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初涉江湖風波惡 人心叵測是非多
誰識終南王害風,
長安街裏任西東。
間來矯首滄溟上,
釣出鯨鯢未世雄。
這是王重陽做的一首七律《甘水鎮圖題》,詩裏麵所描述的應該是他未出家之前的事情,也就是他在甘河鎮做酒監時的情景。
閑話少說,書歸正傳。金秋九月,天氣爽朗,絲絲秋風,已略帶幾分寒意。時近申時,官道上各色行人漸少,偶有幾個趕腳的,也是行色匆匆,緊趕路程,唯恐誤了宿頭。路邊的田間,一個牧童,正騎在牛背上,趕著幾頭耕牛,慢悠悠地往家走著,大道上匆忙的行人,絲毫與他無關,悠然自得。那牧童也是無聊,從腰間抽出一根竹笛,“嗚嗚呀呀”地吹了起來,笛聲歡快清脆,悠遠深長,甚是動聽。
旁邊一個挖野菜的少女,看模樣也就十一、二歲,見那牧童吹著笛子過來,不由抿嘴一笑,放下手中的菜籃,靜聽了一會,竟然和著笛聲唱了起來:“青青柳枝吐新芽,嫩嫩小草脫舊袍。溪水河畔,春暖先知,東風似剪刀。小巷裏,窗台外,滿園春色已來到。紅紅桃花掛枝頭,白白杏蕾串樹梢。崖頂坡前,暖花早綻,春光無限好。山野裏,鄉村外,辛辛農夫春耕早。”歌聲婉轉,優雅動聽。
那牧童來到近前,“嘻嘻”笑道:“小花姐,現今已是秋天了,你咋還唱春天哩?”
少女撇嘴道:“你隻管聽就是了,哪管人家唱的是春夏還是秋冬哩!”
牧童“嘿嘿”一笑,把笛子插在腰間,伸出一隻手道:“小花姐,天快傍黑了,我們快些回家吧!”
“哎!”少女清脆的答應一聲,一手拾起菜籃,一手抓住那牧童的手,二人一運力,竟然一躍騎上了牛背,坐在了牧童的後麵。
一個趕路的年輕道人,看著這一對牧童和村女天真無邪的背影,一時竟自癡了,站在路邊呆呆地看著。
在他後麵的一個中年道人,看他一副呆樣,不由嗔怪道:“周臣,你隻管聆聽就是了,不要耽誤了行程,我們趕路要緊!”
“知道了!”那年輕道人臉上一紅,答應一聲,忽然靈機一動,忙圓場道,“我停下來,本是要跟他們打聽一下路的,以防誤了宿頭”
中年道人斜了他一眼,道:“那你還不趕快問,莫非是要等人家走遠了再問不成?”
年輕道人麵紅耳赤,趕緊跑了幾步,追上那牧童,高聲喊道:“這位小哥有禮了,借問一下,前麵可有道觀或客店,供我們出家人的歇腳之處?”
那牧童轉頭看了他一眼,然後指著前方道:“此去前方五六裏有個村落名叫於家莊,莊後有座大山名叫烏龍嶺,在山的東麵落鳳坡上有座麻真人道觀,便是你們道家人的去處。”
“多謝小哥指點!”年輕道人答謝一聲,忙回去說與那中年道人。於是,二人按著那牧童的指引,一路尋去。
原來,這中年道人不是別人,正是追尋那覺慧和尚而來的王重陽,那年輕道人,則是他喬裝改扮的本家侄子王周臣。
叔侄二人循著路徑,往前趕了五、六裏路,在青楊、翠柳環擁中,果然看見一個村落,一座蒼翠巍峨的大山聳立在村後。此時已是日落西山,紅霞披金,村子上空炊煙鳧鳧,青山之巔霧氣靄靄,偶聞幾聲犬吠雞鳴,一派幽靜、祥和景象。
找個路人打聽,這個村子果然叫於家莊,村後這座山便叫烏龍嶺,在山的東麵是一處緩坡名叫落鳳坡,麻真人的“長生觀”便座落在山腰處。
叔侄二人穿村而過,但見家家籬門緊閉,行人稀少,顯得甚是安靜。偶有誰家管閑事的土狗看見生人路過,庸懶地吠叫幾聲,算是增添了幾分生氣。
出了村子,二人來到大山近前,但見這大山乃是東西走向,東坡略緩,西坡稍高,北麵陡崖峭壁,南麵連綿隱於山後。山上遍布蒼鬆翠柏,鬱鬱蔥蔥,山頂上霧氣繚繞,白雲飄飄,氣勢磅礴,令人生危。。
王周臣看了叔叔一眼,小聲說道:“叔叔……不,師父,我看這座大山好生凶險,我們還是到村子裏隨便找個人家借宿一晚吧,大不了我們給人家飯錢便是!”
王重陽看著侄子,嗔怪道:“出家人‘無事於心,無心於事’,慌亂什麽!我們先在山腳下歇息片刻,再行上山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