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花燈節
兩人相抱得也有些久了。
??“殿下，時辰也不早了。祖母該找我了，我先走了。”似意識到自己抱得有些久了，楊雲央羞澀地輕推開辰鉻，害羞地垂著頭，眼神慌亂似不經意地掃了下四周。
??不待辰鉻回應，她便如懷春的少女般小步地向遠處走去，時不時羞答答回頭向辰鉻望去。
??辰鉻眼神纏綿地望著她遠處的身影。
??稍會兒，楊雲央的身影消失了，辰鉻等了一會兒，收回目光，便向另一邊走去，身影也消失在走道盡頭。
??“二皇子是如何出現在這裏的？”眯著眼望著辰鉻離去的小道，長湘緩緩出聲，語氣少許怪異。
??“嗬？一個皇子，想進來能有多困難？”華忬眼睛還盯著長湘的脖頸，嘴上冷笑，手有些蠢蠢欲動。
??華忬抬起左手向長湘脖子伸去。
??長湘仍看著那條小道，伸出一邊手將華忬的手抓住壓下，繼續問道：“他怎麽同將軍府的嫡女相識的？”
??不滿地掙開長湘的手，聞言，華忬眼裏閃過一絲譏諷，“英雄救美、書畫知己、寺廟偶遇……將軍府的這位嫡女可是給府上的人養得寶貝的很，不製造幾個機會哪能這般“相熟”。”
??“將軍府的勢力可是讓他們幾個一番眼熱。”
??“噢！”長湘偏下頭重新看向華忬，略是好奇問她，“那你需要提醒太君嗎？”
??“這大染缸裏有幾個人是幹淨的？那老太婆心裏精明著，那個楊雲央又哪是表麵上那般清澈。”
??“各需所求，相互利用。不過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罷了。兩人都心裏清楚母後是不可能讓任何一個皇子同將軍府扯上明麵上的關係的。”
??“不過這會先暗地裏處好關係，待日後儲君之位穩了，押中了就憑這會的關係保全將軍府，甚至更上一層；若是看走眼了，反正也沒幾人知道這事……”
??“嘻……”乍然聽到華忬稱呼老太君為“老太婆”，長湘驀然一樂，笑容更勝這滿林的梨花。
??華忬心下一動。
??她再次向長湘脖子伸去，這次倒沒有被長湘攔下。
??她輕輕撫著長湘的脖子，向下滑。
??將脖子上的線頭拉出來，是一個骨哨。
??似想到什麽，華忬眼神稍暗了暗，將骨哨扯得離自己更近些。
??骨哨還戴在長湘脖子上，不得已，長湘稍仰著頭，稍屈了身體，向華忬湊過去更近。
??春風拂過，滿樹梨花驚。
??隻需要華忬微微抬頭向前移一定，便可觸上長湘的唇。
??長湘身上纏著一股淡雅而又經久不散的藥香，華忬因常年臥病，身體也散著淡淡的藥味，又略帶了幾分苦意。
??兩種藥味混雜交融在一起，又融入梨花的清香。
??“殿下？”長湘壓著聲音輕輕問著。
??“你的這個骨哨？戴很久了？”
??“嗯！”長湘眼神略是暗淡了些許，才緩緩低頭應道。
??“前人送的？”華忬笑了笑，神色複雜，語氣亦複雜問道。
??“前人？”長湘遲疑了一下，點頭，“是吧。”
??“哦！”華忬淡淡哦了一聲，語氣聽不出什麽情緒。
??……
??她們之後沿湖走了一圈，待身上的梨花香散了，才沿著來時路向同揚溪約好的地方走去。
??“殿下、女君……”揚溪已經等候多時了。
??老太君八十大壽的重頭戲應當是皇上的聖旨和太後的懿旨的到來。
??兩位皇子也來祝賀老太君的壽辰，分別是二皇子和三皇子。
??大皇子這會應該在南嶺一帶查官員舞弊一事。
??不過，長湘卻沒有在三皇子辰銘身邊看見九公主華浾。
??“你在找小九嗎？”華忬的聲音忽然在她耳邊響起。
??“嗯！”長湘淡淡應聲。
??“她平日裏雜書看得多了，功課落了很多，整日胡思亂想。我讓她在太書院將功課什麽時候補完什麽時候再出來。”
??老太君的壽辰結束後，長湘和華忬就各自分開各回各府了。
??不提華忬回府後抱著貓在窗邊靜靜坐了幾個時辰，也不提太書院裏華浾嘴裏胡亂念著什麽，日子就又怎麽的過去了。
??……
??五月，祁華一年一度的花燈節也越來越近了。
??祁華的花燈節在諸多孩童、姑娘們一天天地數著、盼著終於來臨了。
??離入夜還有較長的時辰，祁華的街市上已是人聲鼎沸。
??商販們在高高的木架上懸擺好花燈，孩童伴著歡聲笑語於街上玩鬧。
??一切已就待，隻等著開市的鼓聲響起。
??“夫人，大小姐已經來了，其他的也都準備好了。”念裳歡快地蹦進房內，歡喜地同長湘說道，清澈的眸子滿是期待地看著長湘。
??“好，再等一會，等天完全黑下來我們便出去。”似也被這歡喜的氛圍感染了，長湘樂著應和念裳。
