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5章 七星海棠
世間安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這是一套佛家的禪語,大當家套用了前半句,後半句卻告訴我好像有辦法,講真,在我聽到有辦法的那一瞬間,感覺酒意都跟著清醒了幾分,急忙問他什麽辦法。
大當家的臉色忽然陰沉下來,連連搖頭,說不行不行,這辦法太危險了,堅決不行。
“大當家,你能不能痛快點,快告訴我到底是什麽辦法啊?”見他吱吱嗚嗚,欲言又止,我有些惱火。
大當家卻不介意,連說:“算了算了,這個辦法跟沒有辦法差不多,還是不說了。”
他越這樣我越著急,想到當初佐和尚勸我去陰陽墓時候的態度,來了個現學現賣:“大當家,能不能不矯情,不管怎麽說,咱們現在也屬於為蒼生造福,雖然蒼生不知道你我的存在,但該做的還得做不是?痛快點,趕緊說,你這樣不是讓我幹著急嗎?”
“能把道心保持的這麽清明,不愧是洛十八的徒弟。”大當家全神貫注的看著我,點點頭,眼神中閃過一抹佩服的神色,指著獨自玩耍的小女孩,“陳佑,你看到她了嗎?”
我點頭,說怎麽了?
他告訴我,無論趕屍、巫蠱、還是落洞女,都命犯孤、貧、夭,其中之一,湘西三邪就跟受到詛咒了似的,他大當家本人,因為命犯夭,先後克死兩個孩子,小女孩是他五年前收養的孩子。
天道是公平的,老天賜給他們趕屍的本事,同時也會從他們身上索取另外一種東西,這跟詛咒無關,完全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趕屍匠人既然是湘西三邪之一,自然逃避不了這個命運。
我雖然沒成家,卻也能理解失去兩個孩子的痛苦,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就說:“大當家,雖然趕屍是一門邪術,不過,隻要你積德行善,我相信好人會有好報的。”
大當家微微一笑,說陳佑,我明白你的好意,不過你確定真的要知道這個辦法?
我點頭,說確定,他又說這個辦法真的很困難。
酒壯英雄膽,盡管我算不上英雄,去也豪情萬丈,看著大當家,笑道:“大當家你但說無妨,我這一年多不知道遇到了多少困難,困難不就是被用來解決的嗎?”
大當家一聲歎息,猶豫了一下,意味深長的說道:“陳佑,你聽過功德湯沒有?”
功德湯?
我愣住,想了想,搖頭說沒有,功德湯是什麽玩意兒?積累功德的?
“功德湯的事情我慢慢在告訴你。”大當家抿了一小口桂花酒,繼續問道:“那七星海棠這種藥材你聽過沒有?”
既然是藥材,金篆玉函中的醫之一脈應該有所記載,我閉上眼睛,進入金篆玉函中的境界,尋找關於七星海棠的記載,還別說,真給我找到了。
七星海棠屬三白草科植物裸蒴的全草或葉,主治敷跌打損傷,全株治乳瘡,葉治蜈蚣咬傷,是一味很好找尋的藥材,主要分布於廣西、雲南、湖南等,南方一帶的溫熱潮濕山地,是蔓生草本,全株有腥味,光滑無毛,生長周期是一年到三年,短則幾個月,修道之人煉丹,很多時候都會用的七星海棠,算得上是一味比較名貴的中草藥,不過僅限於此,並無其他妙用。
我好奇的看著大當家,說:“我知道七星海棠,好像並不難找,托托關係,應該買得到吧?”
大當家嗬嗬一笑,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說非也非也,你先聽我把話說完,七星海棠的生長周期甚短,唯有生長超過十年的七星海棠,方能做為藥引子,熬製成壓製屍王身上陰煞邪氣的功德湯。
“不對吧。”我疑惑的問道:“七星海棠這種藥草最多三年就死翹翹了,哪有十年那麽久的?”
“十年生的七星海棠雄蕊過七,花絲粗短,草身呈紫色,其實不難分辨。”
我搖頭苦笑,說大當家你說的沒錯,不過,不難分辨歸不難分辨,眼下是要找到那十年七星海棠才行,都不知道哪裏有,何談分辨呢?
大當家好像有難言之隱,‘吱’的一聲,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語重心長的說:“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我也就不在藏著掖著了,實不相瞞,去年五月份的時候,我聽道上的朋友,湖北武漢有一家植物園,培養出了十年生的七星海棠,為此,我特意跑了一趟武漢,但是他們開的價碼實在太高,我們巫山一脈的趕屍人,近些年來已經沒落,財力有限,根本承受不起。”
這意思……難道想讓我幫他買?
