真的不敢動彈一下,因為他怕死,他在心裏慘然大叫:“完了,這回徹底的完蛋了!”
??他露出了絕望和哀憐的神情。
??這是他求生的最後一招!
??人總是有同情心的,見到可憐的人一定會在內心產生一種惻忍之心,他擺出這副神情就是想利用人的這種惻忍心理來給自己留下一條活路。
??王升本來想下令殺掉他的,可一見到他這種神情,心軟了,動了惻忍之心,吩咐那些捕快:“暫且將他收押進監牢裏吧,給他戴上鐐銬,要嚴密把守。”
??了緣的方法果然湊效,他在心裏笑開了。
??郭定拿著槍和從屋頂跳下來的雪峰一前一後走過來,冷聲說道:“花和尚,這回看你還往哪裏跑,怎麽不跑了?你不是很有逃跑的本事嗎?”
??了緣看著郭定,忽然格格而笑。
??這個時候,他居然還笑得出聲來,他笑的又是什麽呢?
??郭定皺眉:“你笑什麽?”
??了緣喘著粗氣說道:“郭定,我現在落在官府的手上,你是殺不了我了,盡管我是栽倒在你設下的圈套裏,但你卻是白費心機了,官府是不會讓你公報私仇的,哈哈哈——!”
??郭定氣往上頂,一臉悲憤,說道:“大人,可否賣一個人情給我,我表妹因為遭受了他的一夜汙辱才羞憤過度懸梁自盡的,我要親手了結他這條狗命替我表妹報這血海深仇!另外他在北方各省犯下了不少案子,有很多的良家婦女毀在了他的手上,是一個真正的采花大盜,這一種人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王升麵露難色,說道:“郭大俠,他現在是落在我們的手裏,朝廷是講律法的,他犯了罪,就由我們來定的他的罪吧,如果將他交給你,於法不合啊!”
??雪峰勸道:“小郭,他中了老衲的一掌,內傷之重,已經離死不遠,早一點死和晚一點死並沒有什麽分別,上天有好生之德,佛祖有慈悲之懷,就讓他安安靜靜的死吧。”
??郭定咬牙切齒說道:“讓這一種雙手沾滿了罪惡的人活多一天,世上就多了一天的罪惡!上天有好生之德,佛祖有慈悲之懷,可他卻隻有色魔之心,摧花之手,為滿足一己之欲而毀掉無數個女人,無數個家庭,這樣的人,上天還對他還有好生之德,佛祖還對他還有慈悲之懷,那麽上天為什麽又不給那些枉死在他手上的人施以好生之德?佛祖為什麽又不給那些被他糟蹋淩辱致死的女人施以慈悲之懷?像他這一種泯滅人性的禽獸早一天死就早一天還世上一個公義!”
??雪峰無言以對。
??王升說道:“郭大俠,你說得對,但這裏是官府衙門,如果我將他交給你,你固然可以快意恩仇,可是我呢?我豈不是知法而犯法嗎?”
??郭定沉吟片刻,然後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說道:“好吧,快抬他走吧,別讓我再見到他一眼,否則我會忍耐不住殺了他。”
??了緣狂笑起來,叫道:“郭定,就算你武功絕世,也是殺不了我的,我是絕不會死在你的手上,想殺我?哼,做你的千秋白日夢去吧,哈哈哈!啊——!你——!”
??他忽然瞪大了眼睛,不相信地瞪著郭定。
??原來怒火衝天的郭定毫不猶豫地刺出了一槍,閃電的一槍。
??槍起血濺,他的胸口當場被刺了一個大窟窿。
??這一槍直刺在心髒,即刻死亡的一槍!
??他以為不會發生的事竟然發生了。
??他死不瞑目!
??眾人都被這意外嚇呆住了。
??郭定看著王升,說道:“王大人,對不起,我……”
??王升歎一口氣,說道:“他是咎由自取,罪有應得,怨不得別人,郭大俠不必介懷,我就當他抗捕被你擊殺掉就是,大夥說是不是這樣?”
??所有的衙役捕快互相看了一眼,齊聲說道:“是。”
??誰敢說不是?
