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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5|飲食男女(33)三合一

  飲食男女(33)


  「八百的蛋糕也有人要?」牛愛群覺得不可思議, 「吃那個是害牙疼呀!」


  尹麗瞥了一眼那個磨具,「那個蛋糕樣子擺在那裡, 原本也沒想著在鎮上能賣出去。」


  「誰定的?」牛愛群就追問了一句。


  尹麗朝對門指了指, 「他家定的,是壽宴上用的。」


  這得多少錢的席面才趁的起這麼大這麼貴的蛋糕?


  這已經是貴的離譜了。


  牛愛群擔心的是這馬駒子果然是不安好心, 但尹麗卻想的是, 忘了本馬駒子說了, 這蛋糕太大, 兩個人都抬不了。


  酒店的話有專用的推車, 地面也平整, 造型做好能好好的給客人推過去。這個……就有點費勁了。


  再加上要做其他點心, 今晚上尹麗是沒打算睡的。尹寶山和牛愛群擔心閨女, 也不放心孩子在這邊一個人呆著,往上都是晚上必須得回家住的。今兒這回不去,兩人都熬著。趁著醒面的工夫, 叫孩子去後頭睡一會子。


  在前面兩人就說話, 尹寶山覺得牛愛群有點擔心太過,「那得看是誰過生日……那有些人過生日,別說搭上八百塊錢的蛋糕, 就是搭進去八萬塊錢, 他馬駒子也干。你當他那黑的白的,那些道道是憑空來的?不都是拿錢給鋪出來的。明兒打問打問,看看都是誰過生日的,就什麼都知道了。」


  第二天馬駒子比預定的時間來的早, 不到十點就過來了。眼睛還是紅的,嗓子有些沙啞,臉也有些浮腫。


  喲!這是沒睡呀!


  但尹寶山沒問,是招呼:「駒子來了?尹麗那邊還沒好……」


  「就怕她弄好了。」馬駒子叫了一聲叔,見尹麗出來了,就趕緊道,「妹子,我多掏兩百塊錢,能再給蛋糕加一層不?反正得看起來再大一點……今兒這席面多加了兩席,還都是貴客,這蛋糕太小了,不像個樣子。」


  都開始塑形了!


  尹麗回頭看了看,「原本是用正方形坯子給截成圓形的,邊邊角角是要裁下來的。要不,就按照方的走。或是下面的兩個做成方的,上面的做成圓形的。我再用蛋糕坯裹上奶油,做幾個造型……看起來能大點……」


  差不多能夠分吧。這玩意就是吃個象徵意義。


  馬駒子點頭,「成!你看著辦,得做的細緻點。」


  尹麗應著,就進去了。


  馬駒子就在邊上跟尹寶山聊,現實遞煙,然後點煙,「叔,害的你跟我嬸子也熬了一晚上吧。也是我說的晚了!我也是熬了一晚上,食材都是最新鮮的,連夜去河灘,買回來還別蹦亂跳的。東庄的顧家,您知道的不?」


  顧家?


  「知道!」尹寶山就道,「是那個老一輩出了個大領導的……那一支好些年都沒回過老家了。」


  「對!人家在省城,事乾的可大了。老家都是原先的旁支,如今咱們市裡葯監局的一位副局,就是東庄土生土長的。今兒過壽的,就是他家的老爺子,他弟弟跟我交情不錯,在我那裡給定了酒席。這不說人家上面有人,就是沒人,只憑著朋友的老爹過生日,我不得表示表示?」


  呵呵!要不是他哥是當官的,你也跟他成不了朋友。成不了朋友,你管他爹是誰,過不過生日呢。


  心裡這麼腹誹著,但也大致清楚是咋回事了。


  給當官的溜須,下死力氣的巴結,那多大的代價人家都樂意往出拿的。


  說實話,尹寶山心裡知道這種人混得開,但卻又很不喜歡這類人。巴結逢迎啥的,自家是做不來這個事的。


  正不知道說啥,尹麗把做出來的中式糕點拿出來叫馬駒子嘗嘗。


  馬駒子正好沒顧上吃早飯,各種的一口氣吃了不少,「我都相中了……這個芝麻糰子和玫瑰涼糕……這個涼糕跟咱這邊做的看起來是一樣,但吃起來還是你這個更地道……以後又酒席有多少桌,我提前跟你預訂。預訂好了,直接提貨就行。價錢上好商量。」


