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4章 金色靈符
我指著棺材中的屍王，試探性的向大當家問道：“那個……大當家啊，我師傅留下的符籙，該不會是屍王腦袋上貼著的這張吧？”
大當家扭頭向我看來，咧嘴一笑，說沒錯，就是這張，你現在就可以拿走了。
不待我答話，他伸手去摘屍王頭頂的金色靈符，然而，就在他的手指剛觸碰到靈符的那一瞬間，屍王的嘴巴裏忽然噴吐出一股暗紅色的屍氣，屍身猛烈搖晃起來，周圍的八麵銅鏡‘嘩嘩’直響。
“吼……”屍王的嘴巴裏發出一聲攝人心魄的狂吼，身上綁著的紅繩，‘劈啪’的炸響起來，似乎隨時有可能斷裂。
我忽然想起譚炳林的描述，高家的屍王，越來越難控製，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要控製不住了！
外有地藏伏屍陣，內有金色靈符鎮壓，屍王竟然還呈現出要詐屍的節奏，我有些惶恐，不知該如何是好，要知道，眼前的這具僵屍，可不是吳家的六煞，而是地地道道的屍王，最次也得在飛屍的階段，一旦給它掙脫出來，後果不堪設想，就算大當家有辦法抵禦屍王的攻擊，但是一旦給它逃掉，單論威脅而言，恐怕不下於陰陽墓。
我急忙跺腳，試圖溝通二鬼，輔助我抵禦屍王。
大當家見屍王掙紮，不禁皺起眉頭，用最快的速度從懷裏拿出一個搖鈴來，搖鈴分為三叉形，頂端分別有一個鍍著朱砂的小鈴鐺，把手上刻滿符文，我一眼便認出，這符文，是金篆玉函上記載的壓煞文。
‘鈴鈴鈴……’
大當家以一種奇怪的手法搖晃著搖鈴，悅耳的鈴聲此起彼伏。
說來也怪，鈴聲一響，屍氣霎時間潰散，就連屍王的動作，也漸漸停止下來。
見屍王停止掙紮，大當家一聲歎息，伸手去摘屍王頭頂的金色靈符，我急忙出聲製止：“大當家快住手，有靈符封印，屍王尚且如此，倘若摘掉靈符，你還能控製得住它嗎？”
大當家回過頭來，靜靜的盯著我看，片刻，他搖頭歎氣，說陳佑，你有所不知，其實吧，這張靈符中的法力，並沒有釋放出來，鎮壓屍王的，隻是靈符裏溢出來的殘餘力量。
靈符裏散發出來的殘餘力量就能鎮壓住屍王？
我有點驚訝，心想就算是十八叔師兄弟聯手畫的金色靈符，也不能牛波依到這種地步吧？
大當家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指著屍王周圍布置，說當然，還有地藏伏屍陣，和這裏的山水氣脈，不過，主要是還是靠金色靈符來鎮壓，這個寨子風水局為四靈寶地，山川大地散發出來氣脈力量，會通過地藏伏屍陣傳輸到封印符上，因此才能起到鎮壓屍王的效果。
原來如此，是山川氣脈和金色靈符共同鎮壓了屍王，哦對，還有那個地藏伏屍陣。
我點點頭，若有所思的問道：“大當家，我有點不太明白，屍王眼看要鎮壓不住了，你為什麽不把靈符的力量釋放出來呢？”
“嗬嗬。”大當家晃了晃手中的搖鈴，笑道：“陳佑，此物名曰三清鈴，同樣是你師傅洛十八贈予我高家先祖的極品法器，用三清鈴驅趕僵屍，會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還有那張金色的四靈封印符，洛十八當年留下靈符的時候，就告訴過高家先祖，說不用起咒，四靈封印符就能鎮住跳屍以下的所有僵屍。”
我疑惑的問道：“大當家，你們高家的屍王，恐怕不會是跳屍級別的吧？”