??誰敢不表態?
??得罪了頂頭上司,那還有好日子過嗎?
??何況被殺掉的人是一個罪惡滿身的人,不值得同情,何必為了這一種人而去頂撞頂頭上司,得罪頂頭上司,丟掉飯碗,甚至惹來麻煩,沒有多少個人願意這樣做的,拿自己安穩的飯碗來開玩笑的。
??王升說道:“你們去買副簿木棺木回來,將他入土為安吧,人死仇散,一切恩怨都結束了。”
??“是,大人。”幾個捕快抬走了了緣的屍體。
??雪峰歎息一聲,說道:“萬事因緣際會,天道循環,報應不爽,他不想死在小郭的手上,卻因為他的一句話,終歸要死在小郭的槍下!大人……”
??王升說道:“大師放心,我是不會因為一個死有餘辜的人而去責怪郭大俠的,況且他那一番話實在是難聽之極,俗語說得好,人爭一口氣佛受一柱香,換轉是我也會忍不住出手殺掉他的。”
??他在惺惺說詞,其實心裏卻有一點不以為然,他不是不想責怪郭定,而是怕自己責怪郭定的話,惹怒了郭定不顧而去,那麽他的安全就成問題了,他哪裏去找一個可以和郭定匹比的絕頂高手來保護自己,去對付準備來刺殺自己的刺客,因此才不責怪郭定。
??他在心裏暗暗說道:“江湖人就是江湖人,隻憑著一腔熱血快意恩仇,根本不知王法為何物,這一種人還是少交往為妙,免得日後影響自己的聲譽,壞了自己的前途。”
??郭定感激說道:“多謝大人不責怪我這個草莽之徒。”
??他知道王升嘴上雖這樣說,其實心裏並不是這樣想的,但無論如何,王升沒有當眾表露出不滿情緒,畢竟是給自己留下了麵子,所以他還是說聲多謝。
??雪峰說道:“小郭,想不到今天有意外的收獲,令你大仇得報,同時也為世間鏟除了一個禍害,值得慶賀一下,咱們喝酒去。”
??他捉住郭定的手,拖著便往外走。
??每一個人都有謹慎的時候,圓滑的時候,懂得變通的時候,和尚也不例外。
??雪峰一眼就看出郭定和王升之間已經有了隔閡,因此他找了個借口拉開了郭定。
??這時王芹走了過來。
??郭定一見,拔腿想逃。
??雪峰一把拉住:“你幹什麽?一個女人而已,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用得著嗎?”
??郭定能把昨夜的事說出來嗎?
??他隻好站住不動。
??雪峰:“是不是幹了什麽虧心事?”
??郭定傻傻一笑:“沒有。”
??王芹到來,臉紅起來,盈盈施禮:“王芹見過大師,郭大俠。”
??郭定深深一揖:“謝謝王小姐的配合,若然沒有王小姐的出現,了緣那隻披著人皮的狼生性多疑,隻怕不會如此順利殺掉他。”
??王芹眉頭一皺:“郭大俠把他殺了,我哥是朝廷令官……”
??郭定:“郭定魯莽了,但王大人沒什麽,請王小姐放心。”
??雪峰怕這話題說多了會引起不愉快,說道:“小郭,說說你今天去怡春院的事。”
??郭定笑起來,把戲弄鴇母的前前後後所有細節點滴不漏詳細敘述了一遍,雪峰王芹人幾乎笑斷了氣。
??雪峰:“那幾個打手護院,碰上你郭定,算是倒黴倒到家了。”
??王芹:“何止,簡直是到了八輩子的大黴,尤其是那個妖裏妖氣的鴇母。”
??三人都笑起來。
??雪峰:“你那個本家兄弟會不會挪窩?”
??郭定:“他有沒有挪窩,已經不重要了。”
??雪峰:“因為他已經暴露了。”
??郭定:“對,不管他有沒有同黨,來一個殺一個,來一雙殺一雙,叫他有來無回。”
??雪峰:“小心駛得萬年船,還是不要疏忽大意為好。”
??郭定:“這個當然,不怕一萬,最怕萬一,你不是說請我喝酒的嗎?”