  尹寶山不是很樂意自家閨女跟馬駒子合作,才要說話,馬駒子反應快,一拍大腿,「哎呦!想起件事來……鞭炮還沒買。」說著,就往出走,「妹子,就交給你了。回頭我多打發幾個人來搬……」


  然後利索的出門,上車,開著車一溜煙的走了。


  尹寶山看著自家閨女就愁,今春說了幾個對象,自家閨女連見都沒見。如今那些後生娃也都出門打工去了,留在家裡的,能幹出成色的孩子又不多。婚事要是不挑,那倒是真不愁。可這一挑上來,卻覺得香找個各方面都叫人滿意的,是在是不多。


  叫這馬駒子整天進進出出的,這閑話不得滿天飛呀?


  他尋思著,實在不行,還是叫閨女去省城算了。也別叫桐桐幫著找工作了,她自己去找去,上哪找不到活干?這不是還有一技之長嗎?至於這邊多買的這個院子,也不能說是多買的。這邊的鋪子該成菜鋪子,叫老婆子在這裡開著店,掙點夠他們兩口子開銷就算了。好歹這活輕省,老婆子也能歇歇。家裡也沒多少地,他一個人就行的。


  這裡離家近,家裡也沒啥要緊的東西,住在這裡的後院,跟住在村裡的差別也不大。


  心裡這般尋思著要把自家閨女跟馬駒子隔開,卻不知道,那邊大兒子已經往回趕了。今兒是星期天,桐桐跟著也跑一次,關鍵是從這裡回去,晚上還得見幾個人,虎子的事還得提前問問。


  從縣城的方向過來,是從鎮子的西面進來。馬駒子的店,在鎮子的中間位置。蛋糕店卻在東邊。


  四爺把車停在飯館的門口,今兒中午就在這邊吃了。


  這會子飯館里是張燈結綵,祝壽的紅對聯貼著,一看就是有人今兒在這裡辦壽宴的。


  不知道今兒人家接不接散客。


  兩人進去,結果人家是接的。但得去二樓,一樓包間連帶後面的大廳,今兒都要設宴的。二樓甚至還有個別的雅間,門口貼著壽字,這是預備下來的包間。


  四爺就選了個能看見樓下的包間,要了。隨桐桐怎麼點菜。


  負責招待的是個小媳婦,乾乾淨淨的,不住的拿眼睛看四爺,大概是覺得面熟吧。等林雨桐這邊把菜點了,她才收回視線。


  可出去之後心裡還惦著這事。


  馬駒子看錶呢,現在是十一點二十,客人說的是十一點四十到。十二點準點開席的。祝壽在家裡都祝過了,到吃飯點才一起過來。他叮囑人,「把廣場上的人清一清,快,一會子那地方要停車的。還有……再去蛋糕店,把那邊做出來的糕點,都拿過來,跟尹麗說,回頭再算賬……」想著主桌上要孩子多的話,這些給孩子單上一份,這也是咱辦事體貼。


  這邊一說尹麗,那小媳婦想起來了。馬駒子看上尹麗的事,別人不知道,店裡的人還不知道嗎?她提醒馬駒子,「馬哥……樓上兩個散客,我看著像是尹家的老大……上回尹麗訂婚沒訂成,主角不是成了他了嗎?帶的姑娘好像也是上次那個……」


  哦?

  這麼快就找來了?

  馬駒子朝樓上看了看,「哪個雅間?」


  「三號!」小媳婦朝上指了指。


  馬駒子馬上整理了衣服,一邊交代人趕緊去辦事,一邊蹭蹭蹭的往上面走。在門口敲了門,然後推門進去,他不由的一愣。


  上一回也沒太當回事,這一回再看,他心裡咯噔一聲。人就坐在那裡,只隨意的坐著。他推門進去,這人眼皮往上一撩,那眼神看的他心裡激靈一下。


  人還是那個人,就是尹家的大兒子。


  但人又不像是打聽來的那個人。不是說是個老實木訥的人,就是長的還可以,走運的被城裡的有錢人家看中了。說是娶媳婦,其實跟招贅是一樣的,聽說老丈人那邊是沒有兒子的。他也一直覺得,能因為地方有錢就招贅的,這人能有什麼骨氣?

