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逮個正著
朱雲軒好久沒有這麽尷尬的時候了。
就像是現在，他一手抓著鐵鍋，一手撈著鍋裏的肉塊。
眠狂四郎冷冷的盯著他。
如果朱雲軒現在可以聯網，他一定會上論壇發一個帖子【正在偷吃，被主人家抓住該怎麽辦？在線等，挺急的！】
眠狂四郎的胡子翹起，冷聲道：“小子，好呀，老夫總算是逮住你了！”
撩起袖子，露出粗壯的胳膊，眠狂四郎是要準備赤膊上陣，同朱雲軒展開一場肉搏。
“肉”總是要讓“肉”來償。
朱雲軒像是熱鍋上的螞蟻，綠色通道被老爺子堵住，不能硬搏隻能智取。
朱雲軒囫圇的咽下嘴中的肉，露出了一個有生以來最純良的微笑。
“誤會呀，這是一個誤會。”
眠狂四郎記得眼前的這個年輕人，那次在樹林中，他出手很是敏捷，在當場的五個人屬他資質最高。不過，就是有一個抖來抖去的臭毛病，也許是練功出岔子留下的暗疾。
眠狂四郎打量著朱雲軒道：“你小子還記得老夫是誰嗎？”
朱雲軒猛地想起了柳生十兵衛被眠狂四郎暴打的慘案，不禁打了一個哆嗦。
慘案有一個就夠了，就不必再發生一個悲劇了。
朱雲軒放下鍋蓋，雙手背過身後，像個乖乖的小學生。
“晚輩曾經有幸見過眠狂四郎前輩一麵，許久都不能忘懷。眠狂四郎出手俠義，實乃大俠風範。”朱雲軒道，“晚輩今日再見前輩，幸甚至哉。”
如果他倆的相遇不是在廚房這個場合，眠狂四郎或許頒給他一個十佳少年的獎牌。
朱雲軒的話其實就是一個意思，您厲害，您牛，您大人大量，請放小的一碼。
眠狂四郎壓抑著怒氣：“你既然知道我是眠狂四郎，怎麽還敢來偷吃！”
如果不是場合不對，朱雲軒很想回一個“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如果他真的這樣說的話，他極有可能見不到明天的太陽，想著雪姬流著眼淚看著被削成肉片的自己，朱雲軒打了一個寒顫。
“你小子神色怎麽變來變去的！”眠狂四郎看著朱雲軒不耐煩道。
朱雲軒隻得老老實實道：“前輩，您燉的土豆牛肉真是太香了。”
“我從好幾裏外便聞見味道過來了。”
眠狂四郎看著一臉真誠的朱雲軒很是狐疑。
朱雲軒歉意道：“晚輩嘴太饞了，念在初犯，饒了晚輩一回吧。”
眠狂四郎正色道：“你錯不在饞，而在‘不問自取’。”
朱雲軒點頭如小雞啄米。
“前輩說的是，晚輩絕不再犯。”朱雲軒誠懇道。
眠狂四郎心中也是有些得意，他做的飯菜兩次被偷，這不也是說明了他的手藝好。
眠狂四郎年輕的時候曾經做過一段廚子，學藝不精，飯館不久便黃了，機緣巧合之下，便走上了練武的道路，虧得他根骨清奇，又遇到了一位絕佳的師傅。
“我做的菜果真那麽好吃？”眠狂四郎頗有些不敢置信。
當下的東瀛，崇尚清淡，最忌大葷大腥，一方麵是因為東瀛正值災年，一方麵是政府倡導的結果。眠狂四郎的菜品最重大油大鹽，當然很不受歡迎。
朱雲軒一臉真誠：“您做的飯菜是極為好吃的，尤其是剛才的燉肉，湯汁都融入了肉裏，吃起來真是鮮香極了。”
眠狂四郎很是開心，比他的幻劍劍法受人稱讚更為開心。
