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七娘子
做為大家的主心骨兒,沈先生告我我爸他們,說那個常家大仙已經被怨念所控,又經過這麽多年修行,早已走上邪路。
動物類修道,念善的,被稱為仙家,而念惡的,則成為世人們所指的妖。
至於那條黑蛇,因為之前修的是善念,因為某種極端的事情突然走上了邪路,而這個極端事件又被天道所容,因此,黑蛇怨靈便超脫了天道循環之外,變成了魈,介乎於怨靈、仙家、妖類這三者之間,一旦這場恩怨了結,黑蛇怨靈有可能變為三者間的任意一種。
說到這裏,沈先生語重心長的歎了口氣,接著說道:“之前我請神扣仙失敗,正是因為魈已經被天道所容,根本扣不住,我因為遭了反噬,才會變成這樣。”
我爸和我大爺他們急忙關切的詢問沈先生傷勢如何,要不要緊雲雲。
沈先生擺了擺手,說無妨,當務之急,我們得想想別的對策,我爸心急,問沈先生有沒有良策?
沈先生思索片刻,歎道:“我看這樣吧,我給你們家立個堂口,請位仙家來保護你們,熬過幾年,你家孩子身上的開路鬼與護身鬼估計也能恢複了。”
我爸媽哪懂這些,於是就說全憑先生做主。
隨後,沈先生連夜為我家立了個堂口,做為山海幫兵,請仙家並不算難。
寫到這裏,我得著重濃墨一筆,因為當沈先生請仙的時候,就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請來的仙家竟然是我爺爺當年救下的那隻狐狸。
北方五大仙家,狐(狐狸)黃(黃鼠狼)白(刺蝟)柳(蛇、蟒)灰(老鼠),狐仙位居五仙之首,更何況這位狐仙當年還受我爺爺救命之恩,現在既然請來了她,那麽保我幾年周全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我爸媽聽後臉上流露出掩飾不住的欣喜,沈先生銀鉤鐵畫,在我爸遞過的紅紙上麵寫下了保家仙胡七娘子之位,然後叫我家世代香火供奉,從此之後七娘子便是我老陳家保家仙,定能保我周全。
我爸點頭稱是,說我兒子能留條命下來,全靠沈先生,日後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地方盡管言語,就是讓我上刀山下油鍋也在所不惜。
沈先生連聲說不用客氣,我與你家孩子乃是有緣,幹我們這行的講究的就是機緣二字,所以你也不必太在意。
沈先生雖然這麽說,但我爸媽是知恩圖報的人,當時就跟我媽商量著以後一定要和沈先生一家保持良好的關係,有需要的地方也一定要幫忙。
誰又能知道,沈先生的兒子日後還真就是和我爸成為了好兄弟呢,而且還還對我的人生還起到了很大的幫助作用,當然,這都是後話,這裏暫且不表。
昨晚我爸和我大爺一直在外麵看著,因此並不知道屋子裏的詳細情況,我媽和我大娘做了一大桌子好飯菜招呼沈先生。
席間,沈先生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囑我爸媽千萬不要忘記了給七娘子供奉香火。
我爸連連點頭,說當然當然,先生放心,絕對不會忘的,這可是咱們老陳家的保家仙。
我爸說的是實話,因為直到現在七娘子的排位還在我家祖宅堂屋裏供奉著。
我爸和大伯兩人紛紛向沈先生敬酒,摘掉眼鏡的沈先生雙目泛黃,且渾濁不清,冷不丁瞧著就跟個瞎子似的,其實,很多人都稱這位沈先生為沈瞎子,這並非不敬,而是說明此人名氣已然傳開。
沈先生飲完杯中之酒,將酒杯一放,語重心長的對我爸說:“大侄子,你家孩子身上的開路與護身二鬼剛剛轉世,真身不穩,又經過三十多個怨靈的折磨,估計需要很長時間的調整才能恢複,我雖然給你家請來了七娘子,但是為了以防萬一,我贈予你家孩子一物。”
說著,沈先生就從脖子上摘下來一個兩寸大小的白色物件,是個頭骨,看上去就像蛤蟆的頭骨似的。
沈先生說此物乃是靈龜頭骨,他已佩戴多年,龜頭(此龜頭非比龜頭,邪惡的人麵壁去)能夠辟邪,又對四靈中的玄武神獸,因此,送給我留作護身之用。
我爸和大伯對著沈先生又是一番真摯的感謝,這時我媽抱著我跑了過來,掀開我身上的包裹著的棉被,高興的對我爸說:“快看快看,孩子身上的怪顏色已經下去了。”
眾人一看,果不其然啊,那青紫二色已然消失不見,沈先生一語道破天機,說你們且看孩子的腳底板。
我爸端著我的兩隻小腳一看,當即哈哈大笑,說我的天啊,好家夥,我兒子長大以後這是要當大官的啊,腳踏雙星而來,哈哈哈哈……
在我爸的笑聲中,除沈先生外,餘人皆看向我的腳底板。
此時在我的腳底板上麵,左腳邊為一顆青黑色的痣,右腳邊唯一顆紫紅色的痣,也就是我爸所說的腳踏雙星。
對此,沈先生做出了解釋,他說不然,天生先生命的人命格便是如此,跟腳底踏不踏星沒有關係。
這時候,我爸才想起沈先生先前便說我是天生先生命的事情,於是,他就向沈先生打聽先生命的人是怎麽回事?需要注意些什麽嗎?