  可今兒坐在這裡的人,給他的第一個感覺,那就是此人絕非善茬。


  他心裡一苦,這好容易看中的媳婦,怕是要飛。


  但面上他還得笑著,笑著上前打招呼,張口就道:「兄弟……你看,今兒忙鑿鑿的,慢待了!這麼著兄弟,看得起哥哥,今兒給哥哥個面子,今兒這頓,哥哥請了。」


  「街上這麼多館子,直接奔著這兒來的,沖的就是馬哥的面子。但這開門做生意,這麼做可不成啊!」四爺淡淡的接了話,「知道馬哥忙,看這陣仗,是有貴客。只管忙就是了。我們回來沒跟家裡說,怕家裡匆忙,就在這兒吃頓便飯。馬哥不用這麼客氣。」


  馬駒子哪裡真就走了,他進來拉了凳子坐了,「下面的人忙著呢,什麼事我都親力親為,那得累死。」他說著,就朝林雨桐笑,「弟妹,我這小館子委屈你了。」


  自來熟的很。


  「很有特色。」林雨桐贊了一句,「挺好。」


  她主要是看此人的長相,一米八的大高個,頗為壯碩。臉上不見多少風霜,猛的一看,像是個好人。整個人收拾的也很利索,如果不知道過往的人,很難將此人跟混混地痞這樣的詞聯繫在一起。


  「特色這個也是這兩年才搞起來了的。」馬駒子臉上帶著幾分不好意思,「之前開館子,就是想找個營生干。那時候不會經營呀……沒少干混蛋事。後來之前錯了,上門跟人家賠禮了。我也不怕弟妹你笑話,早前對門有一家子開麵館的,我把人家欺負狠了。後來想了想,實在是混蛋。咱要找飯轍,人家也要找飯轍,我還光棍一條,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但人家那拖家帶口的,容易嗎?那乾的都不叫人事。後來,我又找上人家,把我在縣城的鋪子免費給他用三年,就在縣醫院對面那個拉麵館就是。哎喲!我們現在是拜把子兄弟,也算是不打不相識。」


  連外地的商人都想法找到安撫到了,那近處的受過欺壓的,豈能沒有補償?


  這人很聰明,也猜到四爺是來幹啥的。這是跟四爺說了,過去那些混蛋事,是他不對。他知道錯了,也把那些不好的影響給消除了,沒有留下什麼尾巴。


  雖然人人都知道,這傢伙也不是那些手段,發不起來。但發起來,能回頭去安撫那些人,你還沒法不諒解。因為苦主因為金錢上的補償,已經諒解了。人家都諒解了,別人管的著嗎?


  也是!這世上只要不是殺人放火結下仇的,很少有化解不了的怨恨。何況,這傢伙下手有分寸,結怨不結仇,狠狠的給了對方一棒子,回頭再給塞甜棗。


  當年沒有那些手段他發不起來,發起來了,那點收尾巴花的錢,算個屁。


  因此林雨桐借了一句:「您處事高明。」


  「弟妹啊,你這可是高看我了。我要是有那腦子,當年能混成混蛋嗎?」說著就跟四爺道,「我最羨慕像是老弟這樣的,能找個貼心的身邊人。現在啊,男人最大的財富,不是有多少錢,那得看身邊有沒有個好媳婦。弟妹……是這個……」說著,就挑起大拇指,滿是誇讚之意,「要麼說,我是混蛋呢!當年跑出去,跟你先頭那個嫂子談戀愛,人家倒是死心塌地的跟我,可後來……不提也罷!好在,她現在過的還好!前幾年她男人病了,需要錢,要多少我給拿多少,半點不敢含糊……說到底,是我虧了人家了……」


