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香消玉殞
柳青心中深知,他在山崖之尖與我所說的一過怨恨過往,最終,他殺心再起,將我推入山崖之底。要不是上天眷顧,我早就魂歸幽冥,或似再次輪回,或似冥間受懲。
正因如此,要不是這幾天聽從周仙人師父以及師祖的命令,柳青絕計不會單獨見我。
其實,說內心話,我想將這一切都忘掉,甚至忘掉柳青對我的殺意和事實。因為,單是這幾天相處,我們彼此之間沒有一言片語,就連起初那些虛假的虛寒問曖也不曾在柳青嘴中聽到半句。
得柳青暗中下手,我失去了修行的天賦,故而成為了一名長仙門外門雜役弟子。而這之後又鬧出這般事來,像我如今這樣一個廢人就算想要留在這裏,卻也覺得厚顏無恥。
我將包袱背在了背上,剛跨出房門,不想迎麵撞見柳青陰沉著臉走來,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肩上的包袱。“你要走?”
我說:“你希望我留?”
柳青眉頭不自禁的皺了一皺。“我又不是這長仙門的掌門,更何況這師祖回山,他想要說些什麽,連師父以及其他師叔都得聽從……嗬嗬,你倒是走了好運,幾次大難不死不說,竟然還得師祖相救……宋譽,我是服了,我是真服了你的運氣。對了,聽之前師父與師祖談話的口氣,想必是要讓你留下,包袱你就放回房間,正是他們讓我喚你去。還有,不要以為現在有師祖幫你撐腰,你就可以踩在我的頭上,你既然在師祖回山當日沒有將所有一切如實回稟,那是你自己錯失良機。這幾日我已將你一些過往真假摻半回複了師祖,現在你縱然想要告訴於他,怕是他自己也難分真假,怕也是極難信你。”
我說:“你說這麽多無非還是怕。”
柳青冷哼一聲說道:“我不是什麽大丈夫,在你眼裏必然是小人一枚。可我很清楚局勢,不像你軟弱無能。我犯下的事,沒有證據證明我是必然不會承認。就算你某一天想通了,想要將一切坦白吐露,哪怕是他們信了,我依舊有退路。無非就是被驅離山門,這又有何大不了。隻是,我得提醒你一句,在這之前你在長仙門期間怕是同樣不會好過。”
我說:“你非要與我一直鬥下去?可我卻根本沒有想要與你鬥的意思!”
“廢話不再多說,師祖和師父喚你,你去慢了,他們可得怪罪我辦事不力。”柳青甩下一句,率徑直離開去向長仙殿。
數日以來,今天是柳青第一次與我開口,但這次開口竟是趁機撂下狠話,無非就是讓我放聰明一點,隻要一旦我做出讓他不高興的事,或許又會觸動他殺人的神經。
在他走後少時,我將包袱暫時放回了房間,徑直的來到長仙正殿,正殿側旁高位之上,周仙人師父正恭敬的侍奉著師祖喝茶。其實師祖並非有架子,而是周仙人師父以及兩位師叔盡這弟子孝道,無論師祖如何勸說,他們總是一副恭恭敬敬的弟子。
“拜見師祖,周仙人師父。”我進入殿內,卻不見柳青,想必這家夥並沒有來長仙殿,就像他自己口中所說,他已然從兩人的言談中知道了決定,自是沒有必要湊這個熱鬧,誰讓他隻是一名普通的弟子,沒有真正的決定權呢。
師祖抬手說道:“你的傷勢剛剛康複,就不必多禮了。今日召你前來,是有一件事想與你說。我曾在你師父的口中得知你的修行天賦是在一日之間突然消失,而且,在替你治傷的期間,我發現你七筋八脈之中像是中毒之後導致的潰爛淤塞。若真是如此,我倒有一藥,可以徹底將你治好,也就是說,在你筋脈之傷完全康複之後,依舊是能夠修行的。”
我聽得頓喜,忙道:“師祖,你老人家說的可是真的。”
“不懂禮數,師祖豈會騙你?”周仙人師父佯怒斥道。
師祖又道:“這些天在柳青與你師父之口略微提及過你,這其中或有誤會,畢竟,以你當時的情況,確實不可能傷得了兩位師兄,況且,這二人經我丹藥服下,已無大礙。所以,我決定再次將你收入門下,從今以後,你依然是長仙門的弟子,對了,可不是什麽所謂的外門雜役。”
周仙人師父忙道:“還不趕緊拜謝師祖。”
我當即跪下行禮道:“拜謝師祖。但是,師祖師父,我已有決定,準備今日下山。”
周仙人師父怔了怔,道:“你今日下山做何為?”
