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信息
地平線上，巍峨的城牆緩緩展現它的真容。
??伊若轉頭提醒長湘：“最好抓好你的麵紗。”
??長湘聞言抬手抓著被風吹起微微向上飄的麵紗。
??挨過了三次風暴，斷斷續續走了一個多月。白非幾人下了駱駝，抹了一把更加粗糙的臉，激動地看著前方。
??長湘扶著伊若的手下了駱駝。
??諸和小跑向前同守門的護衛說著話，又從胸口裏抓了一個沉甸甸的錢袋遞過去。白非幾人緩緩走進城門。
??她倆沒有跟上去。
??“鬆開你手裏的駱駝。”伊若示意長湘鬆開她手上牽著駱駝的繩子。
??長湘一鬆手，駱駝就跟著白非他們緩緩向前走。
??“那是他們的駱駝。”麵紗下，伊若轉頭看著長湘解釋，她晃了晃另一邊手上的繩子，略顯尷尬地笑了笑，“我們隻有一頭駱駝，三伯他死活不再借我一頭。”
??長湘看了看她坐了一個月的駱駝毫不猶豫離去的身影，嘴角略顯無奈地勾起笑了笑。
??“那我們還要進去嗎？”長湘伸手指了指城門，不確定地問。
??“當然，我的藥沒賣，酒沒買。”伊若努了努嘴，看著白非幾人的身影漸漸融入城裏的人群，“不過不要跟他們一起，我同他的約定是護送他們入了雲空城。”
??“入了雲空城他們就安全了嗎？”長湘向伊若靠近一點，掂起腳尖想從人群辨認他們的身影。
??“算安全一些了，烏蒙國向洛國稱臣，烏蒙會護著他們一些。”
??長湘輕輕眨了眨眼，也說不出什麽話，心裏卻莫名有些為白非他們感到可惜。
??“他們每一個人身上都有著很多麻煩，同人交往，不牽扯到他們的麻煩是最好的了。”看著長湘的神情，伊若還是多解釋了一句，伸手抓著長湘的手腕拉著她就要進去，“走吧，我們進去吧。”
??走進城門時，長湘雖然也想知道城門口還有沒有貼著她的通緝，但還是沒有敢抬頭，生怕出了什麽意外。
??在城門口維持著秩序的幾位老護衛已經在城門口站了很多個日子了。
??之前伊若每兩三月來一次雲空城，也是戴著幕籬的，還有那頭算是熟悉的駱駝。雖然疑惑這次她身邊怎麽多了一個人，但也不敢多嘴，更不敢伸手攔下。
??兩人沒有意外的走進城裏。
??長湘也隻是剛踏進街上，腳下還是一片細黃沙。
??“噗！”刀刃插入血肉的聲音。
??“讓你賣給我劣馬，讓你賣劣馬……”
??長湘對這類的聲音還是比較敏感，她愣了一下便想往身後看。
??“不用看了，隻是小糾紛，城門口的幾個人會管的。”長湘還沒轉過頭，伊若的手就伸到她眼前的麵紗前，蓋住她的視野，輕輕將她的頭轉回來，拉著她向前走。
??“可是，動刀了？”長湘呐呐疑惑看著伊若。
??“這不很正常嗎？也同我們沒有關係。”伊若頭上的幕籬歪了歪，她抓著長湘的手腕，邊走著邊好奇地偏頭過來看長湘一眼。
??“哪裏不動刀劍？什麽都能動到刀劍。隻要死的人不太多就可以了。”伊若繼續向前走著，拉著長湘同行人保持著距離，暢通無阻地向城西走去。
??“小城沒有，我在中原居住過的都城也沒有。”長湘沉默一下，還是搖了搖頭，辯解一句。
??“哪裏，那些地方都動過刀劍，甚至天天有人消失，隻是，你沒有發現而已。”
??長湘靜默不再言，她加快了步伐，更快跟上伊若的腳步。
??伊若帶著長湘左拐右，最後才在一間房子外停住。
??“康但，要兩個屋子。”伊若走進屋子。
??屋舍的主人，花白胡子的康但抬頭看向門邊。
??“伊若，沒有兩間了。你帶了人來？”康但頭上包著頭巾，視線看向伊若身旁的長湘，皺著臉，“我猜想你可能會來，給你留了你之前一直住的那屋。但你也清楚那檔子事，來雲空的人一下子多了，也真是糟心！”
??“隻有一個也沒有問題。鑰匙拿來？錢照樣先欠著。”
??伊若接過康但拋過來的鑰匙，就拉著長湘向外走去。身後康但的嘟囔聲清晰傳入兩人耳裏。
??“但你要是來住，我猜想住在你屋子旁邊的人今日都要退了，又要空幾間房舍出來。”
??小路兩旁，一排排整齊的屋子，有著小院。伊若開了柵欄上的鎖，推開走進去。
