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3章 戰息之夜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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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奇與若瑢四目相對。從若瑢的眼裏吳奇看到了欣慰與真心的高興，這份高興是專門對他的。
“若瑢姐，要不再試一試？”吳奇試探性地道。
若瑢卻搖了搖頭：“不用了。阿奇，我理解你的心思，但我也明白以我現在的水平是無法觀測神之器皿的。你能就夠了。”
吳奇還是希望若瑢能夠像他一樣觀測神之器皿，這樣他們也多一重保險。隻是從小到大，若瑢對他說的話都是經過深思熟慮且不會有錯的，她既然如此說，那大概就是對的了。
“好吧。”吳奇抬手搭上若瑢的肩膀。因為身高差的緣故，搭肩這樣的動作對吳奇來說很方便。而現在他不會像以前那樣，因為心理上的差距而做到這樣簡單的動作了。
“那就由我保護你，若瑢姐。”他說出了，他一直以來都想說的話。
“嗯。”若瑢含笑點頭。
走出實驗室所在的大樓，吳奇和若瑢難得獨處。兩人散步在花圃間的蜿蜒小道上，繁星閃爍的夜之天幕上明月高照，玉白喜人。
“阿奇，其實諾亞城除了研究王座製造基因武器和挾持他們作為人質的手段，還有一項關鍵性的作戰計劃。”若瑢道。
吳奇的神情頓時從休閑變為認真：“這關鍵性的計劃，在剛才那個地方是不能說嗎？”
若瑢點頭承認：“沒錯。科研區隻需全力奮戰基因武器的項目就夠了，說這個隻會擾亂他們的心態。我現在要跟你說的是工業區的關鍵項目，而且它牽扯到諾亞城最後的退路，即便是亞瑟和克利俄也不方便知道。”
若瑢頓了一頓，道：“這個計劃叫‘方舟啟動計劃’，一直由工業區的最高機密部門a1研究主導，致力於研發‘城市發動機’等一係列高科技裝置，最後到達啟動‘諾亞方舟’、實現諾亞城主動遷移的目的！”
吳奇聽了很是驚訝。在聽之前他完全沒有猜到若瑢說的退路會是這樣的方案。
無論全新科技的研發層麵，還是所謂的城市發動機的燃料儲備方麵，方舟啟動計劃都可謂是異想天開的。在這四麵皆是敵人的蠻荒淪陷區，吳奇難以想象人們究竟怎樣才能做到收集夠支撐整個諾亞城這種龐然大物遷移的燃料。
“姐，這個計劃準備多久了？”
“三年。”
“三年，那不是.……”三年前剛好是吳奇離開自小生長的山野，入世的不久後。
若瑢邊踱步邊道：“那個時候最先提出來，真正有進展還要推移到打破與天啟深淵井水不犯河水的時候。天啟深淵是淪陷區的大後方，是所有瘟疫種的根源大本營，其實力雄厚，底蘊之深，是至高先驅委員會努力數十年也無力鏟除的；而我們單單隻有五座幸存者基地，時間拉長了根本就不是天啟深淵的對手。”
“從理性的層麵來分析，諾亞城若是破釜沉舟地對抗天啟深淵，諾亞城必輸無疑。在那種最後的情況下，以我們為首的少部分人或許能逃出來，但是數萬人都得犧牲。故死戰是不可能，我要的是設計退路，讓諾亞城帶著所有人一起撤離。”
若瑢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睛裏沒有絲毫迷茫，她早就堅定了信念，無論是對諾亞城必輸的預測，還是帶諾亞城全部人逃離天啟深淵的魔爪的信念，這世上沒有任何人能動搖。
若瑢說完補了一句：“當然，這些話我沒有在任何公開場合與別人說過。即便有後半段的計劃存在，以我的身份說這句話也會對當下整個諾亞城的士氣起到極大的負麵影響。不過換作是在天啟深淵臥薪嚐膽兩年的你，肯定能理解我。”
皎潔的月光下，吳奇認真地看著若瑢的眼睛。他和若瑢的表情、神態如出一轍地道：“是的。雖然諾亞城能進步到現在的程度已經超出了我的想象，但它絕對不是天啟深淵的對手。撤退是唯一且能保住最多人性命的辦法。”
深深地挖掘過天啟深淵的情報的吳奇有最大的發言權。今天的六位王座攻打諾亞城的陣勢或許在軍團的士兵們看來已經非常震撼，而諾亞城能夠在控製損傷的情況下斬獲如此戰績是極大的提升士氣。
可真實的情況下，天啟深淵派出了最高第五王座、一共六位王座的戰力，對於總攻諾亞城可以說是部署完善，毫無輕視，但天啟深淵仍然輕視了諾亞城。