  以閑聊的口吻,把他身上這些叫人顧慮的地方都攤開就你看,坦然的說給你聽。告訴四爺,他現在絕對不是地痞無賴二流子,也絕對不是無情無義之輩。


  倒是關於尹麗的事,半句多餘的都不說。


  正說著呢,樓下吆喝,說是客人來了。馬駒子起身,「老弟,你跟弟妹先用飯,我下去招待客人。需要什麼就叫人拿,千萬別客氣。」


  四爺點頭,「你忙。」


  等人出去了,林雨桐就道,「聰明人!」


  不僅是聰明,還膽大。


  遊走在黑白之間,踩著那條線,自詡為聰明,卻從來不知道,黑和灰只一線之隔。光線暗點,灰就常常被當成黑了。可哪怕光線暗點,白色的最多被當成灰色的,卻從來不會成為黑色的。


  差別就在這裡。


  這樣一個人,或許當個有交情的人,見了面客套的打個招呼可以。可若是誰家的女兒跟他過日子,任誰家的爹媽也不會放心的。


  兩人說著話,這邊菜上的也不慢。沒有因為今兒承包宴席就慢待了今兒的散客。


  林雨桐今兒點的主要是野菜。這個月份,山野菜上來了,最是滋味好的時候。


  馬駒子正跟一男人說話,就看見服務員端著菜窩窩上二樓,忙道:「把櫃檯里那個瓷瓶里的茶葉用上,重新沏茶給送上去。」


  這會子顧家的客人陸陸續續的到了,都開始坐席了。跟馬駒子說話的是正主,今兒的事主叫顧眾,就說馬駒子,「什麼人呀?」


  馬駒子拱手,「老顧見諒,本來老爺子過壽,都得給讓路。但這個不一樣。」


  嘿!怎麼不一樣?

  「我哥今兒回來,要是貴客你要言語一聲。」顧眾這麼交代。


  他其實不想高調的,可老爺子今年八十了。高壽了!身體也不是很好,再不辦一次,老爺子這輩子都沒機會了。


  他是家裡的老小,也是家裡最沒出息的,只守在老家種地。當然了,因著哥哥當官了,他也當了村長。因為這個村長能儘快的幫大家申請到資金呀。修路啊,修繕學校啊,上面但凡有扶持的,他跑動跑動,給村裡能辦實在事。


  如今,也算是活的人模人樣的。但也怕太高調了,影響大哥的仕途。


  馬駒子擺手,「不搭嘎!我是想叫人家給我當小舅子,不過我瞧著,好像沒戲。」


  顧眾一邊招呼著客人,一邊跟馬駒子道:「瞧上誰家的姑娘了……」說著,就想起來了,「上回在路口車蹭上的那個姑娘?」


  年後,兩人喝了點酒,開車回來。走到路口蹭到了一個姑娘。那姑娘蹬著三輪車,拉著一車零零碎碎的東西,狼狽的很。他們的車過去碾到樹枝上了,樹枝刮到人家姑娘腿上了,蹭的一下,把人家姑娘的褲腿給撕破了。


  當時那姑娘瞪著眼睛,兩人心說,這回賠點錢吧。誰知道人家不要錢,「本來就是幹活才穿的破褲子……」要不然不能以勾就破了。她瞪著眼睛,「你們是不是喝酒了?喝酒開啥車呀?撞電線杆子上你們死了活該,人家好好過路的被你們連累了冤枉不冤枉?」


  兩人站在路上被罵了一通,然後就那麼走了。


  後來去馬駒子見,見對面開一蛋糕店,才發現是那天罵人的姑娘。馬駒子送自己出門,一分鐘里得看蛋糕店七八眼。


  「你正經的去提親呀?」顧眾拍了拍馬駒子的肩膀,「是正經過日子的姑娘就好,回頭我給你做大媒,上門給你提去。」


  「先招待客人,回頭再說!回頭再說!」馬駒子說著,就推顧眾。還問,「大哥也該到了?」


  正說著呢,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一身樸素的走了進來了,跟過來圍著的人一一握手,然後說弟弟,「太高調了。」


  過壽嘛,自家聚聚就好。


  顧眾趕緊道:「沒收禮,就是請親戚朋友熱鬧熱鬧。縣上和鎮上的領導知道了,有的親戚來了,有的拍了代表來,總不好把客人拒之門外。我都沒敢在縣城設宴,只在咱們鎮上隨便吃點。」


  顧品的表情這才好點,進去一桌一桌的看酒。等下面敬完了,才上二樓,二樓還有幾個雅間都坐滿了。


  有馬駒子帶著,不至於走錯。


  他正在雅間里敬酒,門帘被吹起來,一個年輕的女人從門口路過。他微微愣了愣,心裡去疑惑,她怎麼在這裡。


  從這個雅間出來就問他弟弟,「除了咱們的客人,這裡還有別人嗎?」


  顧眾看了看馬駒子,「有!駒子認識的人……」


  馬駒子認識的人?