“這個自然。”大當家繼續解釋道：“高過天先祖在世的時候，屍王已經邁入了飛屍的階段，隻不過後來沒人能駕馭屍王，所以直到現在，誰也不知道屍王到底在哪個級別。”
高過天是明朝末年的人物，算算時間，距今已有六百多年曆史，這麽多年下來，就算屍王一直被封印，也應該保持在飛屍的境界，高家後人總給屍王喂鮮血，供其修煉，因此，屍王的境界絕不僅僅是初級飛屍。
想到這裏我又問道：“既然如此，那你們為什麽不用這張金色靈符封印屍王呢？”
大當家搖頭擺手，指著我，說你師傅洛十八，當初將四靈封印符贈予我家先祖的時候，就沒有把起咒的口訣告訴給他，至於為什麽，實在是因為四靈封印符中的法力太過強悍，靈符中蘊含的能量一旦釋放出來，別說是跳屍，就是最頂級的飛屍，甚至是旱魃，都會被徹底封死，你要知道，封死指的是僵屍體內的惡魄會被永久性的封印，就算揭下靈符，四靈之力也將會將屍王的惡魄永遠鎮壓。
我聽明白了，通常來說，鎮屍符貼在僵屍眉心的時候，會暫時壓製住僵屍體內的惡魄，揭下靈符，失去壓製的僵屍會蘇醒過來，但是四靈封印符卻不同，一旦起咒釋放出封印符的力量，那麽就算高家培養的屍王再怎麽牛波依，也將在四靈的力量下被封死。
十八叔的選擇是明智的，我心中感慨萬千，沒想到四靈封印符的力量竟然強悍如斯，如果能拿回去，肯定能封印住陰陽墓裏的的一切，看來，十八叔跟高家先祖高過天交情不淺，竟然會送其金色的四靈封印符。
當今道門，能畫出金色靈符的人，估計已經不存在了吧！
感慨歸感慨，眼前有一個問題卻是我需要正視的，就算四靈封印符的靈力依然存在，可一旦揭下來，屍王該用什麽來鎮壓？
屍王身上持續散發的屍氣，嘴巴偶爾張開一下，一股股紅色的屍氣被它噴吐出來，放佛隨時有可能會起屍的樣子，我望著大當家，說：“倘若我拿走四靈封印符，這裏的氣脈加上地藏伏屍陣還有三清鈴，能鎮得住屍王嗎？會不會我前腳剛拿走，後腳屍王就起屍了？”
“哎，沒有了四靈封印符，山川氣脈的力量就會失去作用，陳佑，你應該看出來了，就算貼著封印符，屍王都難以壓製，一旦拿開……”大當家又是歎氣，又是搖頭，一副為難的樣子。
我追問，說會怎麽樣？你到是說啊。
沉吟一番，大當家繼續說道：“依我多年趕屍匠人的經驗來看，屍王是一定會衝破地藏伏屍陣的封印的，不過，既然你已經來了，就把靈符拿走吧，剩下的事情交給我，這麽多年，巫山趕屍一脈就像一隻縮頭烏龜，躲躲藏藏，我也夠了，沒有了屍王的束縛，我可以去找那幫龜兒子算算這比賬，新愁舊怨一起報。”
大當家的語氣中充滿了傷感與無奈，一副頹廢的樣子，看了一眼逐漸穩下來的屍王，我說：“大當家您可千萬別意氣用事，現在是法治社會，殺人是要償命的，況且你還有這麽多族人，就算你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他們考慮考慮吧，哦對了，假設……我是說假設啊，假設屍王衝破地藏伏屍陣的封印，逃出去之後會造成什麽樣的後果？”
大當家一愣，一字一頓的說道：“恐怕方圓百裏之內，將屍橫遍野，塗炭生靈！”
震驚兩個字無法表達我當時的心情，足以用驚濤駭浪來形容，而且還是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無死角的驚濤駭浪，差點把我拍在沙灘上。
屍橫遍野，塗炭生靈！
這跟旱魃的赤地千裏、不懼風雷還有什麽區別？