他的幻劍劍法本來就是舉世無雙，不需要其他人來誇。
大手一揮，甚是寬容：“你走吧！”
朱雲軒覺得自己像是在夢中，眠狂四郎怎的這麽好說話。自己的爪子在他的湯鍋裏遨遊了一圈，就是這麽輕輕巧巧的被放過了。
你原諒我太快，我真的不敢相信。
眠狂四郎開開心心的撈出肉塊，準備享受自己美好的午餐。
抬頭一看，那小子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讓你走了！你沒聽見嗎？”不等朱雲軒的回答。美滋滋的端起燉肉，支起一個小竹架，頗為自得。
眠狂四郎今天不但燉了香噴噴的燉肉，還有圓軟細膩的白米飯，這是珍珠米，嚐一口讓人回味悠久。
朱雲軒看著桌上的肉和米飯，肚子咕咕的叫了起來。
他為了今天中午這一餐飯，特地早晨沒吃空著肚子。
結果現在胃裏空空如也。聞著香噴噴的味道，可真是磨人。
朱雲軒有些不由自主，真誠道：“牛肉鮮香，香氣濃鬱，米飯顆粒飽滿，看起來真好吃。”
眠狂四郎狠狠咬了一口肉，汁液四濺，評價道：“聞起來不但好吃，吃起來是真的好吃。”
朱雲軒眼神直勾勾的，充滿了怨念，他好想吃上一口呀。
眠狂四郎從沒見過這樣的人，主人家不歡迎，賴在這裏不走，如果他再聽到這小子咽口水的聲音，一定轟走。
“前輩，你家缺洗碗的人嗎？”朱雲軒的眼睛亮晶晶的。
眠狂四郎好像能夠看見朱雲軒身後搖來搖去的尾巴。
這小子，好像也不是那麽煩人，眠狂四郎如是想。
起碼比柳生十兵衛看著順眼多了。
朱雲軒看著眠狂四郎神色有些鬆動。
更加真誠道：“前輩，我對美食也是很有研究的人！”
朱雲軒將自己描述的天花爛墜，很久之後，眠狂四郎才知道朱雲軒對美食所謂的研究是隻會吃，不會做。
到了那個時候，後悔也晚了。朱雲軒的人生格言是“既已開封，絕不退貨。”
朱雲軒道：“前輩可吃過雲氏湯包？肥嫩的牛肉，鮮美的蟹肉蟹黃，輔之以配料攪勻，一起用薄薄的麵皮包起來，放進蒸籠中猛火蒸熟，出鍋的湯包，中間露出一點蟹黃，輕輕咬一口，滿滿的湯汁，真是濃鬱。”
眠狂四郎很感興趣，大手一揮，示意朱雲軒在他的對麵坐下。
朱雲軒想著湯包，看著眼前的燉肉，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眠狂四郎看著朱雲軒眼巴巴的樣子，道：“一起吃。”
話剛出口，便很後悔，朱雲軒個頭不小，他得吃多少呀。
朱雲軒飛速的拿來碗筷，風卷殘雲般掃著桌上的飯菜。
眠狂四郎盯著燉肉，有些心疼，朱雲軒居然吃的這麽多。
“小子，你叫什麽？”眠狂四郎問道。
“眠狂前輩，我叫端木一郎。”朱雲軒回答道。
他吃的很委婉，不知道眠狂前輩有沒有看出來。
眠狂四郎用手中的竹筷子敲擊著桌麵，有些不滿：“我問的是真名,你不是漢人嗎？”
朱雲軒頭一抬，擦了擦嘴角的菜汁。
讚歎道：“眠狂四郎前輩果真厲害，我來自中土，姓朱名雲軒。”
朱雲軒補充道：“端木一郎是伊賀師父給我起的日本名字，也是我的真名，絕不敢欺瞞眠狂前輩。”
眠狂四郎有些自傲，他早就從朱雲軒的武功招式中看出夾雜著中原的身法，朱雲軒雖然身著東瀛武士服裝，但歸根有些違和感，從他一係列行為中，便猜測他是來自中原。