我道:“我是被逐出的弟子,自然是回到凡塵,況且,我的養父母年事已高,我得回去盡孝。”
周仙人師父閃身而來,怒指著我的鼻子說道:“譽兒,你可知你在說什麽?”
我說:“我知道。”
周仙人師父說道:“我知道上次的事,做師父的有責任,眼界狹小,但我也是無奈之舉,隻能做出下策。如果你是因為心中恨怨師父不做為之舉,那你這與自己賭氣又有什麽差別?”
我說:“師父,我不是賭氣,更不會生任何人的氣,我隻是覺得長仙門不是我該留之地,我不想成仙修道,隻願甘心做一個凡塵俗子。”
周仙人師父說道:“胡鬧,不知是你這憶症還沒好的緣故,又或者另有其它因由,若是有,你大可當著我的麵以及師祖的麵說個一清二楚。譽兒,你可得仔細想清楚,你是修行的上好苗子,這是我當初下山初見你之時便肯定的事,正因為如此,我才引你進入山門,若得所學將來像你師祖老人家一般,遊曆天下,救萬民於水火,此為大道大德。你師父無能替你恢複當初,可現今你師祖回山,他老人家若非有十足把握,絕對不會與你說上一分的希望,你難道要把自己的前途斷送了嗎?”
我腦中的記憶有限,記不清很多事,因為我很明白我內心深處還有另一個人的聲音,但是,此刻處於宋譽的我,何曾又不想真正的成為一名長仙門修行弟子,何曾又想與芙蓉師姐就此分道揚鑣,此生不見。可如果不這樣做,那麽接下來我與柳青必然是天天相見,原本兩人之間就有恩怨情仇,同在一個屋簷之下,豈不生事……
周仙人師父見我半天不說話,氣得一張老臉發青,而穩坐於高位上的師祖,倒是一臉平靜和藹,視線落在我的身上,看了好半天方才說道:“你有心事,不想說,我們也不便追問。但是,你應當聽過一句話,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我忙道:“聽過。”
師祖道:“當日要不是我恰好回山,要不是白吼與我同行,你的這條小命怕是就葬在了山崖之底,或是屍體生蛆發臭,又或似被野獸分食。如此說來,我是否與你有恩。”
我不知師祖何意,說:“自是有恩,此恩大德,宋譽永世難報。”
“哈哈……什麽永世十世,我現在倒也有些心急,怕是我活不了多久這就西去,所以,我要你現在就報,你可願意。”師祖說。
“師父,你老人家修行大成,哪怕再過百載,依是現今此般。”周仙人師父說。
師祖並沒有搭理他,反而重申道:“你半天不回,難道你是想否認此事?”
我說:“師祖,並非我想否認,而是當下我毫無其它,縱是有心,怕也難以讓你如願。”
“我說你有。”師祖站身而起,走下台階,在我們麵前來回走動幾步,旋即說道:“你既懂得滴水之恩湧泉相報,況且,這又是救命之恩,而我現在要你報,也絕非要你以性命相抵……這樣吧,你就留在長仙門,拜我弟子周一水為師,讓他傳你教法,他日弘我長仙聲名。”
師祖的意思,說得很是清楚,無非就是想要借此名頭,讓我留在長仙門。準確的來說,他並不是想害我,而是想要幫我,徹底的幫我。但我心中依舊有些糾結柳青……
“你這家夥,以往腦子靈光,今日怎麽木頭疙瘩,難道你還想讓師父跪下身來求你做我弟子不成?”周仙人師父頓怒,要不是礙於師祖在場,怕是已經忍不住在我臉上留下指印了。
我咬了咬牙,臉色一橫,當即跪下身來,重重的給周仙人師父磕了三個響頭,旋即又向師祖磕頭。“弟子給師父行禮了,弟子給師祖行禮了。”
當日下午,由周仙人師父傳遞治療我體內殘毒的藥丸,由於殘毒存在體內時限太久,想要完全治愈恢複當初,至少需要一個月時間。
在這一個月時間之內,我雖然已經名正言順成為了長仙門弟子,但我還是依如往常那般每日盡心做我該做的雜役事務。而在這期間,與我多少往來的人除了周仙人師父便是月芙蓉師姐。恰得周仙人師父傳的三乘教法,多處生澀難懂,月芙蓉師姐盡心全力想教。
一個月之後,殘毒在我體內清理幹淨,得師祖再次驗傷,已無大礙,而且,有著一個月時間與月芙蓉請教三乖教法,此時那些信息頓時像是烙鐵一般印在了我的腦海。
時間,不知為何突然過得很快,快得就像是眨眼之間,又像是已過滄海桑田,得幸於天身修行根基,三乘教法我已爛熟於心。便在這時,又得師祖傳承煉丹術術,修行大增,一時在長仙門風頭竟蓋過了其他師姐師兄,而這其中自是包括柳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