  他才要問,卻見這女人又從樓道那邊過來了。不是林雨桐又是誰。


  林雨桐是去上廁所去的,上完廁所出來不想卻碰到三個人。


  馬駒子揚起笑臉剛想招呼,卻沒想到這位顧品顧局揚起熱情的笑臉大踏步的迎過去,「林專家,您好您好!沒想到今兒在這裡能遇到您。」


  特別客氣。


  林雨桐想起來了,她馬上笑道:「顧局?」在廳里見過,只一面之緣。她笑著應酬,「這可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緣分緣分。」顧品問說,「您今兒這是……下來有事要辦,只管打個電話就是。我這個東道主,怎麼也該表示表示……」


  林雨桐知道,人家是沖著自己每周要按時看診的領導,是沖著黃廣平的。因此也笑道,「不敢!不敢!那今兒過壽的是老爺子吧?哎呦!這可真不知道,什麼也沒準備。這麼著,我給老爺子敬個酒,祝個壽,是我這個晚輩的心意。」


  外面說著話,四爺在裡面聽的見。他現在是徹底的淪為背景板了,外面應酬給她面子的倒是多。沒幾個人認識自己的,倒是她一出門,准能遇上願意跟她攀交情的人。


  他起身出去,顧品還沒注意到。馬駒子和顧眾倒是注意到了。


  馬駒子滿腦子都是MMP,好容易瞧上一姑娘,覺得自己這條件還是可以的,今兒才覺得這個弟弟不是善茬,結果才發現,人家最了不得的地方就是找了個比了不得還了不得的媳婦。跟這樣的人攀親,自己好像還真有些底氣不足。


  可顧眾卻微微愣了一下,他低聲叫了他哥一聲,然後耳語道:「去省城的時候……見過……這個小夥子……陪三叔下棋……」


  嗯?

  顧品這才回頭看向四爺,這一看還真有些印象,好似在顧森的車上看見過。


  他看看林雨桐,又看看四爺,「二位……是……」


  林雨桐介紹,「我未婚夫,姓尹。」


  「尹老弟!」顧品滿臉的笑意,「瞧著眼熟,咱們似乎是見過。」


  四爺已經知道此人是誰了。顧森家的事,他知道一些。顧森家原本不是本省的,是臨省的。只是顧森的父親在本省任職,子孫才落在了本省。鄰省的老家現在還有族人。這邊也有一門老親,走的並不親近。是原先族裡的一個堂兄,解放前後招贅到這邊了。但因著隔上兩年都回老家祭祖。後來顧森的父親在省內任職,慢慢的扯上一點關係。


  在顧森那邊,不太把這邊的親戚放在心上。說的更不詳細。


  四爺呢,見過顧眾,見過顧品,但因著大家又不是一個村的,不認識很正常。


  如今顧品試探了,他就點了一句,「在顧家門口見過。」


  對!對!對!

  顧品假裝才想起來,一拍腦袋,「這可真是緣分了。」能進出顧家自如,這可不是一般人。


  要知道,那位被自家叫三叔,其實是關係很遠的堂叔家跟自家遠沒有那麼親近。


  弟弟因為是農民,每次帶點特產,還能進顧家的門。他這種身上有官位的,等閑不好登門的。到了門口,裡面常出來的是警衛員,只說老爺子累了,不過身體挺好的。要是沒事就回吧。


