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遇見
人潮中
??“砰！”華忬的心顫了顫，呆呆愣住，下意識屏住呼吸靜靜地望著遠處的人。
??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燈火闌珊處，明月星輝灑向她。
??她今天穿了一件米白色的深衣，衣沿處繡著一圈金絲紋，戴著一副鸞鳥麵具，手提著一盞鸞鳥燈籠，體態勻稱而優雅，安安靜靜地立在橋邊。
??街上如此熱鬧喧囂，她周身卻如此寧寂，縹緲如煙雲。
??長湘一個人站在哪裏。華忬直直走向她。
??“你在看什麽？”長湘正望著遠處，一時恍惚間耳邊忽然傳來溫柔地聲響。
??長湘偏頭過去看，先是那雙熟悉的眸子，還有那副赤鳳麵具。
??“殿下。”長湘輕輕喚她一聲。
??“嗯。”華忬嘴角不明顯地上揚，“你逛了多久？”
??“有些時辰了。”
??“出來時吃了東西？”
??“嚐了些點心。”
??“這麽久了也該餓了，那我們去吃些？”今晚的華忬倒是沒有平時那般強勢了。
??“好！”長湘點頭輕輕應道。
??街上的人潮似愈發洶湧了。華忬伸手自然牽過長湘，領著她向一邊走去。
??人潮緩緩行進，她們也緩緩走著。
??華忬將長湘拉到她身邊，時刻注意是否有人要碰向長湘。
??“殿下。”注意到華忬的擔心，長湘溫柔出聲道，“我會避開行人的。”
??“哦！”華忬不甚在意地應道，眼神依舊緊著她，伸手拉緊著長湘向一旁窄巷走去。
??巷內依舊人頭攢動，熙來攘往，邊上擺著各色小吃小攤，香氣四溢，煙霧騰騰，碗盞叮咚，吆聲大作。
??“老板，兩碗酒釀圓子。”抓著長湘的手，華忬向巷邊的攤子走去，對著攤內的的老丈喊了一句。
??“好勒，兩碗酒釀圓子。客官先坐著，一會就上酒釀圓子。”老丈中氣十足地應道，將手上的布條往肩上一甩，便向爐火旁侯著。
??兩人靜靜地坐著，華忬還抓著長湘的手。
??等了有小會兒，圓子還沒有上來。華忬便將長湘的手拿到身前，饒有興趣地細細地觀察著，一根一根手指地摸著。
??長湘也沒什麽大反應，任由她摸著。
??“你的手挺好看的。”似被引起了興趣，華忬又伸手抓向長湘另一邊手。
??長湘將手伸向她，平靜轉向她。
??華忬握住長湘的手，開心笑了笑。
??“客官，酒釀圓子來了。”
??華忬握緊了長湘的手，又輕輕放開，半起身接過老丈手上的酒釀圓子一一擺在桌麵上，又將其中一碗擺在長湘前麵。
??“嚐嚐！這家的酒釀圓子不錯。”起身拿了兩個勺子，將其中一個遞給長湘。
??“好，謝謝殿下。”
??“殿下今晚怎麽不在宮內陪太後用宴？”咬了一口圓子，長湘含糊問道。
??“稱病不去了。在這裏賞燈可比在宮內賞得好多了。”
??“起碼會遇見你……”這句話華忬沒說出來。
??……
??用完酒釀圓子後，華忬又帶著長湘從街的一頭逛到另一頭。
??也沒有聊太多，隻是安安靜靜地賞著燈。
??之後華忬送長湘回白玉樓，同念恒她們匯合。
??至白玉樓門口，華忬牽著長湘的手走進去。
??“啊？女君。”剛想走出白玉樓，迎麵便迎上倆位戴麵具的女子，徐嵐裳她們本想避讓，不料隻細看其中一人一眼，徐嵐裳一愣，輕輕叫出聲來。
??長湘停住腳步向徐嵐裳看去。
??“殿下！”楊雲央忽對上華忬的視線，心下熟悉，幾秒後了然，下意識縮了一下頭，喃喃出聲道。