??“我們要在這裏待兩天，你先把駱駝栓在那個木樁上。”
??“對了，我要出去一趟。”等到長湘栓了駱駝，伊若也將帶來的包裹堆放在地麵上，她拍了拍手，同長湘說一聲。
??“嗯。”長湘安靜點了點頭，也沒想提出同伊若去，隻是望著伊若的背影在拐角處消失。
??“伊若出去了嗎？”
??長湘正倒水給駱駝，聞聲抬頭看向外頭。
??之前旅舍的主人康但正從牆邊探頭進來看她。
??“嗯。”在城裏長湘沒有拿下幕籬，她點了點頭，但動作輕微，也不知康但有沒有看清。
??“你是伊若的誰？怎麽跟在了她身邊？”似是無聊許久了，康但直接抬起手搭在牆沿，目光好奇地掃了掃長湘，似想透過麵紗窺探長湘的麵容。
??長湘低頭眼神溫和地看著駱駝，伸手撫了撫駱駝頭上的毛。
??“伊若一直是獨來獨往的，你有什麽好處讓她帶你在身邊呢？”長湘不理會他，康但也不惱，抬手撓了撓下巴的胡子，一臉探究好奇地盯著長湘。
??“對了，你想不想知道伊若去哪裏了？”
??長湘手上輕撫著駱駝的皮毛，轉頭目光淡淡看向康但。
??“有中原的藥材商人，大概每半年來一趟。伊若上一次有讓他們準備她需要的藥材。他們五天就到雲空城了。”
??長湘眼瞼動了動，又偏轉回頭去。
??“嘻，我告訴你伊若去了哪裏。你也告訴我一下伊若為什麽護送洛國的人的原因唄？”康但笑了笑，咧著渾黃的牙齒看著長湘。
??長湘一點反應也沒有。
??“伊若的反應不應該是這樣的。她應該把那些又妄圖攪亂大漠的人扔殺出大漠的。”康但眯眯眼睛，聲音多了些冷意，自顧地說著。
??“為什麽她應該這麽做？”長湘垂下手，眼眸冷淡地問著。
??“每一個大漠人都這麽想，中原人帶來的東西沒一個好的。”
??“是嗎？”長湘反問一句，她完全轉身倚靠在木樁上，雙手交叉在一起，抿了抿嘴。
??“噢，你不是大漠人，你不知道嗎？”得了一個關於長湘的信息，康但頓時精神起來。
??“也算是，也算不是。”長湘搖了搖頭，給了他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中原人不知哪瘋傳的，大漠有寶藏，有長生不老藥。那些天子、諸侯王也都差不多瘋了。”
??“幾年前，他們的軍隊沿著長河駐紮著，時不時這裏挖那裏挖，還彼此打起來，擾著大漠混亂一片。後來也不知道伊若是怎麽下毒的，把那些士兵都毒倒了，渾身沒有力氣。但她也沒從河裏下藥，大漠人喝了城裏的水也沒事。”
??康但說著，看得出他說得正在興頭上，話一咕嚕就嘩嘩出來一大堆。
??“伊若藏起來讓那些中原人找不到她，也讓他們拿不到解藥。他們找不到長生藥，士兵也都倒了，沒力氣挖了，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退了出去。”
??長湘的確是饒有興致地聽著。
??待康但停了嘴，她就出聲問他：“伊若毒使的很好？”
??“這個？你也不知道？”康但咂咂嘴，又抬手摸了摸他的胡子，“她也就用了一次毒，但她醫術很好。一個多月前烏蒙王疏忽大意，讓雲國餘孽刺殺將死，幸虧那會伊若就在雲空城，烏蒙王室的人請到她，才救了烏蒙王的一條性命，不然現在該換新王了。”
??說著，康但轉頭緊張瞧了瞧周圍，又搖了搖頭：“不過這些事也不能多說，多說了於我無益。”
??“不過聽說那個刺客被砍了好幾刀，但還是讓她逃了。不過那麽重也該死了，城門口的通緝布告都拿下來了。”
??長湘沒聽進去康但後麵的話，掩於寬大衣袖裏的五指掐著手心。
??照這人這麽說，自己之前同歸於盡都想殺死的人，本來快殺死了，但讓伊若給救活了。
??長湘糾結了一下，手心被掐出幾個彎月印痕。
??但又因為是伊若救的，算那烏蒙王走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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