我尷尬,心想:來一趟巫峽都差點讓我傾家蕩產,讓我去買天價的七星海棠,這不是癡人說夢嗎?就算我把全身器官都賣掉,估計也夠嗆。
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為了掩飾內心的尷尬,隻有苦笑,忽然想起趙本山說過的一句話:人世間最最痛苦的事情,就是人活著呢,錢沒了。
大當家似乎在等待我的回答,我卻沒說話,氣氛忽然尷尬下來,中年婦女走過來,悄聲對他說了些什麽,然後我就看到他恍然大悟般的笑了笑,連聲道:“對不起對不起,陳佑小兄弟,你別誤會,老哥我可不是想讓你幫我出錢去買十年生的七星海棠。”
“那大當家的意思是?”我長籲口氣,隻要不讓我出錢,怎麽都好辦。
“我也不知道武漢方麵是用什麽辦法培養出來的十年七星海棠。”大當家所有所思的說道:“他們知道這種藥材的珍貴程度,要價將近八位數,一千萬,我雖然貴為巫山一脈的族長,但總不能讓別人幫我出錢吧,何況,就算把我們這些人的骨頭渣子砸碎了賣掉,也湊不夠那麽多錢,後來,實在沒辦法,我打過偷的主意,但巫峽離武漢路途遙遠,而且他們的看守極為嚴密,我家的屍王隨時有走屍的可能,根本離不開我,所以,此事便耽擱了下來……”
我說:“你們巫山一脈有那麽多人,可以讓別人幫你想想辦法啊。”
“這種事情怎麽好意思叫別人幫忙呢……”大當家皮笑肉不笑的說:“這麽多年,他們跟我受了不少苦,而且,巫蠱、落洞女還有鳳凰趕屍一脈經常來人挑釁我們,這裏需要他們鎮守,我想小兄弟應該能理解我的意思吧?”
理解,怎麽會不理解呢,當然理解。
不就是想讓我幫你去偷十年生的七星海棠嗎?你直接說得了,幹嘛拐彎抹角的。
我鄙視的看著眼前這位半禿頂的小老頭,同時又有點犯難,在我二十年的生命當中,隻有在上小學的時候,偷過同桌女同學一塊橡皮,回家還讓我爸胖揍了一頓,記憶猶新,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偷盜屬於道家大忌,是要擔業力的。
不過話說回來,是想要鎮壓住屍王身上的陰煞邪氣,還非偷不可,否則我別想拿回四靈封印符。
一時間,我愁眉緊鎖,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的舉動逃不過大當家的法眼,他已經看出我有點動搖,更知道我在擔心什麽,於是他乘勢追擊:“小兄弟,你不用為難,我知道偷盜觸犯了你們修道之人的禁忌,不過你要明白,一旦我煉成功德湯,壓製住屍王,你拿回四靈封印符封印了陰陽墓,其中積累的功德,可要比偷盜損的陰德多的多。”
“這個……”我還是有點猶豫。
大當家朝中年婦女擺擺手,後者走出房間,片刻後折返回來,手裏掐著一摞子人民幣。
大當家接過錢,遞給我,笑道:“小兄弟,你不用為難,兩條路隨你走,如果你想去武漢幫我偷七星海棠,這一萬塊錢全當路費,事後還有,不想去也沒關係,這錢你照樣收下,算老哥的一點心意,也不枉洛十八跟先祖的交情,四靈封印符你隨時可以拿走。”
“給我點時間,我出去打個電話。”他越這麽說,我越覺得不好意思,走出房門,撥通佐和尚的電話。
電話一接通,佐和尚的語氣有點急,聲音很小:“怎麽這時候給我打電話?”
“給你打電話還要挑個黃道吉日?”我鄙視的說道。
這時,我聽到電話裏傳來另外一個男人的聲音,說和尚你快點,他們過來了,大表哥,怎麽辦?
緊接著,我聽到了大表哥的聲音,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用天罡北鬥陣,跟著我念茅山驅鬼咒,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知道了知道了,馬上就好。”佐和尚回給那人一句,急忙對我說:“陳道友,有什麽事兒趕緊說,我這邊執行任務呢!”
“任務?什麽任務?跟大表哥在一起?”我好奇的問道。
他說沒什麽,讓我不要多問,催促我趕緊說事兒,我一聽這話,就說沒什麽事,你先忙,我打給陳青平吧,過幾天我或許要去一趟武漢,到時候在聯係。
掛斷電話,我打給陳青平,問他陰陽墓現在的情況怎麽樣。
陳青平的語氣中充滿了無奈,說陰陽墓的事情,國士府正在思考對策,我帶著兩個幫手守在這裏,追查逃出去的那幾隻小矮人,現在是末法年代,又趕上天下不太平,國士府是在抽調不出人手。”
我說:“陳叔,國士府有畫符的宗師嗎?如果有,可以畫一道金色的靈符封印了陰陽墓。”
一聽到金色靈符四個字,陳青平當即歎了口氣,說國士府的神相賴布衣,就是畫風水符的宗師,前些日子給某個領導畫銀色平安符時,遭到了反噬,至今未能痊愈。
聽到這話,我不禁腦補了一下賴布衣畫符遭到反噬的場麵,畫平安符需要在靈台存思關公的神像,銀色符籙中蘊含的法力太強,賴布衣肯定是在存思的過程中,被關二爺一刀給砍了。
符籙這種東西,等級越高越逆天,法力不夠,強行畫符一定會受到術法的反噬,就連十八叔畫四靈封印符的時候,也需要跟師弟兩個人同時進行。
我剛要掛電話,陳青平忽然問我:“陳佑,你怎麽知道金色靈符能封印陰陽墓的?”
我告訴他是聽一個朋友說的,他沉吟了一番,又說:“普天之下,估計已經沒有人能畫出金色符籙,恐怕連茅山的符王夢回子也做不到,不過你到是提醒了我,等會我打個電話回青城山,讓師傅請符王出山,看看符王有沒有辦法。”
符王夢回子?
頭一次聽到這個名字,既然被尊為符王,在畫符方麵的造詣應該不淺,不過,我並不認為這個所謂的符王能畫出金色靈符。
我不相信會有人在畫符方麵的造詣能夠超過十八叔。
為了一勞永逸,永久性的將陰陽墓封印,最終,我決定跑一趟武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