??“殿下！”聽見楊雲央的話，徐嵐裳連忙反應過來行禮道。
??“你們是要上街逛逛？”可能是些許心情好，長湘便出聲問了一句。
??“是的，女君。”視線從倆人相牽的手掃了一下，徐嵐裳驚得立馬收回，聽聞長湘問話，便壓下心中的震驚佯作鎮定回話。
??“那街上人挺多的，小心注意些，不要被人流衝散。”長湘溫聲囑咐道，華忬拉著她的手靜靜看著她。
??“是，多謝女君叮囑。”徐嵐裳冷靜回話。
??“那我們便走了。”說完，華忬便拉著長湘向樓內走去。
??“嘶……”兩人剛走離七八步，徐嵐裳便看著楊雲央，震驚地用手蓋住嘴。
??楊雲央早已驚呆了。
??“糟了，剛剛不是聽到蕭小姐同二公子說也準備下來嗎？”忽然，徐嵐裳一驚，慌忙向後跑去想追上長湘她們。
??不過來不及了，長湘停了下來。
??不是因為徐嵐裳追上來，而是……
??白玉樓內的氣氛忽得冷寂下來，旁人似也意識到了異樣的氛圍。
??徐嵐裳緊張地咽了咽喉嚨。
??長湘麵色平靜地看著樓梯上的幾人。她們還沒有上樓梯，隻是剛準備上，便碰上了他們。
??“長公主殿下！”
??蕭清遠青著臉，再一次緊攥著袖裏的拳頭，一雙眼陰翳地盯著樓下的兩人。
??便是戴著麵具蕭清遠也一眼認出來華忬。
??“殿下，於禮這般不太好啊。你同我二哥可是……”蕭清遠沒說話，倒是一旁的紫衣女子壓著怒氣陰著臉沉沉出聲。
??“你想教我做事？”華忬冷冷看了倆人一眼，語氣明顯高傲地出聲打斷她。
??華忬轉頭看向長湘，牽緊了長湘的手，眨了眨眼，“今天是意外，我沒記起還有這個人的存在。”
??長湘輕輕點頭，相信華忬的話，倒叫華忬嘴角淺淺上揚了微小的弧度。
??“嘶……”滿堂的人皆不是傻子，聽這三言兩語腦海裏已是知曉發生了什麽，都紛紛冷吸一口氣，意識到現在堂內便是一個修羅場。
??慌亂間，眾人紛紛向外慌慌走去，偶有人想進來，卻被相熟的又給拉出去。
??楊雲央也急忙將徐嵐裳拉出去。
??堂內管事的和小二也避回堂後。
??“你們是現在下來將樓梯讓開，還是我叫人將你們扔出去。”目光從長湘臉上移開，發現他們還堵著樓梯，華忬眉頭一皺，臉一冷，看著他們冷冷道。
??“殿下！”蕭芝兒忍不住怒喝。
??“暗影！”華忬出聲喊道。
??“在！”瞬間，在蕭清遠他們身後出現幾個黑衣身影，隨時準備將這兩人扔出去。
??“等等！殿下，我們這便離開。”手上青筋暴起，緊攥的拳頭鬆了又鬆。蕭清遠急忙緊接著華忬的話道，麵色陰沉扯著蕭芝向樓下走。
??走過兩人的時候，蕭清遠抬眼隱忍地看了一眼華忬又看了一眼長湘。他眼神惡毒盯著長湘多看了幾眼。
??“上去吧！”華忬拉著長湘向樓上走。
??……
??天還沒亮，有些消息便已經飛到了各家族的案台上。
??“天未完全亮，皇上便遣了一個小內侍去了蕭府宣讀了太後的懿旨，還賞了些物件。”
??“太後的？內容是什麽？”
??“長公主同蕭二和離的懿旨。”
??“蕭二也是個沒用的，一個婦人家都鎮不住。”
??“蕭府的老太爺氣暈過去了。”
??“真氣暈了？”
??“不清楚！不過蕭府上下鬧得挺大的。蕭國公爺還去找了皇上，不過沒見著。”
??“那也好，省得日後再麻煩一番，也有個光明正大的理由了。”
??天可能要變了。
??……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了。