朱雲軒看著眠狂四郎小心翼翼道：“眠狂前輩，可是對晚輩的漢人身份不喜。”
眠狂四郎不滿的瞪了朱雲軒一眼，他會是那麽古板的人嗎，雖然在東瀛整體上仇視中原，他還是很有自己的操守的。
眠狂四郎道：“幻劍劍法其實歸根溯源也是從中土而來的，我自恃有一顆兼容並包的心，並不會歧視於你。”
眠狂四郎招呼道：“快些吃飯吧。”說著低頭一看，桌上的飯菜早已席卷一空，盛肉的盤子更是鋥瓜瓦亮。
朱雲軒無辜的看著眠狂四郎，他好像是沒有抑製住體內的洪荒之力。
眠狂四郎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眠狂四郎問道：“你千裏迢迢從中原來到東瀛，你想幹什麽？”
“我是陪我大哥來的，他要學習扶桑最高深的劍法。”朱雲軒道：“我聽聞扶桑風土人情與中原大有不同，便想過來看看。”
朱雲軒暗想著，等到天涯大哥學習完幻劍劍法，那就是和雪姬一起夫妻雙雙把家還的日子。
朱雲軒不禁有些喜上眉梢。
眠狂四郎看著朱雲軒，不禁扶額，你大哥學習劍法與你有什麽幹係，你那麽高興做什麽。
朱雲軒眼睛冒起了小星星。
眠狂四郎問道：“你大哥是何人？姓甚名誰？”
朱雲軒回答道：“我大哥便是瀧澤一郎，中原名字段天涯，前輩你曾見過。”
“就是那個和柳生十兵衛打架的那個。”
“他時常來給您送飯的。”
這麽一說，眠狂四郎還是有幾分印象的。
眠狂四郎想起了這段日子時常給他送飯風雨無阻的那人，好像便是叫瀧澤什麽的，沒有加以注意。
眠狂四郎問道：“可是那個高高大大卻又沉默寡言的男子？”
“看著麵相不錯，就是有些呆呆的。”
朱雲軒為段天涯說起了好話，怎麽著，段天涯完成任務，他才能盡快回去呀。
“我大哥在中原也是響當當的人物，他天資極高，我父親也是時常稱讚於他。”朱雲軒讚美道，“我大哥為人很是勤學，話雖不多，但是實幹，伊賀師父和伊藤師父都很滿意他。”
眠狂四郎一言不發。
室內有些沉默。
就在朱雲軒想開口打破這片靜寂時，眠狂四郎開口了。
眠狂四郎的眼光如炬，像是能看破人心。
“雲軒小子，你呢？”眠狂四郎道。
朱雲軒有些懵，不是在談論我大哥段天涯麽。
朱雲軒下意識的回答道：“我在中原就是一個無名小卒，遠遠比不上我大哥，而且我這個人，又懶又饞，伊賀師父還罰我劈過三個月的柴。”
朱雲軒在眠狂四郎的麵前無處遁形。
眠狂四郎問道：“你就不想學習高深的武功？”眠狂四郎的目光中一片火熱。
朱雲軒道：“精深的武功我也學了不少，伊賀師父和伊藤師父都教的很好。”
眠狂四郎佯怒：“你可真是坐井觀天，伊賀小兒的功法比得上我的幻劍劍法！”
眠狂四郎的幻劍可不是假把式而是真功夫。
朱雲軒恭恭敬敬道：“眠狂四郎前輩的幻劍劍法舉世無雙，伊賀老師的功法自然是差您一點。”
眠狂四郎是真生氣了。什麽叫差一點，明明是差很多。他的幻劍劍法無出其右，伊賀功法難以望之項背。
眠狂四郎道：“總之一句話，你願不願意學我的幻劍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