佛經上說，雲雲眾生皆平等，陰陽墓那邊的事情固然重要，可一旦給屍王逃出去，川蜀地區的老百姓該怎麽辦？做為修道之人，我總不能厚此薄彼吧？一旦我真的拿走四靈封印符，屍王逃出去之後帶來的因果絕對是我難以承受的。
退一步講，就算我願意承擔因果，大當家在家族最危難的時刻，還能謙遜的將四靈封印符讓還給我，我要真的拿走了，就是個赤裸裸的小人，我自己的良心也會不安，對不起十八叔的再造之恩。
看來得想個兩全之策，既能讓我心安理得的拿走四靈封印符，又能讓屍王老老實實的呆在棺材裏。
實在不行，陰陽墓那邊的事情，我再找陳青平他們商量商量，反正有國士府和龍虎山這兩座大靠山。
想到這裏，我製止了大當家，說算了吧，四靈封印符我不能拿走，留在你高家手裏，比我拿走更加有用，至於我的事，還是想想其他辦法吧。
大當家的人品，比我想象的要好的多，執意將封印符給我，我死活不要，於是我倆就在這臭氣熏天的木屋中謙讓起來，這可不是表麵上的客套，絕對是最真心、最誠摯的謙讓。
我有點受不了屋子的臭味兒，皺著眉，說大當家，咱們先別客氣了，這裏的味道太……咱們還是出去商量吧。
大當家的臉上閃過一抹尷尬，急忙把棺材蓋蓋在棺材上麵，因為屍王身上散發的屍氣，嚴絲合縫的棺材蓋竟然鼓蕩了一下，紅色的屍氣瞬間彌漫出來。
“你家的屍王……不會現在就要起屍了吧？”
“不會。”大當家手捧貔貅印，放在貔貅雕刻嘴巴的位置，待二者合二為一，他朗聲念道：“冥冥貔貅印，一鎮天瘟路，二鎮地瘟門，三鎮人有路，四鎮鬼無門，天羅地網不容情，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這……
我驚呆了！
趕屍匠人什麽時候學會道家的術法了？
這不是金篆玉函中記載的貔貅印的口訣嗎？
大當家一個趕屍匠人為什麽也會？
難道是因為道統迷蹤？
隨著最後一聲敕令號出，隱約間，貔貅印放佛幻化成了一隻巨大的貔貅，威武霸氣的站在棺材蓋的頂端，一經出現，棺材頓時安靜下來，再沒有一絲屍氣溢出。
“嘿嘿。”大當家憨憨一笑，指著貔貅印，說：“當年洛十八一共贈予我高家三樣法器，分別是四靈封印符、三清鈴、還有這塊貔貅印。”
“哦……”我長哦一聲，心說原來是十八叔送的，難怪你一個趕屍匠人會金篆玉函上記載的法門。
君子愛財取之以道，貔貅印是十八叔的贈物，我自然不會討要，轉身跟著大當家離開屍王的房間，回到正房。
身上的衣服沾滿了臭氣，大當家安排我在他家浴室先洗了個澡，然後給我找了一套他的衣服，肥肥大大的，不過我並介意，短暫的相處，令我們之間全無芥蒂。
中年婦人做了幾道小菜，又從櫃子裏翻出一壇子白酒，說是大當家自己釀的桂花酒。
隨後，我倆如忘年交一般，喝起酒來，所聊的話題，自然是圍繞屍王和陰陽墓展開的。
大當家自釀的桂花酒，比北京紅星二鍋頭的度數還高，幾杯下肚，我頭暈目眩，感覺舌頭都變大了，借著酒勁，我問他：“大…大當家…嗝…難道…嗝…就…就沒有個…嗝…兩全其美的…的辦法嗎？”
大當家長年喝這種烈酒，酒量比我要好得多，我都喝多了，他卻跟個沒事兒人似的，歎道：“既能封印陰陽墓，又能防止屍王起屍，這談何容易啊，俗話說世間安得兩全法，如果有…等等。”
說到這裏，大當家似乎想到了什麽，沉吟片刻，猛地一拍大腿：“好像……還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