整體實力較強的王座們都投入到了討伐麥克唐納的作戰計劃中，尚未在諾亞城麵前展露威能的還有至少三位擁有與四階戰力的王座：終極王座歐米茄，幻象王座摩耶、千變王座徐放，乃至高深莫測的帝座本尊。
毫不客氣的說，如果這些恐怖的戰力一起站到戰場上，那諾亞城就隻有出動他吳奇與若瑢姐兩大四階戰力，死戰到底並且敗亡的下場。
吳奇的承認在若瑢意料之內，不過她還是很感動很感慨。
現在是“方舟啟動計劃”準備階段的尾聲。諾亞城的內部早已被無聲改造，城市發動機也研製完畢並部署在諾亞城的四麵八方的地下，其中填充了充足的燃料，就等著最後的調試、模擬測算與真正使用。
誰又能跨越時空長河，知道這樣的計劃在一開始所遭受的阻力：傾盡大量的科研資源去實行一項計劃，特別還是結果與數萬條人命連接在一起的情況，其本身就有著無限高的機會成本；甚至在某種意義上，這就是一場豪賭。賭方舟啟動計劃微小的成功幾率。
畢竟比起遷移城市、保護數萬人的性命，明眼人都知道還是研發超新科技載具，安穩帶走數百上千人更加現實。
不長的沉默後，吳奇忽然想到一件無法回避的事。他道：“姐，那方舟啟動計劃實行後，諾亞城除了從天啟深淵手上逃走以外有沒有確切的目的地。”
“有！”
若瑢想到此處，腦子從沉重的思考氛圍中騰飛出來。她櫻唇微微上揚，恰好月光映銀的栗色長發被忽的一陣風吹拂起來。
發絲絆及若瑢的臉頰與嘴唇，若瑢抬手輕輕將飄舞的發絲撩到耳朵，側看向好像沒有任何東西的深邃黑夜，說著。
“我們的目的地，是回家。”
……
工業區a樓的頂層屬於最高機密的a1部門。直通的電梯沒有加密的人員身份卡無法升到a1層，而到達頂層之後會有人臉識別關卡與腦波檢測關卡，杜絕了a1部門的人將不屬於這裏的人偷偷帶進來的可能。
深夜五點，深灰色基調的關卡大門仍沒有開啟。長長的方形走廊顯得空曠而又安靜。
長廊等待得再久也等不來一個從內而外打開關卡大門的人，因為這個時候，a1部門的全部工作人員已經進入了終末衝刺的階段。工作人員直接睡在部門內的宿舍房間，削減掉路上浪費的時間，最大限度地貫徹輪班製去推進“方舟啟動計劃”的末期工作。
上千平方米的環形樓層白光通明，樓層內還有細分下屬部門。
“城市構造變形”決定了城市發動機啟動、諾亞城起飛時，諾亞城的各區建築與地形的機械變形。屆時諾亞城的人們將被快速疏導進入各區最近的避險設施，保障人們行動與生存的城市生態運行機製也會隨著建築與地形變形換成全新的一套。
“城市發動機”決定了諾亞城的起飛準備時間、飛行速度與方向、儲備燃料預估路程。
“創世紀之盾”決定了諾亞城起飛前後，釋放能量防禦力場可抵擋外敵攻擊的承受上限，包括維持防護的時間與耗能。
“創世紀之矛”決定了諾亞城起飛後可發起的針對不動建築目標的極大威力的毀滅一擊。
整個“方舟啟動計劃”包括且不限於這幾大部門。而整個計劃背後是a1部門賭上諾亞城的全部資源，全員傾盡智力與勞動力也要完成拯救諾亞城全部人民的信念。
在無數張有工作人員正在奮戰的計算機桌子前，薛小曼與顧常在也在其中。
薛小曼與顧常在憑借著a3部門打下的功績，以及自己的天賦與能力，早在一年前就一起晉升到a1部門，而且同屬“創世紀之盾”的研發部門。
把巨大而複雜的“創世紀之盾”課題拆解開來，其實就是無數個能量基組的製造與連接課題。這裏麵不易攻克的困難頗多，但卻是顧常在的天賦能閃閃發光的領域。而薛小曼與顧常在在同一部門的鄰桌，日複一日為了“方舟啟動計劃”的終極信念拚搏，早已潛移默化地聯結成了共同進步、同喜同悲的兩人。
熟識他們兩人的工作人員偶爾會戲稱，海妖塞壬找到了這世上唯一能鎮住她的波塞冬。而對薛小曼和顧常在本人而言，都隱隱約約知道自己懷有的對對方的那份感情是什麽。
那大概是末世之後，男人與女人之間喪失掉的最親密的關係——“夫妻”。
隻缺一個結成“夫妻”的儀式，他們就和文明時代的夫妻別無區別了。
“等方舟啟動計劃徹底完成之後，我就向她求婚吧。”
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的顧常在偷偷瞥了一眼鄰桌正在認真工作的薛小曼，默默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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