??五月中旬，六長老帶著洛月星和藥童小雨離開了祁華。
??不過，洛月星離開的消息傳出去時，其母閔氏很快就扯著洛月星半是憂慮半是歡喜地衝上伊府了。
??喜的自然是又有機會可以見長湘了；憂的是……
??“族長在哪裏啊？還沒出來嗎？”
??“我倒想問一下族長的看法，月星歲數都這般大了，不讓她安生待在家中，議親出嫁，怎得偏偏這個時候讓她去行醫采藥？”
??沒見長湘出來，閔氏倒是自在的坐在椅上端茶喝著，還同念雪幾人叨磕著，讓她們給些看法。
??閔氏一邊說著，一邊眼睛骨碌碌地轉著，觀察周圍看長湘的身影是否出現。
??“議親出嫁？同誰家兒郎？”還沒走到中堂，她便遠遠聽見閔氏的話。
??行至中堂前，洛月星的話剛落，長湘語氣平淡地出聲問閔氏。
??“……”真正見到了長湘的到來，閔氏驀地一喜，眼神發亮地盯著長湘，卻又有幾分怯意地低下頭。
??“閔氏？你還沒回我話。”長湘一雙漆黑的眸子靜靜地看著她，臉色平靜。
??堂內寂了許會，連洛月星麵上也顯了懼意，心下後悔：“早知便該悄無聲息地離去，一時不舍竟同母親說了。倒是讓母親一時發熱，衝撞了姑姑。”
??“這……族長，可采藥這事卻是有些不妥，月星一個姑娘家……”呆了許久，閔氏才開口訥訥道。
??“回我話便可，其他不要多說。”長湘拿起手邊的茶杯，淺嚐一口，淡淡出聲打斷她的話。
??閔氏性子卻是好的，稍有幾分直率，長湘倒是不討厭她，隻不過似乎她一直有些怕自己。
??察覺的族長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但此事又涉及自己閨女的大事。
??閔氏狠下心，咬咬牙，一抬頭便想大喊道，不料一抬頭便同長湘對了眼，便又慌慌張張低下頭。
??總算是訥著聲恭敬回答：“祁華秦氏家的二公子倒是不錯，秦氏總歸也願意二公子入贅。……這般看來也是他們吃虧了，總不能失了這門好親事。”
??說著，閔氏怯怯抬頭看著長湘，“先讓月星同人家結了親再走也不遲啊！成了親，總歸是伊洛的人了，也不憂他溜了；再派幾人日常隱在他身邊，也不怕他有什麽壞心思。”
??毋庸置疑，長湘有那麽一瞬間對閔氏的說法心動。
??“是嗎？說的不錯。”看著閔氏因她認同而略激動的麵色，又轉向一邊表麵故作鎮定的洛月星。
??“可是……月星不願意，況且這是我同大長□□同決定的。”將茶盞擱在桌麵上，長湘淡淡出聲。
??“那……”閔氏不甘還想再說什麽。
??“秦二公子我也打聽了，是個好的。不過秦氏的野心也挺大的。先挨過這一年，月星歲數也沒多大，伊洛不倒，夫婿人選總歸不是個問題。”
??打斷閔氏的出聲，長湘稍稍仰頭靠在椅子上，揉著太陽穴緩緩說道，聲音溫和但也無端叫人不敢反駁。
??“先挨過這一年！一年後，月星可能也想嫁了呢？你無須牽心如此早。”嘴角輕輕勾起，她靜靜地盯著閔氏，溫和對她笑著勸道。
??“好吧！”閔氏麵色糾結了幾下，又抬頭看著長湘的笑顏才紅著臉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長湘的話。
??……
??洛月星離開了祁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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