  因此,對於還能跟老爺子下棋的人,他特別重視,說什麼都要請四爺吃一杯壽酒。


  老人家過壽,四爺跟桐桐去敬了一杯酒。回來被請到主桌上,吃了頓壽宴。


  吃完飯了,老人家先走了,客人們也都告辭離開了。


  四爺和林雨桐也趁機跟這邊告辭,打算回家一趟,先去蛋糕店看看去。


  顧家兄弟這邊沒法挽留,但知道是本鎮子上的人,那什麼時候想找都能找見的,殷勤的作別,馬駒子都沒資格上錢說話了。顧品這麼客氣,好些人都跟著客氣著,雖然不知道什麼來歷,但能叫顧品這麼放下身段的,客氣點總是沒錯的。


  顧眾跟馬駒子說結賬的事,馬駒子催他,「先忙你的去,結賬什麼時候都行。」


  顧眾提醒他,「你最好別亂來。你自己找的那個小舅子……來頭有點大,一般人招惹不起。你覺得在縣上能耍的開,但他一個電話能叫你鋪了這些年的路全搭進去,你信不信?」


  信!

  顧眾又道,「何況人家那媳婦……只怕來頭更大。你看我哥那樣,見了人家,跟見了市委書|記似的。就是看上人家,也別耍混的!真要是惹到人家,我哥第一個挑出來摁死你,信不信?」


  信!TM的特別信。


  今兒喝了幾杯酒,有點上頭了,他擺擺手,「知道!知道!都知道。」TM的想找個好女人過日子咋就這麼難呢。


  尹麗看到四爺和桐桐回來還很驚訝,「吃飯了嗎?怎麼突然回來了?」


  吃了點。


  尹麗聞見酒味了,「喝酒了?那住一晚,明兒再走。」


  「我沒喝。」桐桐沒倒進嘴裡,「他喝了一點……」說四爺呢,「今兒就走,我開車。回來看看,生意怎麼樣。」


  尹麗叫兩人先坐,「生意還成,挺好的!我還跟媽說,把門廊過道改成菜鋪子,反正她也是天天的陪我,又閑的坐不住……」說著就給兩人倒水。


  牛愛群從後院出來,見了兒子和媳婦,臉上馬上就有了笑意,「這邊啥都有,我馬上就做飯。」


  「吃過飯了。」四爺說著就起身,「還沒去後院看過,去看看收拾的怎麼樣了?」


  林雨桐就跟著起身,尹麗在前面看店,牛愛群帶著去後面,「這院子窄一點,但好在在街面上。房子老了些,不過粉刷粉刷,倒也能住。暫時也不想蓋它……」


  一般的農家院,沒啥看頭。


  四爺站在院子里,才跟牛愛群道:「馬駒子的事我知道了。事情已經處理過了,要是不願意,他不敢胡來。」


  牛愛群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大明子昨兒去省城跟你說的?」問完就嘆氣,「最怕的就是流言蜚語。以馬駒子的名聲,這些事傳出去,誰敢上門提親?你姐可經不起耽擱了。」


  再不能耽擱,也不能找個她瞧不上的。


  幾個人正在後面說話呢,突的聽到尹麗喊了一聲:「你出去……」


  誰?

  四爺和桐桐快步出去,就見楊林正拉著尹麗,「……你別這樣……咱們不在家裡行不行,我帶你出去打工的,咱們不回來……就沒誰能妨礙……」


  這不是混蛋話嗎?

  四爺上去抬腳就踹:「撒手!」


  楊林不防這裡還有人,被踹的朝一邊倒去,那邊尹麗被氣哭了,「……我憑啥跟你出去再不回來……我爸我媽我的家都在這裡,我不回來憑啥呀?就憑你?你挨打了,跟我有什麼關係,你媽站在我家門口破口大罵,你是死人呀!動不動就是別跟你媽一般見識……你不跟你媽一般見識,那是因為她是你媽!她是我的誰呀?她是我家的誰呀?憑啥叫人都讓著她!」


  楊林沒起身,就蹲在那裡,「那你說……你說叫我咋辦!那是我媽,你叫我咋辦!」


  馬駒子不知道從哪閃出來,在門口藏了又多長時間,他進來蹲在楊林跟前,「你知道不?看見你就跟看見當年的我一樣。他娘的當年的我還不如你!我媽欺負我媳婦,我也沒管。總覺得不是大事……叫我媳婦忍忍就過去了……我媳婦倒是聽話,忍呢。可人家娘家人不忍,最後咋了,還不是散了。你要是非這麼糾纏,到頭來你跟我的結局是一樣的。你也是個好小子,真為了麗麗好,你就撒手,別拖著人家好姑娘跳你家的火坑!」