沈先生解釋說:“所謂天生先生命便是從一出生便要行陰陽之事,說白了,就是與鬼神打交道,所以,你們可要做好心理準備。”
之前我奶奶講過我爺爺的那個詭異的故事,我爸又剛見識了黑蛇怨靈和狐仙,對於神神鬼鬼的事情本能的有些排斥,但也沒有辦法,他心想先生命就先生命吧,什麽命還不都是我兒子嗎?於是,又向沈先生打聽了一些具體事宜。
沈先生一一交代之後便起身告辭,臨走之前,他千叮嚀萬囑咐的對我爸說:“雖然有狐仙七娘子與我贈予的靈龜頭骨在,但你家孩子身上那二鬼經過這番磨難,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蘇醒,那三十幾個怨靈之力非同小可,所以,你們日後行事要倍加小心,切記切記,另外,此子的人生什麽時候能走上命數的軌跡,一切自有定數,你們正常生活就好,凡事不可勉強。”
我爸將沈先生的話銘記於心,從那以後,但凡是與鬼神沾邊之事都讓我離得遠遠的。
可能真的是狐仙七娘子的保護起到了作用,我的身體一天天的開始好轉,能吃能喝,身子骨愈發強壯。
見我這種能吃能喝的模樣,我都快滿歲了,我媽也舍不得給我斷奶,學牙牙語時候我也比其他孩子早些,三歲時候我已經能認出很多漢字,唐詩也能背出很多首,對此我爸還感到十分驕傲,村子裏很多人也都誇我聰明,有人甚至說我長大後是當國務院總理的料。
老鄉們雖然隻是句玩笑話,我爸媽仍然深感欣慰,我就是他們心中永遠的驕傲。
然而在三歲之後,我身體中男孩子的性格漸漸發揮出來,淘氣的很,隔壁家院子裏的果樹蔬菜經常被我用棍子打爛,我爸笑臉賠償,回家之後就請我吃一道東北名菜——棒子燉豬肉。
好不容易挨到上學了呢,我爸以為有老師管著按理說應該省點心了吧,可誰知道上學第一天就因為搶玩具和小朋友打起來,還把人家給按到水桶裏,要不是老師及時發現,非鬧出人命不可。
此一頓棒子燉豬肉是免不了的,我爸還拿著一筐雞蛋登門向人家賠禮道歉。
再後來,慢慢的跟同學們混熟了,每日嬉耍玩鬧,家裏和老師對我都放了不少心,而且,我的學習在班裏還算是尖子生,期末考試總是名列前茅,老師還給我安排上了學習委員的重任,這下可把我給綁住了,學習委員那是要起帶頭作用的,小孩子虛榮心強,打那以後我就更老實了,學校和家裏也就更加放心。
一直到九八年,小學四年級下學期,我虛歲十二的那一年,就是之前那個被我差點嗆死的同學,如今長得也是人高馬大的,名叫梁軍,按照現在的話來說,當時的我在班級裏那就是學霸,而梁軍則是個學渣。
但是這個學霸和學渣卻有一個共同的愛好——打遊戲機。
80和90後的朋友應該都知道,就是那種拳皇啊,街頭霸王啊,黃帽啊,三國誌之類大型街機熱血格鬥遊戲,在當時來說,這種遊戲無論是對我們小學生還是中學生都有著強大的殺傷力,玩過一次之後便十分上癮。
正趕上星期天,我爸媽都下地勞作去了,梁軍這小子就上我家來找我玩,玩著玩著就覺得沒意思了,他就提出去鎮上的遊戲廳打遊戲,我當即點頭,可謂是一拍即合,然後我們分別從家裏偷了一塊錢騎著自行車就出發了。
巧的是我們在半路上還遇到了六年級的同學大老肥,於是乎,我們三個一邊騎著永久牌二八大自行車向鎮上趕去,一邊聊到了鎮上該玩什麽好,二八自行車我根本就夠不到座位,隻能掏襠騎(一隻腳伸過車梁),而大老肥則載著梁軍,就這樣,我們三個浩浩蕩蕩的前往鎮上。
一塊錢六個遊戲幣,我擔心遊戲幣消耗過快,根本不敢玩97格鬥或者街霸,一直在玩黃帽和三國誌那種闖關遊戲,六個遊戲幣足足玩了兩個多小時,饒是這樣仍有些意猶未盡,回去時天都快要黑了,大老肥載著梁軍,我還是自己騎一個自行車。
大老肥長得並不肥,且細高細高的,之所以有這個外號是因為有一次在夏天打籃球的時候,一個二年級的女學生指著他的褲襠說:“你這個肥乎乎的東西是什麽啊?”
大老肥也沒多考慮,下意識的答了句:“卵子……”
於是乎,大老肥這個神聖的稱呼就落到了他的頭上,直到多年以後我見到他,他還會為大老肥這個外號沾沾自喜。
書歸正傳,話說我們三人剛騎出不遠,天空毫無預兆的開始刮起了狂風,此風刮的那叫一個大,黃沙漫天,遮天蔽日,掏襠騎車的我被大老肥落的遠遠的,實在騎不動了,我隻好下來推著走,而大老肥和梁軍倆人早已不見了蹤影。
我急中生智,決定繞小路回家,不然的話,以我的速度估計天黑都趕不到家。
於是我跌跌撞撞的在小路上推著自行車,這期間經過了無數個墳地,在鄉下,人死之後火化掉一般都埋在自己家的田地裏。
狂風席卷著塵沙,天空一片昏暗,再加上時近傍晚,經過墳地的我心中無比忐忑,以前聽大人們說過唱歌可以壯膽又能抵禦魂音,因此,我開始大聲唱起歌來,繼續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