??“你這妮子！傻站做什麽？還不快點幫我找夫人的披風來。”手上正細心地幫夫人係好深衣上的係帶，抬眼一見念裳還呆呆地站在原地，念恒作勢輕喝她一聲，語氣也帶著對花燈節期待的歡喜感。
??“嗯，好！我立刻去找。”念裳笑笑，眼角輕翹。
??等到了天黑，淡月朧明。
??“咚！咚！咚！”在平民百姓和高門大戶日盼夜盼，夜市的鼓聲終於敲響了。
??和洛月星用了些點心墊了肚子之後，幾人才收拾出發。
??馬車在擁擠的熱鬧的街道上緩緩前行，過了半多個時辰才到白玉樓。
??幾天前便已經在白玉樓訂了個單間，洛月星她們從窗邊往下望著滿街明色。
??長湘站在窗邊，戴上了麵紗，放眼遠眺著長街，真是人潮擁擠，黑壓壓一片。
??底下傳來陣陣歡聲笑浪，越發讓人心癢癢得如癡如醉。
??轉頭看著念裳她們臉上掩不住的小渴望，便是月星眼裏也是躍躍欲試地想參與進去。
??“我們下去吧，在這上賞著倒不比下去的好。”擺弄著臉上的麵紗，長湘微微一笑，同她們說道。
??“好……誒！可是人太多了會衝撞夫人的。”幾人臉上驚喜，不過小會兒，念恒便壓下驚喜擔憂道。
??“我若不想，誰能衝撞我？”長湘輕輕一笑，話語認真。念恒她們想了想也是輕輕點頭同意。
??“祁華的花燈節你們也是第一次過，倒也不必刻意跟在我身邊，平日想買的東西什麽便去買回來。”
??“對了，多買幾個好看的花燈掛院子裏。你們買東西的錢府裏出。”
??長湘自己也是想賞燈的，輕聲說罷，她便先推開廂門先下樓下走去。
??“夫人，等等我。”
??初時，她們幾個還刻意緊跟在長湘身後。
??不過長街上真是人潮滾滾，不過十幾步不是一轉眼的事，幾人便尋不到長湘的身影。
??“姑姑不見了。”
??“我也看不見夫人身影了。”
??“夫人倒真用不著我們擔心，去賞燈，也不辜負夫人的好意。”
??幾人在人潮中站停，稍會才懷著些許擔憂融入人潮中。
??長湘在人潮中穿行，斂著氣息，似融入其中，卻又獨立。
??街道兩旁高懸的花燈投下著暖暖的光影，一旁的貨架上擺著其他的小物飾。
??“姑娘，我這的物件都是新奇的，買一個吧？”長湘逆著人群向前行去，忽然卻被一人扯住了衣袖。
??“？”長湘轉頭看去。
??“啊！抱歉，衝撞貴人。”長湘轉頭看去，是一個滿臉喜色的老漢，原是正喜著這熱鬧的氛圍，見一人從攤旁經過，便樂著下意識扯住推銷道。
??不料入手卻似是絲滑柔順無比的布料，老漢一驚才真正抬頭看向長湘，惶恐賠罪道。
??“無礙。”被打擾了心緒，長湘輕輕搖搖頭，溫和道。
??她將目光移向老漢的貨架上。
??“貴人，可有看上的。”見長湘不追究，還將目光移到貨架上的物件上，老漢也樂見其成，隨即開心招呼著長湘。
??“那個麵具我想看看。”長湘伸手向一個麵具指去。
??“是這個嗎？”老漢順著長湘手指指去的方向取下一個鸞鳥麵具，遞給長湘問道。
??有鳥焉，其狀如翟而五采文，名曰鸞鳥，見則天下安寧。
??“嗯！”暖黃的燈光下，麵紗裏傾城一笑。
??長湘接過老伯的麵具將麵紗褪下，將麵具戴上。她那雙黑眸在燈光照耀下褶褶生輝，整個人縹緲如夢如幻。
??“老伯？”長湘喚了老漢一聲，將銀子遞給他，聲音驚醒他讓他回了神。
??“神女、神女下凡了。”顧不上銀子，老漢滿是褶皺的臉激動地顫顫巍巍的，雙手也不知如何放置。
??長湘被他的話弄愣了一瞬，莞爾一笑，眼眸裏星光點點。
??“噓！”長湘淺淺一笑，伸指至唇上輕噓，讓老伯噤聲。
??“老伯，我偷偷下凡可不能讓人過多聲張啊！”她的眸子染上了其他色彩，滄桑卻又輕靈。
??“喏！給你銀子。”
??趁老漢驚愣中將銀子放在老漢手上，長湘轉身離去。
??沒走幾步。
??“神女，等等！老漢這有一個自己紮的鸞鳥燈籠，同神女戴的麵具算是相配，還望神女不要嫌棄，也算抵了你多給的銀子。”
??長湘被他叫住轉身，手上便被塞了一個燈籠。
??將燈籠的手柄放入長湘手中，不待長湘說話，老漢便轉身回去照顧他的攤位。
??“謝謝你了，老伯。”盯著手上玲瓏精巧的燈籠，長湘莞爾一笑，嫣然無方。
??她戴著麵具提著燈籠隨著人流緩緩走下去，走了也不知多久，她在一座拱橋便停住，不打算繼續走下去了。
??暖黃的燭光映著絹紙上的鸞鳥栩栩如生，長湘戴著鸞鳥麵具，遙遙望向遠方的漆黑一片，也不知望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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