  楊林抬手照著馬駒子就是一拳,「混蛋!」


  馬駒子沒還手,叫一拳給打在了下巴上。下巴猛的一合,咬到了舌頭,血一下子就出來,他嘶了一聲,「得了!爺們!咱倆現在扯平了。你,趕緊給我走。今兒尹老弟帶著弟妹回來了,弟妹是尊貴人,你少在這裡惹事。」


  楊林不敢看尹家人,起身搖晃著出去了。站在門口看尹麗,「我這是最後一次找你,再問你一次,真就到這裡結束了?」


  「結束了!」尹麗扭身不看他。


  「別後悔!」楊林深吸一口氣。


  「不後悔!」尹麗特別篤定的道。


  楊林再沒留,騎上不知道誰的摩托,一溜煙的遠去了。


  尹麗撩了帘子就往操作間去了,進去就蹲在地上,頭埋在胳膊里。


  林雨桐跟進去,「還是放不下?」


  「不是!」尹麗一邊哭一邊道,「就是覺得不值得。他鬧的這麼難看,叫我以後咋做人呀?」


  楊林的糾纏,還有馬駒子的態度,叫尹麗在老家的親事,變的更加艱難起來。


  「要不,跟我們去省城……」林雨桐就道,「老家呆的不自在了,就去省城。」


  「那人家更不得以為我有啥事呢!」尹麗抹了眼淚,「我還就在鎮上呆著,大不了我不結婚了。這院子我住著就挺好,一個人也能過活。」


  勸不得的!


  正說話呢,就聽外面馬駒子喊:「妹子,今兒的搞點錢給你放在外面了。」


  林雨桐從裡面出來的時候,馬駒子已經出去了,桌上放著五六百塊。


  尹麗一邊抹淚,一邊數錢,「給的多了……得把賬記上,下次一起算……」


  牛愛群一臉的擔憂,這種擔憂林雨桐特別明白。


  在回去的車上,林雨桐就跟四爺說:「這個馬駒子怕是有戲。」


  一來二去的,接觸的多了,林雨桐不認為尹麗會很抵觸。


  這人是那種滿身惡名,但交往起來,很難叫人心裡排斥的那一類人。


  「到時候再說。」這人要真成為姐夫,那在成為姐夫之前,先得修理修理,得修理的順溜了,此人才能用。


  他是不走歪門邪道了,但是他跟走歪門邪道的那些人從來沒有斷過。要不然,人家也不會說什麼黑道白道的話。


  其實把尹麗接走,是最好的法子,隔開什麼都好了。


  可尹麗不走……為啥不走?

  當時為了避開楊林不就走了。現在楊林不糾纏了,看起來似乎是沒有要避開的必要了,可馬駒子難道不比楊林更改避開嗎?

  她堅決不走!

  林雨桐和四爺都是過來人了,心裡都有數的。尹麗只怕是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對馬駒子還是有些期待成分的吧。


  從女人的角度來說,馬駒子是個叫親近的人覺得有安全的一種男人。


  四爺沒硬帶尹麗走,也是看出了這一點。他寧肯花費時間,把這個馬駒子往端正的掰,也不打算委屈尹麗。


  回林家的時候,齊芬芳就問今兒去尹家的事,林雨桐就說了:「……尹麗骨子裡傳統的很。她嘴上不說,但心裡還是介意跟楊林之間發生過的關係……人家提親,她先沒自信答應人家。在婚姻關係里不自信,這非常可怕。但是馬駒子不一樣,說起來是二次婚姻,又劣跡斑斑,在兩人的關係建立上,她是自信的!她覺得配馬駒子綽綽有餘……如此的關係她才覺得舒服……」這卻不是誰都能更改的。提到這個,她就說齊芬芳,「我大姐的婚姻觀和生育觀,也是受你和我爸的影響深……往深的想想,你們有推卸不了的責任……」


  齊芬芳氣的想揚巴掌,「還編排上我了!」


  「是提醒你們,教育可可上別走老路!」真當養好一個閨女是那麼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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