??王芹:“這酒我代我哥請了,慶祝郭大俠為民除害,我去安排,請隨我來。”
??她轉身離開。
??雪峰和郭定相視一下,跟隨而去……
??今晚居然下了一場夜雨。
??雨如絲,不算大,也不算密。
??瀝瀝雨絲,如蠶絲般飄灑而落。
??傍晚時分天氣本來還是好好的,可突然間風起雲湧,天地變得一片蕭索起來。
??十月初冬,還屬秋雨,秋雨本來就是蕭索的。
??秋雨連綿,淒冷異常。
??老天爺突然風雨變色,難道意味著人間也在風雲變色?
??王芹坐在梳妝台前,雙手托著香腮,斜著臉,凝視著窗外綿綿不斷的小雨絲,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她真的是滿懷心事,可是她的滿懷心事偏偏又無處可訴,隻能屈在心裏,因為她不能對任何人說。
??未婚女子的心事,不外乎兩種,一種是因為家庭親人,一種是因為情愫戀愛,她的心事屬於後者那種。
??少女心事為誰種?少女情懷為誰開?
??王芹的心事是因為郭定而種,王芹的情懷也是因為郭定而開。
??她知道自己已經張開了那個閉守了多年的情竇,想關上也關不上了,因為這些天來她的腦海裏飄浮的總是郭定的身影,此時此刻更是強烈。
??這意味著什麽?
??她自然清楚。
??難道她沒有門當戶對的官宦人家或者是殷富之家來提親嗎?
??不是!
??她到現在還不嫁是因為她還沒有遇上一個可以讓她心儀可以讓她動心的男人。
??其實以她的家世和樣貌早就有無數的官家子弟和富商子弟來登門求親,但是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個可以打動得了她的芳心。
??她的脾性很剛烈,其他的事情她可以對父母言聽計從,但對於這方麵她卻很執著,如果達不到她的要求,她絕不嫁,抗死不從,幾年前她父母瞞著她同意了一門親事,結果讓她知道後她真的上吊,若不是婢女發現得早,及時救下了她,她已經不在人世,她父母隻好退掉親事,從此再也不敢這樣做,唯有讓著她。
??郭定住入她家的時候,她並沒有多大留意郭定的,當她偶然聽到郭定和她大哥談論事情後,她被郭定豐富的學識以及精辟的見解吸引住了,開始注意郭定了,所以那一次洗澡時讓郭定見到自己的一絲不掛時沒有大聲叫嚷,除了不想郭定難堪從而離開導致沒有高手來保護她大哥的因素之外,還有她心底裏那一份對郭定的仰慕之情,第二次意外讓郭定碰摸到女人的禁地後她卻開始有點兒胡思亂想了。
??接二連三的意外難道是冥冥之中注定她和郭定有割舍不開的緣份?
??如果不是,怎麽解釋發生這麽多衝擊她心懷的“意外”?
??太多的意外便不是意外了,難道郭定就是她要等待的男人?
??她並不是一個讓男人見了身體就耍賴甚至要生要死的女人,她沒有那麽迂腐,但是由於郭定已經叩開了她的心扉,闖進了她的生命,留下了揮之不去的痕跡,她希望第一個見到自己赤裸身體的男人,也是最後一個見到她赤裸身體的男人,這個男人當然就是郭定。
??想起第二次意外的情景,她害臊了,心跳了,她清楚的記得那一刻仿佛有一股暖流流遍了她的全身,這一股暖流很玄妙,玄妙得令到她有一種說不出的潮濕感覺,她不由得感到臉頰發燒,不禁雙手捂著臉龐搖著頭,但是卻在偷偷的發笑。
??她突然產生很想見一見郭定的衝動,這一股衝動令到她坐不住了,但自己是女人,不能就這樣跑去見一個男人吧?總得要有一個理由吧?
??有了,她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絕好的理由,這個理由任誰都責罵不了她的,瞞騙得了任何人的,心動不如行動,行動不如立即就動,她興奮地走出香閨,獨自一人往郭定住的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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